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九生回答說是龔四五,杜元娘火了后他便有了這個想法,只是那時候使的是雕板印刷,只能小打小鬧,如今到了長安弄上了活字印刷這才把《白蛇傳》賣火了。
「老四也來長安了?」李成秀不由得問道。
「啊,是。」九生應著,神情似有些慌,她說:「來長安好一些時日了,不僅他來了,連馮二爺也來了,帶來了一個姓周的,說是山東的。本是早就要稟您和太子,只是他們說你們忙先不忙和你們見面,現在都是在柳三爺那裡。」
李成秀笑道:「再忙也不至於連見兄弟的時間都沒有。」
「是。」九生低著應和,建議道:「那我明天便給柳三爺說,後天上午讓他們進宮來?」
「不一定讓他們進宮。」李成秀想了想道:「正好太子說要去涇陽一趟,便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去吧,公私兩便。」
「好,那我這就去安排。」九生忙說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項。
是夜,子時,興安門下有兩道黑影呼地一閃而過。
小半刻鐘后,這兩道黑影便來到了東宮北苑一座不知名的偏僻小院前。他們在門口停下了飛快的腳步,左右觀察了一番才飛快地悄悄地貼近院門,先在門口聽了聽裡面的動靜,然後就順著牆根下的陰暗悄悄地進了院子。
院子當中站了一個人,一是一身做賊的黑衣,沒有帶面巾,露著的臉面倒頗有幾個分賣相,只是那舉止神態……縮頭縮腦,神經兮兮的!
那兩個人已經順著牆根進了院子,躲在陰影里不露面,如閑坐觀花一般靠著柱頭看著站在院子中央的那個人,院子中央的那個卻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娘的,不是說好子時么?怎麼還不來?」
正咧咧著,忽地啦到耳邊傳來幽幽地一聲輕喚:「呂賽先……」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聽上去很清晰卻又顯得很悠遠,飄飄蕩蕩的傳進耳朵里,好叫人毛骨悚然!
「誰?」站在院子中間的這個人也不是膽子小的,他猛地轉過頭,想要抓住那個整她的人,可是身後哪裡有什麼人?
一怔愣,那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來了:「呂賽先……」
這次的感覺很明確,她就在他的身邊。不敢動身體,只敢動眼珠子,目光左右兩瞟只見得有一袂白衣在他的身側飄動,忽地又感覺到臉上冰冰涼涼微癢……
啊,真的是女鬼!
肚腿子如篩糠似地抖了起來,連牙齒都打起了硌!
看著他害怕成這樣,那女鬼嘻嘻地笑了:「想起你做過的哪種缺德事了?害怕成這樣?」
「沒有,沒有,我沒有做過什麼缺德事啊!」他哀哀地求告:「大仙明鑒,大仙饒命,小道真的是沒有做過任何缺德事啊!」
可是那女鬼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女鬼冷哼道:「沒有做過缺德事?你居然也敢說你沒有做過缺德事?」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啊!」他雙手合十,一個勁兒地保證發毒誓。
「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嗎?」女鬼問道。
他上哪裡知道去啊!
正待問,忽地憑起起了一縷陰風,那白色的衣袂和綾亂的長發急劇地抖動起來,本就陰森的氣氛更加變得恐怖。女鬼凄厲地向她叱道:「我被你害得好苦,你還我的命來!」
啊!
真的是太嚇人了,他實在是受不住,腿彎兒地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股溫熱的液體觸不及防的就沖了出來。
「哈哈,居然嚇尿了!」女鬼哈哈大笑:「看來你這大半年缺德事真的沒少做啊,虧得我還替你擔心好久呢!」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上,「行了,起來吧,本公子玩夠了!」
一張紙順著肩頭滑落下來,他慌忙地接起一看,只見得上面寫道:「今欠李公子貨款二十七兩整,日息三分……」短短數語當即就將他的魂魄拉回到了半年多前,那一天下午,秦淮河邊的那條大街上,那天的生意很清淡,中午就沒有貨進肚子的他只以為晚上那頓又會沒有著落……事實上確實是這樣的,晌后他剛掙了兩個字,那個禍害就來了!他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回事,稀里糊塗地就把錢給了他,還打上了巨額的欠條……
他人生的轉折點便在此,晚上餓瘋了,他就把那個瓶子里的什麼膏給吃了,一個時辰后就開始拉肚子,一直到第二天清早,只以為小命要交待了,他氣息奄奄地躺在破廟裡等死,卻是一覺醒來他還活得好好的!
