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夜談兵
時夜,勾月彎彎,一顆小星銀亮銀亮,掛在月梢。大營內苒火通明,人聲鼎沸。
岳虎臣身穿灰白衣衫,當然先前那套軍衣是不能可穿的,其實也沒法穿,又臟又破,要不是他硬攔下早給燒了。
宴上,丁原為岳虎臣引介眾人.當介紹呂布時,岳虎臣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清俊的臉龐,炯神的虎目,劍眉入鬢,束髮金冠,猿臂過膝,一身灰布衫,襯著七尺男兒之軀,英姿颯爽,讓人肅然起敬。
好一個人中呂布,好一個三國第一勇將,如此男兒,方可方天,睥睨天下。只是,如此男兒怎麼會弒父叛逆呢?他有絲疑惑,不免對史書中的評論有些動搖。
片刻,引介畢,眾人分賓主而坐。
席上,岳虎臣強顏侍坐。一天下來,經過上好傷葯的服用,他身上的傷口也好了七七八八,人也精神了不少,不過表情還是冷冷的。按他本來的意思是不願赴這個宴,但是人家賴好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沒辦法,抹不開面子,也只好違了心意來了。
望著一片歡樂的場面,岳虎臣思緒萬千,他想起了雁翎,大哥,妻子,娘親,心裡的那份情,那份愛,那份痛……
岳虎臣拿起面前的酒杯,「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只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獨自莫登高,怕傷心,天涯望斷,伊人無覓,總把愁絲換淚痕。時下雖來入秋,可他的心早已秋霜遍布。
宴上,丁原眯笑著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岳虎臣,這個年青人像迷一樣令他看不透,是很怪,非同尋常的怪!
酒行酣處,丁原舉著酒杯離了位走到岳虎臣面前,指著帳前士兵道:「岳少俠,你看老夫這并州兵將如何?」
岳虎臣看也不看道:「不怎樣!」
不是并州兵太弱,也不是他骨子太傲,而是槍林彈雨中闖出來的他,什麼樣陣勢沒見過,麾下雁翎師征戰多年,直讓敵人聞名破膽。人道寧遇鬼兵,莫逢雁翎。有兵如此,怎麼會看得上威名不顯的并州兵哪?
不過,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呂布「騰」的站起來,冷冷道:「岳兄弟,你這話恐怕說過了吧,我并州兵將就那麼的不堪上眼?」
「看來將軍並不理解岳某的話意!」岳虎臣站將起身,談起軍人的話題人也來了精神,只見他成竹在胸的道:「岳某所言其因有二。一者當兵要明白為什麼而來當兵;二者當兵要明白為什麼而戰。不明白這兩點,縱使無敵,也不過是純粹的戰爭機器,沒什麼驕傲可言!」
「哦,岳小兄此言當真怪僻!」丁原聞岳虎臣這般見解,少俠變小兄不論尊卑長幼的稱呼起來,「恕老夫鈍拙,還請岳小兄指點一二!」
岳虎臣心道:這個丁原,倒也還算重賢,可惜很快就要死了,可惜了!
丁原見他不說話,又道:「岳小兄,你怎麼了?」
岳虎臣經他一叫回了神,出於禮尚往來,他也謙虛道:「岳某失禮了!岳某斗膽,敢問大人可知你手下兵將為何當兵,為何而戰?」
「不知。」丁原搖了搖來。可笑,知道了還用問嗎?
呂布見岳虎臣賣了關子,譏笑道:「怕是岳兄弟也不知道吧!」
丁原喝道:「布兒,不得無禮。還請岳小兄明言!」
岳虎臣瞅了瞅呂布,知他有意譏諷,笑道:「其實對他們而言,並沒有絕對的主子,大人今天若敗,明天他們就是別人的兵一直循環,直到他們不在拿槍。其實他們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肚子,為了那可憐的一丁點兒兵餉。他們認為戰爭不過是雙方將帥的戰爭,與自己個人榮辱並無太多關係。說實在,這是個嚴重的問題,如此上陣輕則敗仗,重則亡命。大的說他們是為國為民,小的說他們是為高堂妻兒。『邦為民家,民為邦本』,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國亂則家難全,保國才能保家。天下平靖,朝廷才有餘力大治,大治則百姓才能安康,這才是當兵的價值。當然當兵不是為了打仗,打仗只是手段,和平才是目的。不知道大人、將軍可認同岳某的看法?」
「好,好,好!」丁原拍手贊道,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年青人不一般,人雖怪但胸藏兵略,有將帥之才。他日風雲若聚,必是一飛衝天之人。他說道:「岳小兄真是一言驚人啊!丁原向個不情之請,如今漢室飄若浮萍,危難四伏,丁原有心匡扶奈何人微力小,不知岳小兄可否留在并州軍中,相助丁某?」
「這個……」岳虎臣在帳內走了幾步,抬眼望向夜空,心道:丁原真愚忠的無效可救,大漢根基已朽,再無回春之力,不過與他共事總要強過董卓吧。我孤仃一人無處可去,丁原命將不久,這個呂布也不知道是否同書中所撰的那樣狼心狗肺賣主求榮,再者他女兒丁曦於我有救命之恩,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見死不救非我岳虎臣的本性,且不如留下再做打算。思定后,岳虎臣道:「蒙大人抬愛,岳某留下便是!」
丁原聞言大喜,道:「能得岳小兄相助,丁某甚幸!」
岳虎臣臉一紅,還從沒有人如此重譽過他,「大人過譽了!以後大人叫我虎臣便可,且莫再叫岳小兄,虎臣擔當不起!」
呂布走上前來,對丁原賀道:「恭喜義父得一良助!」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三人相視,大笑起來。
宴正歡,杯籌交錯,酒氣橫溢。
月西沉,不覺間東方已露出了魚白。
營帳內,眾人醉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