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相遇還是再重逢(2)
第2章初相遇還是再重逢(2)
其他人站在原地不開口,誰都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剛剛心急如焚的陳經理也閉嘴不吭聲,眼前這事情他有點看不明白。
只有許煙雨沒鬧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還在那裡給莫立仁道謝:「手帕我賠你吧,多少錢?」
她手裡拿著衣服,又要捂鼻子,實在騰不出手去拿錢包。莫立仁向來眼高於頂的人,破天荒在人前對一個女生禮遇有佳。
他看一眼旁邊五大三粗的男助理,示意對方:「都拿進房裡去。」
助理一愣,陳經理欣喜異常:「我來拿我來拿。」
說完搶在助理前頭拿過衣服,沖許煙雨露出個讚賞的眼神。這個設計部剛來的小菜鳥,竟意外對了大模特的胃口。
許煙雨完全沒看懂他那眼神什麼意思,解釋道:「這是要給代言人試穿的衣服,我得給人送去。」
「衣服送到了,謝謝你。」
莫立仁插了句話,微微彎腰看許煙雨:「冒昧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這是男人跟女人慣常的搭訕方法。許煙雨在法國待久了,對這種搭訕十分熟悉。她想了想悶聲來了句:「我姓許。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徑自離開了。她走出一段后,隱隱聽見身後男人在那裡輕笑:「不是說要賠我手帕嗎?」
聽到這話許煙雨腳步非但沒停,反而加快了幾分。她迅速走過轉角,身影立即消失無影。那一邊莫立仁掃了眾人一眼,用命令式的口吻道:「試衣服。」
許煙雨捂著手帕先去了洗手間,處理了鼻子后才回辦公室。血暫時止住了,只是鼻子看上去紅紅的,就跟哭過一樣。同事們見狀以為她挨了訓,全都當沒看見,彷彿許煙雨挨罵的事情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別人不問她也不解釋,直接撲到辦公桌前去畫沒畫完的設計稿了。
到了中午時分,她一個人留辦公室吃飯。
妮娜出門的時候和另一個女同事咬耳朵:「莫立仁這會兒該試完衣服了吧,不知道他會不會留咱們公司食堂吃午飯?要那樣碰上的話……」
「算了吧,人家大模特兒,看得上食堂的飯菜?」
「不是還有餐廳嘛。聽說上次就有人看到他留餐廳吃午飯,還是和少董一起。」
「少董……」兩個女人眼中同時迸發出如夢般的光彩,彷彿踩著祥雲一下子升上了天。
少董是這個公司里,比莫立仁更讓人浮想聯翩的男人。
莫立仁今天確實留在弘逸吃午飯,跟那兩個女員工口中的少董一起。
點菜的時候莫立仁隨口問:「你今天怎麼過來了,又是你媽叫來的?」
「公司業務上的事。」
「別蒙我。弘逸的事情你從來不管,你媽叫你來肯定又為訂婚的事情。」
「訂婚的事情已經定下了,下半年就辦。」
「還得等大半年。我說老朋友,能不能給我個面子。你好歹娶的是我表妹,不要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她哪裡配不上你?」
「她配得上我,所以我才娶她。」
莫立仁漂亮的眼睛掃過霍子彥冷淡的臉:「就為這個娶她?既然要娶何必等這麼久,早點不行。你媽今天叫你來也是這個意思吧。」
「日子是大師定的,大師是你們請的。」
一句話把莫立仁噎了回去。當初找大師算日子這個爛主意是他想的,為的是逼霍子彥下決心。他和他妹談了幾年戀愛,一直不提結婚的事情不大像話。霍母也是這個意思,就讓人找了有名的大師根據新人的生辰八字算日子。
也不知道那個大師是太認真還是怎麼的,還真仔細算了三天,最後算出年底有個好日子。那是前一年的年中算的,算的是后一年的年底,氣得霍母差點犯高血壓。
可大師很有名,你也不能挑人家的錯處。關鍵是霍子彥知道這個消息后表示滿意,同意就在那一天訂婚。於是原本想要快刀斬亂麻的幾人,發現情況似乎愈加混亂了。
莫立仁想起自家表妹哀怨的眼神,不知該不該笑。
由那張臉,他又忍不住想到今天見到的那個女生。和他表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到。
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許煙雨。挺有意思的名字,透著一股濃濃的詩意。和她的人一樣。更有意思的是她很明顯不願意多搭理他,連名字都不說。
可她不說他就不會知道嗎?陳經理又不是擺設。
吃飯的時候他忍不住跟霍子彥提起這個事情:「我今天在你們公司,碰見個挺有意思的女生。」
「唔。」
「挺漂亮,關鍵是挺清純乾淨的。她在這裡上班居然不化妝,還真少見。她見我跟見瘟神似的。」
「唔,你是瘟神。」
「我問她名字她不肯說,後來是陳經理告訴我的。」
「嗯。」霍子彥對這女人的名字一點興趣也沒有。
「看她那個樣子,我決定追她。」
霍子彥依舊沒反應,甚至沒回話。一直到嘴裡的牛排咽下后才道:「很好。」
「哪裡好?」
「不好嗎?」
莫立仁皺著眉頭看他:「真是沒意思,整個一根木頭。不知道銘如怎麼就那麼喜歡你。跟你這種人結婚簡直活受罪,一輩子說的話還沒我一年說得多,乏味無聊的伴侶。」
「是,我也覺得你叫我吃飯是個錯誤。」
