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師門
只是寶亭好像有些特別,一聲「嚶嚀」之後,寶亭的身子在霎那間變得異常的僵硬,就連她的唇彷佛也被石化了一般冰冷乾燥,可奇怪的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若隱若現的處子幽香卻一下子濃烈起來,彷佛是世間最好的春藥,刺激的何毅心火不僅未消,反而愈發高漲。
何毅熾熱的唇輕輕在她的唇上啜著,把他的柔情蜜意一點一點的傳遞給她,一隻細長有力的手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探上了她的私密之處,卻只是輕撫著她的背。
漸漸地,僵硬變成了柔軟,冰冷變成了熾熱,不知不覺間一雙柔若無骨的玉臂纏上了何毅的脖頸,在含含糊糊的一聲「哥哥」之後,她的身子就像烈火燎原一般霎那間變得火熱。
何毅的舌尖不費吹灰之力便頂開了她的齒,迎接他的是異常滑膩的同類,它的生澀在他熟練的教導下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接下來的纏綿讓天下所有的美味失去了滋味。
何毅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的手探進了寶亭的衣服里,這一吻會不會就這樣天長地久地吻下去,不過寶亭是個傳統的女孩,當她終於發覺了何毅的企圖,她羞得慌忙按住何毅的手,頭一偏枕在何毅肩頭,小聲哀求道:「哥哥,等奴…嫁了哥哥再、再遂了哥哥心意,好不好?」
「不好!」何毅長笑道,手卻從她的衣服里抽出來。何毅雖然是個淫賊,可他不是強盜,何況寶亭心已歸他,他也不必那麽急色,何況門外已經傳來了沈重的腳步聲,他看看窗外,果然夜幕已經降臨,是到了用膳的時間了。
再見到解雨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平靜,甚至在看到寶亭的衣襟略微有些散亂,她嘴裡依舊嘟嘟囔囔的罵我「淫賊」,可何毅已經察覺到了她細微的變化,當何毅凌厲的目光對上她目光的時候,她的眼中開始閃過不易察覺的羞意。
和不少找何毅寫狀紙的人一樣,寶亭也住進了悅來,而且就在何毅別院的旁邊。而那些監視何毅的人見何毅並沒有什麽異樣的舉動,似乎都撤掉了。
可接下來的兩天卻沒有了案審,等何毅費盡千辛萬苦找到文公達的時候,他的一句話差點沒把何毅鼻子氣歪了。
「七日後,本府再審此案。」
何毅咒罵了一路,等回到悅來何毅的心情才平靜下來,寶亭她們問明了情況,便說定是官府在重新收集證據,以利再審。
何毅當然明白,可王四海明顯淡出了這個案子,何毅便少了一個消息來源,而且隨著王四海的淡出,現在就連探望柳澹之都變得十分困難。
黛玉坊所有賬目庫存全部被官府查封了,即便何毅是訟師也無權查閱,而寶亭雖然記憶力驚人,可畢竟有些事情她沒有經歷過,對那些陳年舊賬她也不是十分清楚,一時間何毅真覺得無處使力。
眼看著在這兒白白浪費時間,何毅心中驀地一動,七天,在這待著也沒什麼事了,何不去探望一下座師王順之,順便請教他一番,或許他老人家對浙江官場還有影響力吧。
把無瑕留在了杭州,與寶亭也好互相照料,而何毅帶著解雨一路狂奔只用了半天功夫便到了老師的住地。
地方上的人顯然為家鄉出了老師這麽一個大人物而感到自豪,所以何毅很容易就在城外龍泉山下中山閣見到了他的老師。
「毅兒,你來晚了。」
半年多未見的老師王順之不僅沒有衰老,精神反而越發矍鑠,態度也和藹可親了許多,就連一向對何毅的稱呼也由「之行」換成了親切的「毅兒」。
「他、他就是前些年崇明大破東南倭寇的兵部郎中?怎麽和傳說里的不像呀?」解雨望著傳說里的人物,一臉的迷惑。
自從老師一舉打破倭寇不可戰勝的神話以後,他就被世人神話了,那些說書的雖然版本不一,把老師形容的形象各異,可要麽是如同諸葛孔明一般「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或者是像岳爺爺一般「氣吞萬里如虎」,沒有一個像眼前這位瘦小乾枯還有些駝背的五十老者,解雨心下自然奇怪。
「是你媳婦嗎?」
「我才不嫁給這個淫賊呢。」還沒等何毅說話,解雨搶先道,老師聞言不覺莞爾。
又聊了一會,解雨和師母出去了,老師王順之把何毅領進了書房,讓他坐下,道:「毅兒,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何毅說倒不是什麽大事,還是老師安危要緊。其實老師見面的那句「你來晚了」已經讓何毅知道,他老人家雖然退職在家,可中山閣並不是世外桃源,至少官場上還與他老人家有著密切的往來,否則怎會知道何毅要來呢?
