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北地之虎
絕望的穆扎法在霹靂河畔選擇殉道。
他死在衝鋒的路上,這是他的選擇,不管這個傢伙如何瘋狂,但卻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他的佩刀盔甲將會被朱老七收藏,至於其他遺物,則會在適當時機歸還奧斯曼。
二哈國,也是瀛州貿易的大客戶,這種小規模的紛爭不應該成為兩國貿易的絆腳石。
亞齊海軍上將納扎爾則沒有這份骨氣,他選擇了投降。
半島,終於回歸平靜。錯了,是瀛州領地內重歸平靜。
朱常瀛預估這份平靜將會持續相當長一段時間,原本各種不服的土人,此刻應該沒了再次舉起武器的心氣。不是所有人,絕大部分人不敢就可以了。
巴生城,炎黃帝廟只在圖紙上,營建地點還是一片荒地。
就在這片荒地上,壘土為台,朱常瀛親自宣讀祭文,祭奠因此戰而逝去的英魂。
他們當兵吃糧領俸祿,或許沒有多少家國情懷,但事實就是事實,後輩們會因為他們的付出而坦然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值得享受香火祭奠。
亞齊、奧斯曼被俘將領要下跪。
霹靂使者、吉打使者要下跪。
不需要他們的懺悔只需要他們低頭。
此戰,抓捕戰俘過萬人。
霹靂戴罪立功,戰俘將會被釋放。吉打遣使認錯,割地賠款,戰俘也會被釋放。但亞齊同奧斯曼人將會成為建設半島領地的主力,將汗水血肉潑灑在馬六甲、巴生城的地基上。
時間一錯就到了十月中。
朱常瀛有些無奈,大陸季風南下,這個時節返回屏東是十分不智的,即便強行回去,大概也要年後才能抵達。
大抵要留在南洋過年了。
家裡傳來一些消息,將朱老七從戰爭的冷酷中拉了回來,而且有大驚喜。
新大陸遠征軍收穫太特釀的大了。
撫遠總督區,剛好將溫哥華同西雅圖圈在內,大漂亮同楓葉國精選,必然是好地方。
而當地土著的數量同分佈也十分喜人,人數稀少也沒有過大的敵意,似乎還相處的不錯。簡直了,天選之地!
就搞得朱老七心中發癢,恨不得把大明一半人口直接搬過去。
後世子孫的生存空間啊,你不去爭,幾百年時間裡就會活在白皮的陰影之下,華夏一族甚至要被迫自我閹割才能生存,這是多麼殘酷而令人難以忍受。
有些意外,艾麗西亞這娘們又回來了,對馬德里的情夫不滿意么?
這娘們沒有住在馬尼拉而是賴在屏東,想起這娘們略帶文藝味的騷,朱老七還真有些心痒痒。
至於同西班利亞的談判,自有人會去安排的,對板牙人的條件就擺在那裡。
第一,跨洋貿易必須由兩家皇室共同經營。具體船隻數量、貨物種類以及關稅額度可以商談。
第二,瀛州對馬尼拉開放幾座口岸,那麼板牙人的新大陸領地也應該相應的開放幾座口岸。
就這麼簡單,只要滿足這兩點,瀛州便同意開始呂宋群島勘界,正式確定與板牙馬尼拉總督區的領地界線。
至於板牙人會提出什麼要求,艾麗西亞這娘們也沒說,這覺是白睡了,一點感情也沒有培養出來。
泗水傳來好消息,南洋商行同尼德蘭公司合夥將馬打藍王城給洗劫了。
朱老七有些羞愧,南洋商行此次所得是洗劫霹靂所得的七倍,瀛州一年的軍費足夠,而且還花不完。
當然,扣除南洋商行戰爭支出,能剩下一半也就不錯了,就還有許多股東要分紅,真正能到朱常瀛腰包的也有限。
南洋商行評估,本次戰爭之後,馬打藍雖然不會垮掉,但也遭遇重創,他還會是爪哇島上的強國,卻威望大減,軍力國力五年以內難以恢復。
諸多歸附馬打藍的土酋紛紛自立,部分甚至向南洋商行發出請求,希望能夠加入聯盟,尋求庇護。
各類消息繁多,朱老七坐鎮淡馬錫,有批示有指示也有意見,大多為方向性的指示。
沒有深入了解,朱老七很少插手具體事物,這是他的原則。
嗯,也是他能抽身,偶爾偷懶的根本。
歐羅巴的國王們嚮往君主專制,朱老七卻棄如敝履。國情不同,歐羅巴人嚮往的那一套,華夏已經玩了兩千年,不能說失敗,可也不是很成功。
王朝末世的記錄慘不忍睹,看著揪心。
11月初,淡馬錫州衙更換招牌,改直隸州為府,增設一縣,檳榔嶼。
這座島位於半島之西,島上基本沒有人常駐,道理上隸屬於吉打蘇丹國。
吉打戰敗割地賠款,割的就是這座島嶼。
此島廣為航海人知,因為島中有數座淡水湖泊,過往船隻經常在此島補給淡水。
為什麼選擇這座島嶼?請看黃花崗七十二烈士。
按照歷史,這將是一座同華夏歷史息息相關的城市,孫中山先生就是在檳榔嶼策劃的起義,吹響推倒帝制的號角!