莫立仁一噎,霍子彥又刺了他一句:「吃飯還要聽你聒噪,我覺得那個女生挺可憐的。」
兩人是好友,互相損慣了。
兩人不再談那個女生,轉而聊起生意上的事情。說起來兩個人其實是同道中人,一樣家大業大,卻都對繼承家業沒半點興趣。霍子彥家的弘逸是服裝業的龍頭老大,佔據了全國時尚圈的大半片江山。
可他偏偏一點不上心,自己搞了個房地產公司幹得順風順水,資產都快趕上經營多年的弘逸的大半了。
莫立仁家則是做進出口起家,早年狠狠發了筆財,錢多得夠他揮霍十輩子。結果他在國外讀完高中后連大學都不念,就自己闖蕩模特圈。混到現在紅得發紫,卻依舊只接模特的活兒。多少演藝圈的大佬捧著金子銀子請他出山,他連看都不看。
這或許就是他看得上霍子彥的原因。
吃完飯後,莫立仁要回公司拍片,霍子彥則要去一個項目視察。餐廳在十三層,能俯瞰樓外的大片光景。
搭電梯下樓的時候,莫立仁雙手插在口袋裡,摸著空空的袋子他想到了那塊手帕,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許煙雨。
也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他這邊正想著,那一邊透明的電梯外頭,許煙雨拿著一疊資料走過七樓的大廳,那身影一下子就扎進了他的眼睛里。
她沒搭電梯而是選擇走樓梯。樓梯就建在電梯旁,當時他們正停在八樓,從那個角度望下去,清楚地看到許煙雨一級級走上台階,整張臉越來越清晰。
莫立仁微微一笑,沖霍子彥道:「我想追的人,就是她。」
霍子彥本想看一眼后敷衍他一個「嗯」字,但當那張臉拐過樓梯,從電梯前飄過的時候,他不由微微怔住:「是她?」
莫立仁要追的女生,就是那天他在公交車站台上看到的那個?
離開弘逸后,霍子彥和莫立仁分道揚鑣,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霍子彥的地產公司最近有一個大項目正在施工中,建成後會是本市最大最全最頂尖的購物廣場加金融中心。很多人都預測,一旦這個項目完成,S市的市中心將徹底轉移,從原本偏南的位置往現如今的東部發展。
年紀輕輕出手不凡,這是很多人對霍子彥的印象。他做地產是這幾年的事情,大學時偶然接觸這一行業,進而一發不可收拾。短時間內就一躍而起,成了S市地產界的新貴。並且上升勢頭極強,大有同前輩們爭龍頭老大的趨勢。
甚至有人斷言,這個項目峻工之後,S市的地產頭把交椅,非霍子彥莫屬。
少年得志,不免讓老頭子們心生不滿。更何況霍子彥並非只地產一項,光是頂著弘逸集團繼承人的名頭,就夠讓人眼紅的了。弘逸如今不僅在國內舉足輕重,國際地位也不容小視。霍子彥的地產生意就跟開了外掛一樣,想不紅火都難。
有弘逸做靠山,人人都捧著大把金錢同他做生意。
霍子彥心裡清楚別人的想法,卻從不理會,他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項目有條不紊進行著,他去現場視察,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從方方面面加以了解,並提出了改進方案。待到事情都完成時,已是黃昏時分。
入夏時節日頭長,六點左右的天還亮得很。他在辦公室里喝了杯咖啡,正準備起身電話響了。
接起來一聽是女朋友計銘如的聲音:「子彥你忙完了嗎,我開車過來接你?」
霍子彥本想說不用,但腦中閃過一人的身影,於是改口道:「好。」
計銘如來的時候一如往常般打扮,得體優雅,完全的名媛派頭。霍子彥也曾暗示過:「你現在的穿衣風格和小時候不大一樣。」
計銘如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別糗我了,小姑娘怎麼懂打扮,舒服就好,總以素麵朝天為美。現在年紀大了可不行,要是不漂亮走了出去,回頭該讓人笑話了。」
確實很多小姑娘不會打扮,甚至長大了依舊不會。但以霍子彥的觀察來看,計銘如卻不像這樣的人。她給人的感覺應該是從小就很擅長這類東西。一如她的母親。
有些東西是有基因遺傳的,計銘如不是一個基因突變的怪胎。
兩人上了車後計銘如提議去吃晚飯。霍子彥累了一天肚子也餓,便沒有反對,去了常去的一家西餐廳。
餐廳里氣氛正好,雖坐得滿滿當當卻給人有序不亂的感覺。高貴的用餐者,優雅的侍應生,配著婉轉的琴聲,讓人不由心靜下來。
這是計銘如喜歡的餐廳風格,和她很搭調。霍子彥越和她相處越覺得,她自小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從未脫離過淑女本質。
看菜單的時候計銘如撒嬌似的同他抱怨:「禮服的設計總令我覺得不大滿意,上次你也看了吧,確實沒什麼新意。」
「那就換一個。」
「都換了十幾個了。這些設計師啊,風格已經成形了,只會做那樣的東西。精緻漂亮可是打動不了人心,感覺是商品不是藝術品。」
「那就再找找,或許……」霍子彥一頓,「高手在民間。」
這話有點俏皮,計銘如一下子就樂了,笑著瞪他一眼:「你也會說這種話啊,真是難得。」
「連你哥哥都想談戀愛了,我也該學學說這種話了。」
哥哥?「你見著立仁了?」
「嗯,中午一起吃的午飯。」
「他談戀愛了?真是難得。」印象里她這個表哥極其挑剔,簡直龜毛到了極點。對女人諸多要求,再完美的女人也能讓他挑出十斤毛病來。
如今他居然想通了?
