6.鄉村檔案(6)
我們縣紀委的工作,就是監督我們縣黨和政府的各級領導要做『三個代表』的忠實執行者,要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要為群眾勤勤懇懇地工作,要親民愛民富民,要認真地清查和打擊幹部隊伍里的貪污**分子,嚴肅黨的法紀法規。***所以,我們的工作特彆強調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我才來一天,對苦藤河鄉的況還不十分的了解,就沒什麼說的了。沒有調查,就沒有權嘛。下面還是請趙書記說吧。」
趙祥生說:「我和周書記是上午來到苦藤河鄉的,我們走訪了竹山埡村,聽到了一部分群眾的意見。今天晚上又聽了大家的。明天我們還準備走訪幾個村,深入了解一下苦藤河鄉的況,也算是解剖麻雀吧,對指導全縣的工作是有好處的。」趙祥生的聲音突然提高了許多,神一下嚴肅起來,「從今天看到的和聽到的,我才知道我們苦藤河鄉的老百姓生活還這麼苦,我們苦藤河鄉還這麼貧窮落後。在座的各位,你們認真思考過沒有,苦藤河鄉的老百姓為什麼對鄉政府的領導意見這麼大?他們為什麼要推倒鄉政府的圍牆?為什麼要向縣裡、向市裡、甚至向省里告狀?如果你們還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們,這中間的原因固然很多,但其中很重要的一條,是我們苦藤河鄉的領導還在不顧黨和國家三令五申,頂風向農民群眾亂收費。我說的這種亂收費,不包括這次向農民收修橋集資款。農民群眾自己也說,這次集資修橋不是亂收費。你們應該認真地捫心自問一下,你們的心肝上還有血沒有?農民群眾那麼窮,生活那麼苦,你們居然還下得了手,挖空心思,巧立名目,向他們收取的這費那費,達十二種之多。你們自己說說,平安費是什麼意思?擔保費又是什麼意思?你們怎麼讓他們得到平安,你們又能擔保他們什麼?還有什麼家禽家畜費,還有什麼調解費。現在可好,婚嫁喜事生孩子都要收什麼人丁費、婚嫁喜酒費了。只要能從農民身上弄到錢,你們真的什麼稀奇古怪的費都想得出來呀。群眾罵我們你們聽見了沒有?群眾罵我們是在敲他們的骨髓,吸他們的血,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的良心到哪裡去了?你們還是不是**的幹部?」
趙祥生簡直是在吼了,「從明天開始,苦藤河鄉的各種收費一律取消。過去收的各種費要認真清查,用到什麼地方去了要查清楚,該退的要全部退給農民群眾。如果誰把從農民手中收上來的這些錢花了用了甚至貪污了,要交司法機關從嚴懲處。今後,誰敢再向農民群眾伸手,我就先把誰的職撤了再說,其他的問題,由周書記在這裡處理。周書記要在苦藤河鄉住一段時間,把苦藤河鄉的問題處理好了,群眾滿意了,他才回去。苦藤河鄉的老百姓有一句話要我轉告你們,只要你們是在一心一意地為他們辦好事,辦實事,他們即使暫時對你們有誤解,反對你們,但他們終究是會支持你們的,擁護你們的。如果你們不但不為他們辦好事,辦實事,反而愚弄他們,魚肉他們,那他們是會將你們趕下台去的,是會將你們打倒的。這不是危聳聽,你們不要低估了群眾的力量和能耐,我希望你們不要做被群眾趕下台去的人,不要做被群眾打倒的人。」趙書記這麼說過,就問李冬明,「鄭副書記他們去一陣了,怎麼不來個電話?」顧家富說:「半夜了,渡船的老頭早就睡了,不叫半天他不得起來。這時過了河就很不錯了。」顧家富過後又說,「我們收的各種費,都是丁縣長在這裡扶貧的時候定的,他說這不是向農民亂收費。現在不讓收了,不對他說一聲只怕不行。」趙祥生打斷他的話說:「這個問題不用你操心,我去對他說。」
趙祥生頓了頓,「苦藤河上這座大橋不修好,我們真的就有愧於苦藤河鄉的老百姓了。冬明,問題再多,再複雜,不管有多大的困難,千萬不能耽誤修橋的工作。我還是你下來的時候我對你說的那句話,無論如何,你得給我把苦藤河大橋修好。」轉鍾一點的時候,才散會。李冬明要嚴卉將會議室後面客鋪的被子換一換,趙書記和周書記好休息。嚴卉說:「白天我就換好了。」吳生平說:「鄉政府的圍牆被推倒了,兩位領導睡這裡怕不安全。要不,乾脆過河到連山酒家去睡吧,那裡的條件要好一些。」顧家富連忙說:「丁縣長也在那裡睡,我這就陪你們一塊過去。」周明勇正色道:「你們是怕睡這裡夜裡有蒙面人來打我們?我還真希望見見蒙面人。」李冬明一旁說:「這麼晚了,不過去算了,兩位書記睡這裡不會有問題的。」過後就對趙書記和周書記說,「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走山路呀。」趙祥生說:「是得睡了,你們也睡去吧。」人們走了之後,周明勇對趙祥生說:「看來,苦藤河鄉的問題不是複雜,而是比較嚴重。」趙祥生說:「丁副縣長是怎麼搞的。他在這裡扶過貧,後來的聯繫點又一直在這裡,這裡還這麼貧窮落後,老百姓的日子還過得這麼苦,問題也特別的多,群眾的意見也特別的大。」趙祥生擔心地說,「周書記,你有感覺沒有,今天老百姓的緒還是有些不對頭,你還記得今天上午我們在竹山埡村的景嘛,陽天白日,全村的群眾集中在一起關著門幹什麼。」「問題是各村的村幹部對鄉政府一些領導的意見也不少,那個姓全的村支書對他老婆罵鄉政府的領導也不制止一下,讓她罵個氣消才放手。今天早晨全鄉九個村有八個村的支書都到鄉政府來了,居然都站在一旁看熱鬧。我說,這次集資修橋只是一個導火索,問題並不在這裡。」周明勇頓了頓,「上午我們去那個沒有雙腳的女人家裡時,那個全支書一再說女孩像誰誰就該吃槍子兒,是什麼意思,你看那女孩像誰?」趙祥生沒有做聲,只把眉頭緊緊地擰著,他說:「周書記,我看你還得從紀委再叫兩個人下來,抓緊時間突擊一下,把苦藤河鄉的問題弄清楚,解決好。最好不影響他們十月開工修橋。」周明勇說:「我也是這麼考慮的。睡吧,時候不早了。」說著,就到那邊房子里去了。
趙祥生熄了燈,但他並沒有睡著。來苦藤河鄉的這一天時間,看見的和聽見的,的確讓他放心不下。他來西山縣還不到一年時間,對西山縣的況還不是十分的了解。如果不是親自到苦藤河鄉的村裡去看一看,他真的還不知道苦藤河鄉的農民會這麼的貧窮,他也不會知道這個鄉的問題會這麼多,這麼嚴重。他只覺得心裡一陣一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