雖然歷史被小小撥動了一下,但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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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七隱隱感覺,無論這輩子圈下多大的地盤,大明也遲早是要分家的,就沒準還要為了爭家產而人腦子打出狗腦子。
而且終有一日,革命會到來,這個起點會發生在哪裡呢?值得期待。
那也不重要,肉爛在鍋里,總不會便宜了外人。那個時候天下姓不姓朱已經沒了意義,只盼著後世看在他勇作惡人的幾分薄面上,別特釀的讓他斷子絕孫就好。
至此,馬六甲海峽北岸所有重要港口悉數為瀛州掌控。
在蘇門答臘島阿魯國,正在營建一處軍事基地。
忍不了了,堂堂殖民主義急先鋒,居然被一個地頭蛇騎臉輸出,這是恥辱。
與此同時,朱老七命令馬六甲總督府同外交公署聯合制定一份反攻計劃。
亞齊才多大地盤多少人口?連續作死之後,原本相對富庶的亞齊國已經處在財政崩潰邊緣,平民不說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但男丁的缺少已經導致部分田地荒蕪。
這個時候,即便淡馬錫不出兵,但支持一下亞齊國內反抗勢力還是可以的。
這輩子註定不做人,還特釀有什麼可顧忌的。
......
馬時楠坐在虎皮金交椅上,整個人都聽麻了。
為了適應新身份,更好融入土著大家庭,軍裝都被打包封存,取而代之,穿著打扮開始慢慢靠近江湖豪客。
現在看,永明城就是一窩馬匪。
他是山大王,柳主事就是狗頭軍師。什麼副營長、連長、排長就是大小頭目,甚至各有各的諢號。
馬時楠自號『坐地虎』,柳主事自號『小諸葛』。
大明的話本特別的多,隨便拿幾本翻一翻,也就什麼都有了。
眼前這貨是真囂張啊,見面沒有幾句,就掐著腰以命令語氣要求馬時楠歸附建州,稱臣納貢,言語之間充滿威脅,大概齊若不從命,便會被踏平山寨,雞犬不留。
那金錢鼠尾,都特釀要翹到天上去了。
「馬當家,你在聽我說話么?只要臣服我家罕王,接受調遣,便可獲封牛錄額真,管轄領內尼堪。這可是我家罕王的恩典,你還在猶豫什麼呢?」
這貨說的是官話,而且很溜,若不是那個髮型,混在漢人堆里也無人能夠認出。
牛錄額真,這個武官在建州體制內屬於基層武將。老奴規定,一個牛錄領壯丁三百人。
這個官給的小了,永明城有人丁千二百人,男丁八百餘。若是算上投靠來的幾個土人村寨,人口可是去到將近兩千。
不過這貨也不清楚永明城底細,倒也不能怪他。
馬時楠大嘴一咧。
「早聽聞建州罕王威名,不想咱也能入了他老人家法眼。」
「只是我剛才沒聽明白,這又要咱歸順又要咱上貢,可賞賜呢?」
「我可是聽說了,有遼東漢人投奔罕王,分田分地,給豬給狗,還給娶媳婦。那咱帶著這幫兄弟,罕王能給啥好處?」
建州人少荒地多,女直人雖也懂耕種但卻不願意耕種,野慣了的,你讓他掄鋤頭刨地就還不如進山打獵。
這是民族習性,難以更改。
為了壯大實力,老奴確實對主動前去投奔的漢人不錯,大抵同朱老七一個套路,什麼都分,你給咱種地產糧食就行。漢人的事也基本由漢人來管,只要你老老實實納糧。
話說大明也不爭氣,又是礦稅又是抽丁又是攤派啥的,把個遼東弄的烏煙瘴氣,百姓苦不堪言,就有不少外逃的,有的逃往建州,有的逃往蒙古。
這些地方的生存環境可比漢地相差太多,可見大明在遼東的統治有多混蛋吧。
這種事,馬時楠自然一清二楚,爭取遼東移民也是北洋商行的職責之一。
為了吸引移民,建州給豬給狗給牛啥的,確實有,但只是個例,也就是個形象工程。
老奴兜里能有幾個銅板,籠絡女直人都不夠呢,還給漢人,做夢去吧。別說他給不起,朱老七搞了一陣子不也放棄了么,只在特殊需要時臨時搞一下。
但馬時楠必須拿這個事當真,萬一老奴一拍腦袋就送幾十頭豬過來呢。
「你要好處?」使者把眼一瞪,面泛殺機。「呵呵,當然有好處,能在此地安安穩穩的活著,就是我家罕王對爾等的恩典。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向我建州張嘴!」
我艹啊,多少年沒遇到這般囂張的傢伙了。
「你娘!」
「老子弄死你!」
「你個韃子,找死么?」
......
