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六脈神劍
「本塵,諸業皆是自作自受,休咎禍福,盡從心生。小居士既然如此說,必然有所把握。你不必太為旁人擔憂,趕緊練那少陽劍罷!」
枯榮大師的聲音傳來。
保定帝應道:「是!」
收攝心神,又去鑽研少陽劍劍法。
夜凌空對段譽道:「段兄,用你伯父教你的內功法要,把真氣收攝到臟腑上。」
段譽聞言,立刻運功梳理內力,片刻后,果然覺得緩解了一些。
跟著,小聲問道:「怎麼回事?夜兄?」
夜凌空感嘆道:「你小子真是洪福齊天......」接著道:「諸位大師都在練功,等會兒再跟你講。你先運功梳理內力,過後把牆上的圖好好看看,對你有好處。」
段譽應了一聲,隨即安靜下來運功。
夜凌空心裡羨慕不已。不愧是『天龍』主角之一,運氣好的不得了。就拿剛剛來說,這小子觀看『少商劍』的經脈行氣圖,結果意念引動丹田真氣,直接一路沖關破竅,就差一步便可練成這一路劍法。
要知道六脈神劍乃是以真氣外放,化作有質無形的氣劍,任意一路,都要極深的內力才能修鍊和施展。恰恰先前他以『北冥神功』吸取過眾多高手內力,內力曠古爍今,修鍊六脈神劍可謂輕而易舉。
通常,武者是以氣海穴為丹田,而他卻是以膻中為丹田。
相比於前者,後者發勁本要難上許多,且他的『北冥神功』還只練了『手太陰肺經』到『任脈』的逆行一路,根本發不了丹田之勁。
起碼要把『督脈』以及『手太陰肺經』的正行圖練成,逆轉周天,才能在這一路發勁。
不過,這傢伙吸收了太多內里,導致膻中穴充滿內力,只要心念微動,稍作牽引,就能做到類似『北冥要訣』之法,在膻中引發潮汐大浪,牽引出洶湧內力。
再者就是六脈神劍的行氣路線。
六脈神劍,一共六路,每一路的行氣方式略有不同,但其餘五脈,大體是內力直行,由肩膀到手,唯獨『少商劍』的行氣卻是迂迴曲折,內力左衝右突,盤旋往複,形成一個螺旋式的行氣路線。
如此一來,段譽練的北冥神功路線,乃是少商到雲門的逆行路線,『少商劍』雖然反過來,卻因為真氣石螺旋行氣,相當於避開了北冥神功的路線,如果後者的線路像一根鐵條,前者就像是纏繞它的銅絲,因此基本他不通周天逆轉之道,也不影響。
但若他依次再多練一幅『北冥神功』的行氣圖,說不定就會讓六脈神劍和北冥神功的線路衝突,給自己帶來傷害。
而剛剛的異狀,來自於收功貯氣上的衝突。
世上的大多數內功是以下丹田為根基,而北冥神功以膻中為府,二者發勁方式上雖有不同,但收勁貯氣的訣竅都差不多。只不過『北冥神功』又與別派內功不同,初時為逆道行氣,便造就了孑然不同的收、發方式和路線。
由於段譽體內的內力太多,之前被梳理到五臟六腑里,剛才他運行真氣,搬運出來,但在用『少商劍』的行氣路線往回收時,路線跟『北冥神功』的路線有異,所以沒有順利貯入膻中。
這些內力堵在胸口,卻又不進去,就給他一種『膻中』越塞越滿,死活也放不下了。
於是,就覺得身上有無數氣流奔突竄躍,令他難受至極。
段譽體內的真氣充沛之極,非一時三刻所能收藏得盡,只是那法門越行越熟,到後來也越收越快。僧舍中七人各自行功,不覺東方之既白。
但聽得報曉雞啼聲喔喔,段譽自覺四肢百骸間已無殘存真氣,站起身來活動一下肢體,見伯父和五位高僧兀自在專心練劍。他不敢開門出去閑步,更不敢出聲打擾六人用功,無事可作,想起夜凌空的話,順便向伯父那張圖望望,又向少陽劍的劍法圖解瞧瞧。
這個時候,夜凌空早已悄悄把六脈神劍都練成了,只是最後關頭,沒有運氣衝出。
他不像段譽,即便練了北冥神功,可早就能夠隨心所欲的逆轉經脈、改變行氣,甚至可以變化真氣性質。
除非同時運用兩門真氣路線截然相反的的內功......
