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鄉村檔案(6)
「明勇同志,我是支持你查苦藤河鄉的案子的。***前幾天趙書記還和我談起苦藤河鄉的問題,苦藤河鄉的老百姓那麼窮,鄉政府竟敢拿著大家湊起來的血汗錢丟在一塊亂墳崗子上,還說是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交下的學費,真是豈有此理,天下有這樣交學費的先例嗎?這個問題一定要查,該誰承擔責任,誰就得承擔責任。該處理誰,就要處理誰,沒有原諒的餘地,不然今後群眾還信得過我們么?我們在群眾中還有什麼威信可?再一個就是亂收費的問題,趙書記在那裡已經做了處理,我完全支持他的處理意見。但是,你們千萬要注意工作方法,不能說苦藤河鄉有了問題,全鄉的幹部職工就都成壞人了。要注意團結大多數,只有依靠大多數幹部職工和你們一道工作,才能把苦藤河鄉的問題處理好。」周明勇心想,一定是丁安仁站在旁邊要你打的電話吧。不然,你轉了那麼大一個彎,說了那麼多責備我的話,到頭來意思還是一個,支持我周明勇把苦藤河鄉的案子查下去,查出結果之後還要嚴肅處理。於是周明勇說:「常縣長你放心,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決不會讓那些貪污**分子從我的手中溜掉的。
他們敢向農民兄弟伸手,敢把農民手中的血汗錢往自己口袋裡裝,我就要叫他們嘗嘗蹲牢房的滋味。」周明勇接完電話,就去找劉宏業。劉宏業卻不在,嚴卉說他過河去了:「周書記你找他有事?」「也沒有什麼事。」周明勇不想和嚴卉多說話,出門去了。
鄉下工作的同志都知道,鄉政府和城裡不同,上下班不按鐘點。就像苦藤河鄉,上下班以掛在食堂門前房樑上那半截犁頭的響聲為標準。鄉政府只吃兩餐,不吃中飯,早飯吃得遲,晚飯吃得早。早上九點鐘的時候,廚房師傅將房樑上那半截犁頭敲響,人們就去食堂吃早飯,吃過早飯,各人就去做各人的事。晚飯吃的是流水席。一般況在家的人下午四點鐘就吃晚飯了,下村去的人就不行了,有的晚上六點鐘回來,有的晚上八點鐘才回來吃晚飯。周明勇看看手錶,已經八點多了,廚房還沒有動靜,房樑上那截犁頭還靜悄悄地掛在那裡,就往外面走去。下來幾天了,他還沒認認真真打量過苦藤河鄉政府是個什麼模樣。他跨過門前坪場由於圍牆倒塌而散堆在地上的爛磚頭,站在外面的半坡上,看著苦藤河從腳下流過,看著苦藤河那邊連山鎮一排排整齊的磚房、丁字形的水泥大街,再看看苦藤河鄉沿河岸邊那凌亂的村子,村子里那低矮破舊的木屋,和河那邊比真的是天壤之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