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 願為陛下推演今後一會之事

「淳風！」

袁天罡見李淳風竟答應李世民為其占卜蒼生，驚的起身就要阻攔。

你瘋了嗎？！李淳風！

你我明知天機不可泄，天機不可違，為何要如此行事？

難道你真的不要性命，哪怕攪亂天下，也要滿足李世民個人慾望？

誰知李淳風不等袁天罡開口，凝眉喝道。

「袁兄！陛下不問鬼神問蒼生，我等若也不可告之，那我等學這一身本事，究竟還有何用？」

「難道只用它謀取榮華富貴，用它驅害避禍否？」

「你……」

袁天罡頓時怔住，再說不出一句勸阻的話來。

是啊！

小他幾十歲的李淳風問出一個宇宙間終極的問題。

我們生而為人，究竟為了什麼而活著？

學了這一身堪輿占卜的本事，到底又為了什麼？

難道只為了當一個可鄙的旁觀者，窺探天下蒼生，滿足自己的個人癖好？

如果僅僅如此的話，活著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這個問題，袁天罡活到將近九十高齡，仍沒有想的明白。

而現在……

見袁天罡啞口無言，李淳風不再理他，而看向李世民。

「陛下，今夜星光燦爛，銀河具現。臣願為陛下佔一會之後事，還請陛下聽之……」

李世民見李淳風答應為其占卜蒼生，來不及高興就被對方所言震撼。

一會之後事？

這句話什麼意思？

所謂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說的是古籍記載，宇宙將存在十二萬九千六百年，視為一元。

一元之後，天地間將重歸於初，一切推倒重來。

暫且不說古人無知，不曉得宇宙已誕生多少億年。

只說一元這個紀年單位。

一元有十二會，每會為一萬零八百年。

一會又有三十運，每運三百六十年。

李淳風說要為朕推測一會後事，也就是說推測一萬零八百年發生過的事情？

這極大的震撼到李世民。

大哥，我就隨口一說，你一整就是一萬多年？

如今才貞觀年間，距離盤古開天闢地也不過數千年之久。

一萬年後……

任憑李世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一萬多年後世界又是一副什麼模樣？

李淳風卻已腳踩七星，離開玉石桌範圍，舉頭望天。

其雙手不斷掐指，屏氣凝神，借著滿腔酒意就要開口放肆。

「且慢！」

誰知，袁天罡又輕呼出聲。

嗯？

李世民和李淳風看了過去，面露憤惱。

豈料袁天罡長嘆口氣說道。

「一會之事太過逆天，某願和淳風共同卜天，但求無錯……」

說著，袁天罡也躬身站起。

「還請陛下命起居注在旁記錄，既然占卜一會之事，不如留下文書，後事傳之……」

李世民恍然。

是啊。

既然都要以命占天了，為何不記錄下來流傳後世？

難道今夜所言所語都當成酒後放肆，睡醒之後全然忘記？

這也太過荒唐。

李世民忙擺了擺手。

一直在不遠處記錄皇帝一言一行的起居注，慌忙捧著筆墨紙硯趕來。

袁天罡見對方準備妥當，又看向李淳風。

「淳風吾弟，你只需占讖，老朽為讖表頌，你看如何？」

李淳風滿目複雜的看著袁天罡，神情激動。

我占讖，你表頌。

這又是什麼意思。

所謂天機不可泄，占卜讖言便是泄露天機的一種。

比如女主武王代有天下這句話就是讖言。

但這對於天機來說並不如何嚴重，不然當初說出這句話的相師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公之於眾。

世人大多百思不得其解，揣摩不透裡面的含義。

往往等真正事情發生了，才明白其中厲害。

而頌才是要命的事。

通俗來說，就是為讖言解惑。

讖言一般晦澀難懂，令人看不清究竟說了什麼。

不是不想說明白，而是實不能之。

一旦說出，天機變幻。

頌雖然依舊晦澀，但總算能從其中看出幾分蹊蹺。

說白了，就是讖的註釋，文言文轉變為大白話罷了。

這種行為更有傷天和，最害占卜之人的性命。

往往一說出來便泄露天機，極容易身死道消，死後更不入大道輪迴。

袁天罡做出這個決定，實在是豁了性命。

李淳風不忍忘年老友如此拚命，開口還要勸說什麼。

「良辰吉時，多說無益！淳風，開始吧！」

袁天罡卻已下定主意，同樣腳踩七星，仰頭望天。

只是他走了七步之後，竟與李淳風背對而立，顯然看向不同的星空。

李淳風見狀長嘆，再不廢話，凝眉沉聲開口，說出第一副卦象的讖言。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

「日月循環，周而復始……」

起居注慌忙記錄，李世民屏氣凝神。

但見李淳風話音落地后，背後站著的袁天罡同時開口。

「自從盤古迄希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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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鬥龍爭事正奇」

「悟得循環真諦在」

「試於唐後論元機……」

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

自從盤古開天之後，發生多少奇事，龍爭虎鬥之下又有多少悲歡離合。

我等兩人悟出天地大道，便從大唐開始向後推算元機。

起居注還未曾寫完，李淳風已再次開口。

「累累碩果，莫明其數」

「一果一仁，即新即故」

隨後袁天罡作頌。

「萬物土中生」

「二九先成實」

「一統定中原」

「陰盛陽先竭……」

李世民聽的渾身一震。

這，便是朕的大唐後世的國運了嗎？

它似乎預兆了大唐存世多少載，又有多少位帝王。

不料陰盛陽衰，取而代之……

不通，不通，實在解釋不通。

如果唐三世后女主武王，為何還有諸多李家帝王繼位？

難道，此人又將大唐江山還給李家？

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卻來不及想，李淳風又開口說了下去。

第三卦：

讖言：

「日月當空，照臨下土」

「……」

頌曰：

「參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宮……」

李世民至此再跟不上二人思緒，只得茫然聽著。

第三卦……第四卦……第五卦……第六卦。

一直聽到第十卦！

蕩蕩中原莫御八牛

泅水不滌有血無頭……

李世民神色劇變，似乎聽出大唐終於衰亡。

而大唐衰亡之後呢？

此後亂世越發混沌。

李淳風和袁天罡也一路不停，繼續推演。

一直推演到第五十九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