滿屋子人都聽不下去了,吹鬍子瞪眼,這就要群毆。
「慢著慢著,都給我退下!」
柳主事呵斥眾人退下,扭頭看向馬時楠。
「大當家,您別生氣,我看這其中定然是誤會,是誤會,您看由我來同這位貴人單獨說話,可好么?」
馬時楠強行壓住怒氣,冷冷道,「我馬某人大明朝廷都不懼,又怕得誰來?沒好處?沒好處你要咱效忠什麼?」
這使者也是傲的可以,絲毫不懼,仰頭撇嘴不可一世,那意思巴不得有人捅死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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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主事無奈,也不管馬時楠答不答應,連拖帶拽將使者拉入另一間房中。
落座上茶,柳主事殷勤笑道,「敢問使者如何稱呼?」
「雅什賴!」
「雅什賴將軍,大當家是粗人,您不要介意。」
「哼,你倒是個會說話的,但你能當家作主么?」
柳主事掏出一封銀元,放在桌上。
一封銀元二十枚,用紅綢布包著封口,免得走路時叮噹亂響,也方便攜帶。
「些許禮物,請將軍笑納。」
雅什賴拿過,打開來看,不由愣住,「南洋銀元?」
「正是,將軍拿回去給娃子們零花。」
這玩意就是瀛州發行的銀元,圖案精美,含銀穩定,這麼多年下來,自遼東至爪哇島,大宗交易皆以瀛州銀元為主要貨幣。在福建廣東,官府稅收乾脆就以銀元來結算。
無它,方便!
北方几省雖然沒有誇張到這種程度,但民間交易使用銀元也越來越普遍。
建州人自然也能通過交易獲得這種銀幣,只不過數量不多,弄到都當寶貝似的藏起來。
眼見雅什賴臉不紅心不跳的把銀元收起來,柳主事微微一笑。
「在眾兄弟面前,馬大當家不能落了威風,否則就難以服眾,柳某人在這裡給將軍賠罪,還請擔待。」
「早這樣說,又何必擺那場面?」雅什賴微微撇嘴,「說吧,到底歸不歸順我建州?」
「實不相瞞,我等本在山東沿海混飯吃,為官府所不容,這才千辛萬苦,歷經波折來到此地落腳。就也不知道罕王有什麼規矩,還請將軍賜教。」
雅什賴面帶得意,「你這樣說,聽著就舒服多了。」
「這麼說吧,你們不請自來,也不通報,我家罕王很生氣,原是想派兵滅了你們。姑念你們來此地謀生也不容易,只要你們肯歸順,便可在此地落腳。」
「我看你是個生意人,怎麼就不懂規矩呢?進廟燒香,還用我多說么?」
柳主事點頭稱是。
「我等草民,便想拜廟也要有門路才可啊,將軍只管說,只要能做到的,我們一定願為罕王效勞。」
「罕王令,對了,你們這個寨子怎麼個叫法?」
「呃,海參崴。」
「嗯,罕王令,海參崴每年上繳稅金九千兩白銀,貂皮兩百張,許爾在海參崴以北行商。」
「另,海參崴需販運銅鐵鋼棉米面與建州,多多益善,罕王保爾富貴,絕不虧待你們。」
柳主事眼眸閃爍,殷勤道,「將軍所說物資,乃朝廷明令禁止之物,不易獲取啊。再說這稅金,這個數額我海參崴是萬萬沒有能力承擔的,莫說九千兩,便兩千兩也沒有。」
「將軍也不是不知,此地人煙稀少,今年估摸著也就四千兩收入,買了些女人回來,錢就去了一半,弟兄們也要分些,要不我把賬本拿給將軍來看?」
「我看那個作甚?」雅什賴冷笑,「你們這等走私商人我見得多了,最是奸滑,明明九分的利只說一分。你莫道我不知道行情,這貂皮販賣去京師,十倍的利不止。我家罕王已經很仁慈了,莫要不知足。」
「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柳主事一副死了娘表情,「您說的那些商人可都是有靠山的,沒有靠山也做不得邊塞榷市生意。我等若是有靠山,也不必跑到這苦寒之地求活了。數千裏海路,弟兄們可都是拿命在拼的。到了大明,也只敢在海岸偷偷摸摸,哪裡有您說的那般厚利。煩勞將軍在罕王面前美言幾句,我等必有厚報。」
......
雅什賴心滿意足的走了,又吃又拿,長長的馬隊載滿貢品。
這些不是稅金,僅僅是禮物,孝敬罕王的貢品。
馬時楠看著馬隊背影,雙眸噴火,飽含殺意。
「建功兄,這是機會。重建奴兒干都司乃是瀛王定下的方略。咱們作為前哨,還沒有實力同這些地頭蛇論高下,時機也不對,還不是時候。」
「暫時委身於建州,是當下我永明城的最好選擇。」
「我實話說,與建州與蒙韃走私的商賈多了,他們的彎刀馬鞍都是用我大明的鋼鐵打造的啊。朝廷的禁令就是一紙空文,攔不住!」
「與其這般,這個生意就不如由我們來做。當有一日我們要他死時,管叫他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