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牧州刺史 閔敬
「牧州刺史,閔大人到!」縣衙門外,傳來一聲高喝。
然後就見到一幫差役蠻橫的分開縣衙院中的人群,開闢出一條兩米多寬的道路。縣衙門外,一位身穿絳紫色官服的人走了進來。這人長相還算端正,身寬體胖,一副上位者的姿態;只是陳琦從這人的眉宇間,看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像是被毒蛇盯著似的。
這人便是牧州刺史閔敬,河西閔家之人,同樣是大族之後。但此人雖出身名門;卻只是個分家庶子而已,並不受家族看重。因此從小也是受了不少的苦。
十六歲那年,塞北邊境小鎮出缺一個留守的職位。當時這個職位輪值到了河西閔家派人出任,但是那地方天寒地凍的,活人都沒幾個。因此,宗家之人不願意去,只得從分家之中找合適的人。最後這個「光榮」的任務就落在了閔敬的身上。
這閔敬倒也是個人物,上任僅僅三年,修城池,建隧火,屯墾戍邊。將一個原本無人問津的小鎮建成了北境首屈一指的邊塞重鎮。
閔敬也因功獲封二等子爵,調任牧州牧元縣縣丞之位。此後十多年的時間,閔敬也算是政績斐然,一路被提拔成了一方諸侯;代天尋牧一州軍政法曹諸事,深受大元天子賞識。
但是隨著閔敬的官職不斷上升,其本人也越來越沒有當初的那股子衝勁兒了;變得圓滑,世故,溜須拍馬,曲意逢迎,甚至為了保住自己的官職。去迎合,討好一個呂燦那樣的混賬。
閔敬走上大堂,大堂之上的差役和縣丞呂靜紛紛跪下請安。但是陳琦和他帶來的人卻完全的無動於衷,陳琦依然穩如泰山的坐在官座之上,右手托腮,頗有些玩味的看著閔敬。
閔敬見狀,眼神微眯,沖著陳琦說道:「你是何人,官居何位?是誰賦予你的權利,竊據這縣尊之位,處理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可知罪?」
陳琦輕蔑的看著閔敬,輕笑一聲:「呵!刺史大人還真是巧舌如簧,一張嘴就要定我的罪。不知為何與那呂燦同居一州之內,卻對為禍一方的惡賊不聞不問,甚至是百般呵護呢?」
閔敬上前一步,雙目如電的盯著陳琦:「呂燦行事魯莽,但是卻並無惡意。為人處世也尚有分寸,何來為禍一方之說?」閔敬見陳琦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就覺得無名火起:「何況,我牧州府之事,自有我這牧州刺史裁決,何須你這來歷不明的外人在此指手畫腳了?」
閔敬眼神微眯,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你是何人,官居何秩?」
陳琦的眼神也逐漸變冷,輕哼一聲:「哼!我是一閑人,無官無職無品無秩,就是看不慣呂燦為禍鄉里,所以替天行道,誅殺了此賊。爾能奈我何?」
閔敬雙目圓瞪,指著陳琦:「哼!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官了。」
閔敬向著身後的差役們喊道:「來人,將此人給我拉下官座。先定他個藐視官家之罪。」
閔敬身後的差役們紛紛跑進大堂,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像是要把官座之上的陳琦生吞活剝似的。
陳琦穩如磐石的坐在官座之上,像是沒有看到那衝進來的差役們似的。但是就在差役們距離陳琦還有不到兩米的距離的時候,秦奕等人飛身而出;僅僅一瞬間,就將十幾名差役全部打到在地。每個人脖子上都架著一把長刀。
秦奕邁步走到閔敬面前,照著閔敬的腿上就是一腳,直接將閔敬踹的跪在了地上。
閔敬雖然貴為一州刺史,僅次於節度使,官居三品;地位不可謂不高,權利不可謂不大,但卻是一個實打實的文人。論耍嘴皮他可能有一套,但是要是論打架,一百個他都不夠秦奕打的,所以只得乖乖跪在陳琦面前。
閔敬看了看自己帶來的那十幾個衙役們脖子上架著的鋼刀,吞了口吐沫,沒有再說啥廢話。只是看看向陳琦的時候,還是不願意放下自己的架子,身上的官威還是挺有壓迫感的。
但是,可惜的是,閔敬今天遇到的是陳琦。一個連大元皇帝陳伽羅都敢無視的人,更別說他一個小小的州刺史了。
雖然陳琦只是豐都驛主司,官職不過五品。但是那終究只是一個官軼,是他履職的職位罷了。他那與身俱來的獨屬於皇家的傲氣,是很難讓他對這些人產生出任何的壓力的。
閔敬雙目死死的盯著陳琦,語氣中滿是威脅:「我乃是牧州刺史,堂堂朝廷三品命官。你們豈敢對我如此無禮,當真是豈有此理。你們是想造反嗎?」
「三品?小了點吧?」陳琦聽完閔敬的話,輕笑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如果你是京畿道節度使,或許能讓我多看你一眼。你?不夠格!。」
陳琦不屑的撇撇嘴:「至於你身後的河西閔家,也就那麼回事兒。同樣入不了我的眼。」