老師笑了他一句:「油嘴滑舌」,卻很奇怪地沒有問何毅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轉了話題道:「你能結交張居正,殊出為師預料。張居正性情剛愎,又銳意功名,乃是入世的政客,和毅兒你的性格大相逕庭。」
他見何毅想說話,一擺手,笑道:「我知道,張居正南京來函已經告訴我了,你與他結交的目是想在朝中找一強援,以免將來黨爭波及到我。你眼光遠大,用心孝誠,為師實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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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轉頭望著何毅道:「可毅兒,你真的以為趙文華能撼動我嗎?」
老師眼中乍露的精光讓何毅心頭一震,他瘦弱身軀陡然發出的強大氣勢竟與他師父李逍遙不遑多讓。
何毅不知道這是他久經戰陣積累起來的霸氣或是別的,這一刻何毅清楚地知道任何人若是小看了他,恐怕都會屍骨無存的。
他接著道:「雖然嚴嵩眼下權勢滔天,可他年歲已高,嚴世蕃雖有才能但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看皇上屢次挑起嚴黨和徐黨之爭,又重用徐階和張居正,就知嚴嵩死期不遠,我又何必懼他?!」
「弟子也是這麽想,不過,臨死反噬,必定兇險,弟子怕他孤注一擲,東咬西咬的再咬住您一口。」
「毅兒你不必多慮,本朝文武向來不睦,為師雖是文臣,卻行武事。現在嚴嵩正和徐階爭得不可開交,斷不會開闢第二戰場再與武將為敵。嚴嵩也不傻,彈劾我只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他現在也不願與武將為敵,前些日子還託人遊說我,以安我心。倒是你究竟遇到了什麽難事,駐馬杭州不前了呢?」
何毅這才明白為什麽老師他這般篤定,原來心中早有盤算。把黛玉坊的事情講述了一番,心中卻暗忖老師怎麽知道他在杭州呢?心中忽地一動,驀地想起那天武承恩的話和他奇異的舉動來,便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武承恩來過了。」
「你倒機靈。」老師贊了一句,解釋道:「他雖不是嚴嵩一黨,卻和嚴是同鄉,私交尚厚,與我也有些交情,便來此做說客。」
沈吟了一會兒,道:「趙文華、文公達乃是嚴嵩一黨,與我素無交情,不過武承恩那裡我倒可以書信一封,他是現職的杭州衛指揮使,對杭州官場或許有些影響。」
頓了一下,笑道:「聽說你和她女兒關係密切?」
「這倒不假。」何毅並沒有隱瞞,把武舞的事情講了一遍,就連那晚在悅來的事情也沒有放過。
老師的神色意外地凝重起來,在屋內來回踱了好幾趟,才道:「老武竟這般沉不住氣。」語氣中竟隱隱有些責怪的味道。
何毅心中疑雲頓起,涎著臉湊到他面前:「老師,您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學生呀?那個武承恩身懷異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啊?」
老師卻突然轉了話題:「毅兒,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吧。」
何毅點點頭,他望著窗外悠悠白雲,頗有些感慨地道:「真是日月如梭呀,一晃十七年過去了。」
「十七年?那不是我跟隨師父的時間嗎?難道他老人家認識師父不成?」何毅心中暗自揣摩。
老師沒理他,自顧自道:「毅兒,你知道我門下弟子三千,可叫我座師的只有二人。叔大少年得志,嘉靖二十六年就中了進士,少年神童,說起來我與叔大談經論道,實是亦師亦友。」
「弟子我也不差呀。」何毅訕訕道,他此刻才知道為什麼張居正對他為何格外關注與重視,原來是同門師兄啊。