否則,在他身上幾乎不存在行氣路線相衝一說。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上個世界里,把一身修為、實力,差不多練到第一流高手的境界,結果回趟家,一轉眼,一夜回到解放前。
而且,一身神力、槍意,兩大外掛被封。
好不容易靠著熟知劇情,搞來『北冥神功』這個外掛,結果吸來的內力,十之有九,要被身體挪去滋養「星辰」。
一圈下來,就剩下練功比別人快一些。
羨慕歸羨慕,武功還是得練的,舒緩了一會兒身子,又投入到對『六脈神劍』的解析之中。而段譽也漸漸上頭,不知無意之間已窺上乘內功的法要,只不過覺得一股氣流在手臂中這麼流來流去,隨心所欲,甚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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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功夫過去,倆人已將六張圖形上所繪的各處穴道盡都通過。
正當腹飢,鼻端忽然聞到一陣柔和的檀香,跟著一聲若有若無的梵唱遠遠飄來。
枯榮大師說道:「善哉!善哉!大輪明王駕到。你們練得怎麼樣了?」
本參道:「雖不純熟,似乎也已足可迎敵。」
枯榮道:「很好!本因,我不想走動,便請明王到牟尼堂來敘會罷。」
本因方丈應道:「是!」走了出去。
本觀取過五個蒲團,一排的放在東首,西首放了一個蒲團。自己坐了東首第一個蒲團,本相第二,本參第四,將第三個蒲團空著留給本因方丈,保定帝坐了第五個蒲團。
段譽、夜凌空沒坐位,便站在保定帝身後。
枯榮、本觀等最後再溫習一遍劍法圖解,才將帛圖卷攏收起,都放在枯榮大師身前。
眼見大敵將至,保定帝擔心待會兒大戰一起,室中劍氣縱橫,不能分心護住二人,就勸倆人離去。
二人皆是感動不已。
保定帝也是關心則亂,先不提段譽,夜凌空雖說已經散功重打根基,可也是實打實的後天修為,且若算上他的各種手段,便是段延慶這種一流絕頂的高手,他也能鬥上一斗。
段譽心中一陣難過:『聽各人的口氣,這大輪明王武功厲害之極,伯父的關沖劍法乃是新練,不知是否敵得過他,若有疏虞,如何是好?』便道「伯伯,我……我要跟著你,我不放心你與人家斗劍……」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聲音已哽咽了。
夜凌空也道:「伯父,我也是半個段家人,讓我丟下家中長輩、兄弟,自己躲一旁,我可做不到!我留下來陪著你們!真要,事不可為,我拚死也會護住你和咱大舅哥。」
段譽被他言語最後的稱呼一調侃,心中的傷感一下退去很多。
保定帝心中也一動:「這兩孩子倒很有孝心。」
枯榮大師道:「譽兒,小居士,你倆坐在我身前,那大輪明王再厲害,也不能傷了你一根毫毛。」
他聲音仍是冷冰冰地,但語意中頗有傲意。
......
不一會兒,牟尼堂中寂靜無聲。
過了好一會,只聽得本因方丈道:「明王法駕,請移這邊牟尼堂。」另一個聲音道:「有勞方丈領路。」段譽聽這聲音甚是親切謙和,彬彬有禮,絕非強凶霸橫之人。聽腳步聲共有十來個人。聽得本因推開板門,說道:「明王請!」
大輪明王道:「得罪!」舉步進了堂中,向枯榮大師合十為禮,說道:「吐蕃國晚輩鳩摩智,參見前輩大師。有常無常,雙樹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
段譽尋思:「這四句偈言是甚麼意思?」枯榮大師卻心中一驚:「大輪明王博學精深,果然名不虛傳。他一見面便道破了我所參枯禪的來歷。」
世尊釋迦牟尼當年在拘戶那城婆羅雙樹之間入滅,東西南北,各有雙樹,每一面的兩株樹都是一榮一枯,稱之為「四枯四榮」。
據佛經中言道:東方雙樹意為「常與無常」,南方雙樹意為「樂與無樂」,西方雙樹意為「我與無我」,北方雙樹意為「凈與無凈」。茂盛榮華之樹意示涅盤本相:常、樂、我、凈;枯萎凋殘之樹顯示世相:無常、無樂、無我、無凈。如來佛在這八境界之間入滅,意為非枯非榮,非假非空。
枯榮大師數十年靜參枯禪,還只能修到半枯半榮的境界,無法修到更高一層的「非枯非榮、亦枯亦榮」之境,是以一聽到大輪明王的話,便即凜然,說道:「明王遠來,老衲未克遠迎。明王慈悲。」
大輪明王鳩摩智道:「天龍威名,小僧素所欽慕,今日得見莊嚴寶相,大是歡喜。」
本因方丈道:「明王請坐。」
鳩摩智道謝坐下。
夜凌空從枯榮大師身畔瞧了出去,只見西首蒲團上坐著一個僧人,身穿黃色僧袍。不到五十歲年紀,布衣芒鞋,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是明珠寶玉,自然生輝。就這副賣相,誰瞧得幾眼,都忍不住心生欽仰親近之意。
鳩摩智雙手合十。
「佛曰:不生不滅,不垢不凈。小僧根器魯鈍,未能參透愛憎生死。」
「小僧生平有一知交,是大宋姑蘇人氏,複姓慕容,單名一個『博』字。昔年小僧與彼邂逅相逢,講武論劍。這位慕容先生於天下武學無所不窺,無所不精......」
「慕容先生當年論及天下劍法,深信大理天龍寺『六脈神劍』為天下諸劍中第一,恨未得見,引為平生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