閔敬聽到陳琦的話,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的詫異。眼前端坐在官座之上的陳琦看上去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最多最多也不可能超過十八歲。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朝廷之中,從三品及以上有這麼年輕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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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剛才在和陳琦說話的時候才不怕冒犯,企圖以官職壓人。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同時最好能踩著這個狂妄的小子能和呂相混個臉熟。
但是,陳琦的一句話就讓他心裡像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有點拿不定主意了。眼前這小子不僅知道自己的官秩和品軼,還強調了自己的出身和家世。
如果說陳琦看不上自己這從三品的官秩和品軼,那有可能是皇帝新封,自己還沒接到什麼消息。但是,河西閔家可是一等世襲侯爵,官秩同二品。而且河西閔家家主還是朝廷西境副守將,極受大元皇帝陳伽羅賞識。
這樣的家世竟然都入不了眼前這小子的眼,那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這小子就是個渾不吝,臭山匪,完全不把朝廷秩序看在眼裡;第二種是這小子的出身和家世,以及他可調動的資源和身後的背景,完全不是一個世襲二等侯有資格比擬的。
閔敬更傾向於這小子是第二種身份。但是,現在這個時間又極為特殊,京都春狩大典即將進行;各方的王公子弟都在往京都趕,想要在春狩大典上能夠入的了皇帝的法眼,最後能混個一官半職的就更完美了。
但是,那些王公子弟要麼是不問世事的書獃子,武痴;要麼是紈絝子弟,不學無術之輩。他又從來沒聽說過有哪家的公子像陳琦這樣嫉惡如仇,完全無視官場潛規則的。
陳琦似乎是看出了閔敬的疑惑,輕哼一聲:「看來刺史大人這些年光花時間琢磨溜須拍馬,揣摩上意。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出仕為官的目的了,是嗎?」
閔敬被陳琦的話給懟了個啞口無言,其實閔敬自己也知道自己這些年的變化。他原本是孑然一身,完全不怕做錯什麼事兒,一身闖勁兒;因此才受到皇帝的賞識。
但是現在的他,家中有妻妾子女;身後還背負著河西閔家這個大家族的關係。他不得不小心謹慎的處理官場中的人際關係和大小事件。他可不敢貿然行事,最後鬧個滅族之禍。
閔敬沒有多言,只是訕笑一下,心中腹誹陳琦年幼,不知分寸。等到他有一天到了他這個位置,和他一般處境,便不會說這等天真的話語了。
當然,陳琦是不會知道閔敬心中所想的,當然他就算知道了也懶得理會;為官之人一旦忘了初衷,那你就算是說破大天也改變不了他的心的。所以當他看到閔敬不再廢話的時候,這才將手中的驚堂木一拍,說道:「呂靜聽命!」
呂靜見自己的頂頭上司都跪在陳琦面前了,也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來到閔敬身旁跪下:「下官在。」
陳琦開口道:「我剛才交給你的任務聽清楚了嗎?」
呂靜回答:「下官聽清楚了。」
陳琦點點頭:「記住,只處理呂家黑產,及由黑產所滋生的部分利益所得。非黑產部分,有據可查的部分要留給呂季等人。不得超額處置,更不得攜私報復。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呂靜領命,心中忍不住讚歎。陳琦雖然年級不大,但是處理事情卻並不青澀,分寸拿捏的也是恰到好處。呂靜都有些自愧不如,起身退到一邊,靜靜的在心中盤算該如何處理呂家黑產之事了。
陳琦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姬家家主和牟家家主,你們二人現在可明白你們自己的罪過了?」
那兩個被捆成粽子的家主,原本在看到牧州刺史閔敬進來的時候,感動的聲淚俱下的,可算是看到救星了。結果閔敬沒幾個照面就同樣跪在陳琦面前了;這二人死的心都有了,這都叫啥事呀!
自己平時當祖宗供著的刺史大人還有呂家,竟然都栽了。更別說他們不過是一些靠著坑蒙拐騙搞了一點錢的暴發戶,他們可不認為自己比刺史大人和呂家更能扛住陳琦給的壓力。
二人聽到陳琦的問話,嚇得魂兒都飛了,一個勁兒的磕頭,像是完全不知道疼似的。嘴中喊著:「請大老爺開恩。」
陳琦看著二人,眼中滿是嫌棄:「你二人,為富不仁,恃財傲慢;貪贓枉法,腐蝕官吏。破壞朝廷行政體系,罪同謀反。」
「抄家,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