不僅還活著,他還活得很好,困擾他多少年的「皮相問題」竟神奇地解決了!
當今皇帝向道,官府四處替他找尋得道的高人,於是他便被一個從南邊來的將軍看中,送進了玄都觀里,幾天之後他便在了東遨真人的師叔祖……
那個搶走他活命錢的人,逼著他欠下巨額欠款的人,是改變他命運的人,他一直都很記掛他!
他緩緩地抬起了頭,朝那「女鬼」看去,只見一個素衣少女婷婷玉立,不由得有些痴了:「你是,李公子的姐妹?」
「姐妹你個大頭鬼!」一記秀拳嘣地打在他的左眼上,那「女鬼」怒罵道:「都給你說了,本公子,本公子,你耳聾啊!」
秀拳瑩白似玉,卻是快如閃電,重如驚雷,一拳砸來他只覺得腦袋裡轟地一聲,一下子就變得清明了。
「啊!你是李公子!」他驚呼,旋爾又是疑惑:「可是你是女的啊!」
李公子朝他挑眉:「你都可以從擺攤子算命的呂賽先,搖身一變成大周朝的一衍大國師,我怎麼就不能從李公子變成李小姐?」
沒錯,這窩囊的膽小鬼正是當朝的大國師一衍道人是也,也就是當初的那個呂賽先。而打他的女子,也不是別人,正是咱們的女主角李成秀是也。
「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驚另一半?」李成秀歡樂地看著一衍。
意外倒是意外,不過驚喜絕對不是,是驚嚇!
一衍瞪著眼睛看著李成秀,是,他是經常在心中懷疑改變他命運的那個李公子,可是他沒有祈禱讓他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啊!更何況,李公子還變成了李小姐!
瞧這丫頭這通身的打扮,定是地位不低……等等,姓李,又是在這東宮內苑……
「你莫不是……」一衍的眼睛被自己心中的猜測嚇得瞪得更大了,從喉嚨深處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太子妃?」
「是啊,我就是太子妃。」李成秀坦然地承認:「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驚喜?」
一衍滿頭黑線:「意外倒是意外,驚喜倒是算不……」訕訕地一笑,說錯話了。
聽說這位太子妃是煞神,又是故舊,一衍不想惹她。
可李成秀還是拉起了臉來:「驚喜倒是算不上?」
呼地一記秀拳又奔一衍的面門而來,一衍躲閃不及生生地又受了一拳,這一拳打中了他的右眼。雖然擊中的位置不同,但力道和效果卻是一樣一樣的!
「人生四大喜之一耶,你居然敢不喜?」李成秀氣道:「你丫的欠錢賴賬不還還跑路,老娘從揚州追到這裡,這麼辛苦見到你都覺得驚喜得不要不要的,你居然說不驚喜!」
一衍在心中哀嚎:「正是因為被追債才不喜不起來啊!」
「說,驚不驚喜?」李成秀逼問。
一衍能說什麼?好像除了說「驚喜」也沒有別的了!——那死丫頭把兩隻拳頭都比起了呢!
「你這是什麼語氣?」聽得一衍說了一聲「驚喜」,李成秀卻不滿意,又一拳朝一衍揍去。
吃一塹長一智,一衍連挨了兩下了,再不長記性真就對不起他大國師的稱呼了。頭一偏,一衍躲過了李成秀打來的拳頭。
「還敢躲?」李成秀惱了,抬腳便是地踢!
「嗷!」一衍一聲慘叫,像只蝦子一樣彎下了腰,雙手捂著下處。
「驚不驚喜?」李成秀惡狠狠地再問。
一衍淚流滿面,還驚喜呢?他都這樣了,還驚喜得出來么?可是,他敢說不么?那丫頭又把弓步擺起了啊!
「驚……」
不對,不能是這個情緒,得驚喜!