「而為師我自從隱居龍泉山以來,幾乎足不出戶,中間僅僅去過蘇州一趟而已。」
老師說的雖然平淡,卻在何毅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那老師您是為我專程去的應天府嘍?這麽說來,您真的認識我師父?」
「豈止認識,李逍遙乃是我的同門師兄!」
「啊?」何毅實在壓抑不住他心中的驚訝,忍不住驚叫起來,一個功在社稷、日後定然名垂青史的一代名臣儒將竟然和江湖最有名的淫賊是同門,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是哪個門派、哪個師父教出了這麽兩個性格如此迥異的高徒來?而此刻何毅才明白老師為何會收他為徒,絕不是因為詹齊天是他舊相識!要知道何毅一向離經叛道,不拘一格,更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淫賊,和老師王順之一貫主張的知行合一背道而馳!只有這一切才能解釋的通。
「為師幼時多異事,五歲尚不能言,後來遇到陽明公王陽明,說我和他一樣,少不能言,將來必成大業,便收我為徒…」老師緩緩道。
自從何毅拜了座師之後,他就留心起有關老師的事情來。聽老師這麽說,他立刻聯想起那些傳說來,在那些傳說里老師乃是太師母懷孕十四月才生出來的,在老師出生的那天,天空中有金甲異獸,便有道士相面說此子將來必有大功。
「那是我五歲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的師父,他是我父親在京城做詹事府少詹事時認識的一位異人。他收了我做記名弟子,並以一身精湛的內力加之絕世的醫術將我閉塞的經脈打通,又授我內功心法來強身健體,十年之後,我在江湖歷練,在居庸關見到了你師父,也就是我從未謀面的師兄李逍遙。」
提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就連老師這樣的大英雄也難免感慨萬千,而還有也是心潮澎湃,跟隨師父多年,他老人家從沒提起過自己的出身來歷,而今終於有了線索。
「師兄比我大七歲,那時他已經在江湖上闖出了名聲,他一生喜好女人,於是化身千萬,像什麽「金燕子」、「俏潘安」、「花僧」之類的江湖名號在他名下能有七八個,當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那個「鬼影子」。師兄他雖然風流卻不下流,而且博學多才,為人豪爽,我與他一見如故,兩人一同闖蕩江湖整整一年,我倆足跡遍及神州,可謂天鷹南北任我遨遊,山川名勝俱在我腳下,真是何等快意的一年啊!」
老師的聲音慷慨激昂起來,甚至連何毅都覺得有些熱血沸騰。
「之後,在常州師兄他參加完我的婚禮之後便飄然而去,我也回餘姚潛心讀書,這一別竟二十餘年未曾相見。」
「那是嘉靖二十七年,我被謫回到老家,師兄找到了我,說收下了一個弟子也就是毅兒你,他要我將師父傳下的內功心法、劍法和醫術整理出來,好傳給你,我那時已是無意江湖,自是應允,你師父拿去後將內功心法與洞玄子十三經合而為一,就是你現在所學的洞玄子秘注十三經。去年他感到自己大行在即,便托我照拂你,這才有我的蘇州之行。」
何毅聞言不禁熱淚盈眶,師父待他真是恩重如山呀!心中百感交集,翻身在地叩首道:「老師,原來您早就是我的師父了,徒兒真是白活了這麽多年。」
「毅兒,你現在該明白了吧。」
老師把他拉起來,道:「我師父弟子只有二人,而師兄和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徒弟,就算師兄沒有遺言,我也要好好照顧你。」
「弟子已經長大成人,照顧師父才是正理。」何毅誠懇的道,老師卻哈哈一笑道:「我這把老骨頭有你兩位師母照顧也就足夠了,還是說說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