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涯永相隨
世子殿下!如果鳳玥聽到有人這樣稱呼玉樹紫逸一定會非常的驚訝,不過,此刻被他用吹夢曲攝魂至夢境的她自然是聽不到了。
微微的遲疑了一會兒,玉樹紫逸回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看著少年溫柔的環抱著沉睡中的少女,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眼神也逐漸變得空寥而凌厲,黑衣人又不甘的道了一句:「世子殿下一意孤行,已經為了這個傀儡女王身受重傷,宮主得知消息后,更是心急如焚,老臣肯請世子殿下念在宮主思子心切的份上,早日回去。」
玉樹紫逸聽罷,猛然不悅的抬起了頭,目光怒視著那黑衣人,過了良久,他忽然話鋒一轉,問道,「可有找到榮飛城、肖馥玉和八駿之首的白義?」
黑衣人見他轉移話題,一時沒反應過來,遲鈍了片刻,才恭敬的回道:「回稟世子殿下,白義的屍身,我們已在麒麟山的墜夢崖邊找到,身中十六劍,看來是死於一個劍術很高強的劍客之手。但是榮二少爺和肖公子,都已不知所蹤,我們找遍麒麟山和幽谷,均不見人影。」
聽到白義身亡的消息,玉樹紫逸微有些惋惜的凝了凝眉,再垂目看了一眼鳳玥,暗忖道:難怪……鳳玥定然是知道了白義身死的消息,才會如此悲傷自責,然而榮飛城和肖馥玉到底去了哪裡?那個劍師凌夜到底又是受何人所控制,才會對她展開毫不留情的刺殺?
躊躇的想了一會兒后,他才望向黑衣人滄桑的面孔,應諾了一句:「你們先回去告訴我母親,就說,我再過幾天便回去看她。」
*
鳳玥一覺睡到了晨曦大亮之時,感受到光的明媚,她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少年溫暖的懷中,不由得微微一驚。抬起下巴,望向少年尚在沉睡中的如蓮傾絕之顏,還是那般清麝而賞心悅目,只是貼近下巴的地方多了一點淡淡的疤痕。
這些都是他們在摔落山谷的過程中被樹枝岩石刮傷所留下的,就連她自己的額角也印上了一道深紅色的斑斕痕迹,因為傷疤實在是太丑,所以她讓玉樹紫逸給雕上了一玫粉色嫣桃以遮掩。
她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用手輕撫向了他那一道細長疤痕,感到一絲愧疚的同時又覺無比的欣慰,不管怎麼說。他都還是活下來了。至少沒有像白義、榮飛城和肖馥玉他們一樣生死不明。
而她對那三個人的愧疚將是一輩子也無法彌補的了。
這樣的仇恨。她該如何去報?這樣的欠債,她又該如何去還?
「阿影,你醒了?」玉樹紫逸陡然間醒了過來,看著她略微有些迷惘傷神的清靈雙瞳。便輕輕的喚了一聲。
鳳玥一驚醒,略微尷尬的笑了一笑,然後,又調侃似的問道:「你就這樣抱著我睡了一晚?」
玉樹紫逸笑著點了點頭。
鳳玥又戲謔般的問道:「就這樣抱著我睡一晚,你也沒有任何想法?」
玉樹紫逸微微一愕,然後笑了起來,笑得無比明朗而清澈,他道:「就是有想法,也得讓阿影同意了才行。不是么?」
鳳玥也笑了,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說道:「你這張嘴啊,還真會說話,要不是那日我見到你與柳如楓的對峙。還真看不出你還有這樣不服輸的口才之辯。不過……孤剛才也是跟你開玩笑的,像你這樣如朗月似水般的清純美少年,我又怎麼會配得上,怕是玷污你了。」
她說得十分認真,一點兒也不像是開玩笑。玉樹紫逸的臉色瞬時拉了下來,有些訝異的怨怪道:「阿影怎麼能這樣說?」
卻在這個時候,不知何處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鳳玥奇道:「什麼聲音?」四處尋找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驀地發現他們所坐的木橋竟然裂開了一道長長的縫隙,那道縫隙還在向他們延伸著傳來,就在兩人驚悟的同時叫道:「不好,橋快斷了!」
頓時「咔」的一聲巨響,兩人都齊聲驚叫,撲通一下掉進了湖裡,這下,鳳玥可狼狽了,不會游泳,便狗趴式的在水中掙扎,任由著強大的水流從她耳鼻口裡灌了進去,偏心裡又擔心著玉樹紫逸這傷勢剛好一大半的,會不會又摔成個半殘,然而,她卻驚訝的發現,玉樹紫逸原來是會游泳的,就在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將沉入湖底去時,一條手臂緊緊的托住了她的腰身,硬是將她從強大的水流之下拉了上來,兩人又迅速的朝著岸邊遊了過去。
游上岸后,鳳玥又嘔出大口大口的水來,卻見玉樹紫逸濕了全身還能十分閑定優雅的坐在一旁磨石取火,怪了,這麼一落水,他似乎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不僅能在水中抱起她,還有力氣幹活了?