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一衍眥目俱裂地道了一聲歡喜的:「驚喜!」
「嘣!」卻是又一肘擊在了一衍的背上,一衍晃了兩晃一頭栽倒在了地上,聽得李成秀怒氣沖沖地罵道:「你丫的這是什麼表情?像是驚喜的表情嗎?起來,重新來!」
一衍趴在地上流了一會兒淚,然後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深呼吸,再深呼吸,還要深呼吸……
終於又調整好了心跳、情緒,一衍展顏朝李成秀露出了歡喜的笑來:「公子,能見到你貧道好驚喜!」
「嘣!」
一記勾拳又打在了一衍的腮幫子上,一衍再次栽倒在地。
「笑得那麼燦爛,是不是心裡憋著壞呢?」李成秀彎下腰,拔拉著一衍的腦袋,笑得毫無心機:「你心裡是不是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一衍閉著眼睛,沒有吭聲。
「起來,別裝死!」又一腳踢在一衍的肩頭上,李成秀說:「我數一二三,你要是不起來就永遠別起來了!一,二……」
嗖地一聲,一衍從地上彈起,長臂一展就朝李成秀襲來,李成秀的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一衍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人從側邊一腳踢飛了出去,嘣地一聲落到了北屋的屋檐下。
李成秀踱步來到一衍的面前,冷笑道:「還想偷襲我?沒有三兩三,我敢到這裡來見你?」
「你到底要如何?」一衍不再偽裝,扭曲著面容瞪著李成秀。
「不如何。」李成秀說:「不過是跟你打一聲招呼,讓你知道這宮裡有我這麼一號人。」
一衍喘著粗氣,咧了咧嘴,語氣平緩了一些,他問李成秀:「李公子,不,現在該叫你太子妃。太子妃,貧道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這樣對貧道?」
「你說呢?」李成秀面無表情地問。
「就因為那二十七兩銀子?」一衍不可思議地道。
「什麼二十七兩?二十七兩是你當時欠我的!」李成秀說:「日息三分,利滾利,你自己算算,到這會兒該是多少錢?」
日息三分,利滾利……
一衍只覺得眼前一黑,他這大半年雖然掙得不少,但很顯然填了這大坑所乘也就不多了。
「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李成秀道:「好,那我就明白地告訴你,我今天不是來向你討債的。」
峰迴路轉!
「我打你也非你躲我債不還!」
有可能嗎?
「我打你是因為……」李成秀停下來,彎下腰,對著一衍的眼睛,一字一頓:「太平村那些因染上瘟疫而死的百姓!」
「他們,他們的死跟我沒有關係啊!」一衍哭嚷著。
嘣,又一拳打在了一衍的臉上!
「你敢說跟你沒有關係?」李成秀怒火衝天,朝著一衍就是一通拳打腳踢,邊打邊罵道:「你丫的有選擇性失憶症嗎?太平村的那百姓是怎麼染上瘟疫的?還不是因為你說要把太平村頭的那個道觀是風水寶地,非要把那些難民的屍體埋在那裡,才染了太平村的水源,讓他們都染上了屍毒,才會斃命!」
「不關我的事啊,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我也說那樣不行的,可是曹……」
一衍的話戛然而止,李成秀的拳頭也戛然而止。
「說啊,怎麼不說了?曹什麼?」李成秀盯著一衍問。
「沒什麼,我是說那個『太平觀』真的是個風水寶地,把災民的屍體埋在那裡真的可以旺皇族。」一衍說,李成秀哪裡會信他這鬼話?一衍苦求著:「太子妃,你就饒了我吧,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李成秀看了看一衍,笑了聲:「好,既是身不由己那我也就不怪你了。」
「謝太子妃,謝太子妃。」一衍心裡明白,李成秀肯定不會這麼算了的。
「今天找你來呢,就是想跟你見個面,畢竟咱們都是從一個地方來的,見過面知道有彼此,回頭也多些照應。」李成秀拍了拍一衍胳膊上的塵土,笑得溫和又親切:「以後你有什麼難處就找我……我知道太子對你們成見很深,我會勸著他些的。別的人不太好說,至少可以保你小命!」
一衍的瞳孔猛地一縮,很顯然李成秀最後一句話戳到了他的心坎里了。
「以後有事怎麼聯絡你呢?」一衍主動說道。
「不用聯絡。」李成秀笑眯眯地說:「我會經常去看望你的。」
「好,好。」一衍迭聲地應著。
「行了,那我先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李成秀朝招了招手,然後踱步朝門外走去。
從旁邊的陰影里無聲地朝出來了一個人,他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只有兩束目光鋥亮得嚇人,行動起來沒有一點兒聲音,就像是一隻飄過來的幽靈。
幽靈沒有去追李成秀,他直直地朝一衍而來,一衍被他逼得一退再退,最後退無可退,他已經貼在了牆體上了。
「張嘴!」幽靈說。
「干……」一衍嘴一張就有東西飛進了他的喉嚨里,他本能地就將它吞咽了下去。一衍驚悚地看著對方:「幹什麼?你給我吃了什麼?」
「太子妃說可以讓你變得更帥,更迷人,更叫皇上信服你的靈丹妙藥。」幽靈說。
信他才怪!