「什麼樣的女人,我太好奇了。立仁談戀愛了,這下我姨媽該放心了。」
「嚴格來說不是戀愛,是單戀。」
計銘如愈加好奇:「跟我說說,什麼樣的女生?立仁表白被拒了嗎?」
「還沒有表白。據他自己說今天第一回見,一見鍾情,這會兒已經在想辦法追求對方了。」
「天哪,太讓我意外了,立仁真是不一般。」
「哪裡不一般?」
「一鳴驚人的感覺。對方是什麼人?」
「我們公司的職員。他今天來試衣服,用門板把人拍出了鼻血。於是一見鍾情。」
計銘如愣了下,這兩件事情有關係嗎?
「職員,是做什麼工作的?」
「設計部的。」
「設計部。」計銘如微微一抬手,漂亮地托著下巴琢磨,「搞設計的肯定會畫畫。會畫畫的都有氣質。原來立仁喜歡氣質型美女。你見過對方嗎?」
「見過。」還不止一次。
「能跟我說說嗎,雖然我知道女人太好勝不好,可我還是想知道,立仁找的女朋友什麼樣的。跟我比如何,比我漂亮嗎?」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計銘如並不太關心,漂亮也好不漂亮也罷,不過是表哥看中的一個姑娘,沒有利益衝突她也不會為難對方。設計師出身家境肯定不會太好,能不能跟表哥走到最後也不一定。
她已做好準備,無論霍子彥回答這其中的哪一個,她都不會吃驚。可她沒有料到,聽到的是第三種回答。
「不比你難看,也不比你丑。那女生和你長得幾乎一樣。」
鋪墊了這麼久,霍子彥只為了這一句。他說的時候眼皮微垂,看似目光落在了碟子上,實際上餘光一直釘在計銘如身上。
對方的表現初看完美無缺。臉上依舊掛著從容的笑意,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變化。她既不吃驚也不瞪眼,唯有拿叉子的手微微一滑,一隻蝦從叉子頭上滑了過去。
這細節沒有逃過霍子彥的目光,但這並不是他懷疑的重點。在他看來計銘如如此冷靜,反而愈加可疑。
正常人聽說有人跟自己長得一樣,不是該吃驚才對?明明聽到表哥談戀愛有那樣的反應,聽到有人跟自己長得一樣,卻像聽到別人在談論天氣一樣。
這個結果多少令他有些失望,卻又似乎夾雜了一絲希望。他的目的已然達到,為免計銘如尷尬,他又添了一句:「長得雖然像氣質不一樣,所以嚴格說來,你勝出。」
計銘如這會兒哪裡還有心思計較這個。她盡最大的努力剋制著心頭無限蔓延的恐懼,雙腿在桌下不自覺地微微打顫,後背已滲出冰冷的汗水來。
這世上有許多比她長得漂亮的女人,她從不畏懼,唯獨害怕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女人。
這麼快她就從法國回來了?本來以為她會一輩子老死那邊的。
飯依舊吃著,只是已是食不知味。她問侍應生要了一小杯紅酒,慢慢喝了起來。最後起身的時候假裝頭暈,順理成章把開車的任務交給了霍子彥。
她現在這樣的狀態如果開車,非開到馬路牙子上不可。
回家的路上一路無言,車子停在計家大門口時,計銘如想起另一樁事情來:「你的手臂怎麼樣了,前幾天撞了嚴重嗎,要不要看醫生?」
「不要緊,看過醫生,軟組織挫傷,用了葯正在修養。」
「抱歉,我不該讓你開車的。手疼嗎?」
「不太疼。」霍子彥看著慢慢開啟的計家大門,準備啟動車子,又添了一句,「你喝了酒,不該開車。」
平淡的一句話卻聽得計銘如心驚肉跳,彷彿意有所指。是啊,她特意開車接他去吃飯,明知道要開車卻突然喝酒,行為略有些反常。
頭一次覺得和霍子彥同坐一車令她感到十分緊張。於是她又說:「車子你開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別送我了,明天你還要上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