當火升起的時候,鳳玥便靠近了他,忍不住問道:「紫逸,你傷勢都好了嗎?」
玉樹紫逸正取柴加入火堆,聽她這麼一問,便愣了一下,既而尷尬的笑道:「好像是,我現在覺得身上不那麼鬆散疼痛了,想來,一定是喝了你昨晚給我煎的葯的緣固。」
他笑得毫無心機,又如松風明月般的清透明凈,彷彿整個世界都因為他這一笑而變得明亮了起來。
鳳玥看著他這般笑,不由自主的整顆心也放鬆了,便也不再多想,開心的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他身旁,一邊看著他烘烤著衣裳,一邊說道:「紫逸,你說,我們以後就這樣一起生活,好不好?」
玉樹紫逸手中一滯,正不知如何回答時,卻又聽鳳玥嘆了口氣,說道:「但我知道,我也只能這樣想一想罷了,我不能為了貪戀這一時的幸福和溫暖而放棄那些為了我而去拚命的人不管不顧。」
榮飛城,肖馥玉還有白義……一想到白義,她的情緒又不漸漸的低落下來,變得凄傷無比。
「紫逸?」
「嗯?」
「我們去找榮飛城他們好不好,你現在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是時候去他們了。」
找到了又如何?找不到又如何?玉樹紫逸這般惆悵的想著,然而,臉上卻展開了一絲微笑,表示同意道:「一切聽從阿影之意。」
「為什麼要聽我的?紫逸,你是不是直到現在還是將我當陛下來看的,我不要你絕對的服從我的意見,你要告訴我,你真實的想法?」
玉樹紫逸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笑道:「阿影想要去尋他們的心,紫逸非常理解,畢竟他們是為了幫助我們逃開刺客們的追殺而去與敵人正面交鋒,只是,紫逸怕……」
「怕什麼?」
「怕阿影會失望。」玉樹紫逸一字一字的輕聲說道,「除非阿影已經作好了心理準備,倘若他們都死了,阿影會怎麼辦?去向那些刺客尋仇嗎?或是去向華吟澈尋仇?」
鳳玥聽罷,果然沉默了下來,是啊!如果他們真的死了,死於刺客之手,她又能怎麼辦?但是不去找一下,她又如何能安心?
華吟澈……我現在所遭受的一切罪責都是拜你所賜,就算不是為了他們,我也一定還會回來的!
看著她再一次陷入沉思,眼神悲凄含恨,玉樹紫逸攬住了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阿影,我陪你,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陪你去找他們。」
借著這溫暖的臂膀,鳳玥將滿腹的痛楚都傾泄了出來,竟是在玉樹紫逸懷裡嗚咽出聲,平時,她也只能一個人靜靜的躲在一旁偷偷的哭一陣子,或是努力的剋制壓抑著,將那一股怨恨化為仇恨,直到這一刻的輕鬆爆發。
玉樹紫逸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再說話,他知道她現在正是需要好好去思索一下自己將來的時候,也許她所作出的一個小小決定,就能關係到將來麝月國的命運,而他也只能在關鍵的時候給予她指示。
待鳳玥發泄完情緒之後,他們便收拾好行裝準備離開這座居住了一個月的小木屋了,在臨走前,兩人都十分不舍的在這木屋周邊走了一遍,找了一些可以留作紀念的東西,只不過,當玉樹紫逸想要將昨晚所刻下了一首詩的木牌送給鳳玥時,卻發現那木牌怎麼樣都找不著了。
罷了,以後有了更好的東西再送給她也不遲。
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鳳玥,他便帶著鳳玥一起離開了,而在他們二人離開不久,有人來到了他們所居住的地方,那人也在木屋周邊走了一遭,忽見湖水上漂浮著一塊木牌,便撿了起來。
此人便是華吟澈府上的八駿門客之盜驪。
當盜驪撿到這一塊木牌后,搜尋了一下四周無人,便回去向華吟澈復命去了。
「相國大人,屬下本已打聽到,在涼城出了一位女賭神,只一個月便聲名赫起,名叫流影汐,屬下無意中看到了那位女子的畫像,見著有幾分像陛下,便差了當地的人去找那女子的居所,可是,當屬下找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屬下只在湖邊撿了這樣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