可是,不信他又能怎麼辦呢?
「解,解藥……」一衍只能認命,可他又不想認命。
「太子妃會給你送來的。」
餘音尚在,可幽靈卻已經消失在了院子里。
「他娘的,我這是倒的什麼霉啊!」一衍癱軟在地上,兀自傷心起來。
……
一刻鐘以後,李成秀和大妞就回到了「凝碧挽玉」,兩個人去時悄然無聲,回來時亦是沒有驚動任何人。
「等等!」
卻是在臨進寢室門的時候大妞攔住了李成秀,她小聲地說:「裡面有人!」
「嗯?」李成秀一怔,心道莫不是哪個值夜的丫頭?
正想著,門裡便是一亮,有一個人影在緩緩地朝門口而來。瞧那身形,似武旦!
吱嘎一聲,門被人從裡面打開,武旦出現在了門裡。
「進來。」武旦說。
李成秀和大妞對視一眼,沒有聽武旦的話。
「愣著做什麼?」武旦不滿地皺著眉。
李成秀如實地回答:「我們在想要不要把你滅口。」
……
「我沒有這麼想!」大妞滿頭大汗地輕呼。
「呃,好吧,這是我個人的想法。」李成秀無奈地改口。
武旦:「……」
大妞:「……」
最終李成秀還是乖乖地進了屋裡,也沒有把武旦滅口,但是先發制人了:「你大半夜的怎麼在我房裡?說,你是不是想幹壞事?」
不想武旦根本不按著李成秀的思路走,只是面無表情地問她:「幹什麼去了?」
瞧這廝那模樣,若是不交待今天晚上是別想睡覺了。
「去見了一個故人。」李成秀呻吟著。
「故人?」武旦一笑:「什麼樣的故人需要大半夜這麼一副打扮去見?」
「當然是一個需要大半夜這麼一副打扮去見的故人。」李成秀跟武旦耍著花槍。
「那個叫一衍的妖道?」卻是武旦早就知道了答案。
「你跟蹤我?」李成秀怒指武旦。
「倒是沒有想到,你竟和他是故人。」武旦這算是承認了。
「我也沒有想到。」跟蹤就跟蹤吧,反正也沒有想要瞞他!李成秀不再跟武旦鬧著玩,歡喜地跟他說:「我給你尋了這麼好的一顆棋子,你怎麼感謝我啊?」
「答應你一個要求。」武旦也不含糊,當即拋出了自己的獎勵。
「好。」李成秀也不嫌棄,當即要求道:「我剛才答應他了,保他一條小命,嗯,是在你手上保一條小命。如果他乖乖聽話的話,你就放他一條生路。」
「這算是君子一諾?」武旦問。
「算是吧。」李成秀說。
武旦看了看李成秀:「這得看他將來的表現。」
「那是當然!」李成秀理所當然道。
如此,兩個人就這樣達成了統一意見。
……
第二天下午錢庸來給李成秀把平安脈,按慣例把完脈后兩個人要閑聊一會兒,聊著聊著,錢庸突然問起政事來:「聽說師妹明天要和太子一起去涇陽?」
李成秀就是一怔,笑了下道:「你的消息還挺靈的!」
諷刺的味道不是很明顯,但多少還是有些聽得出來,錢庸有些訕訕的,道:「是剛才來的時候從魏公公那裡聽說的,魏公公讓我給準備點葯,說是這些天暑熱重又是坐在馬車裡,備點葯以備不時之需。」
原來是這樣,李成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如此那就有勞師兄了。」
明天一早就要用,今天晚上宮門落鎖前就得把葯配好,按說這時候錢庸就該走了。可是,錢庸卻還磨磨蹭蹭的,東拉西扯半天不知所謂。
「師兄,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嗎?」李成秀定力不足,幾個回合后便主動向錢庸問起。
錢庸期期艾艾地說:「也沒有什麼……就是,就是想問一下你,涇陽之行能取消嗎?」
「師兄怎麼這麼說?」李成秀奇怪道。
錢庸的目光有些躲閃,他解釋說:「君子不坐危牆,你和太子妃何等尊貴,豈能輕易涉險?些許小事就交給下面的官員去辦就是了嘛!」
「死了百十口人呢,豈能算是小事!」李成秀失笑。
「可也比不得你們的安危重要啊!」錢庸急道。
李成秀看著錢庸:「師兄你今天是怎麼了?你從來不這樣的,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沒,我沒聽說什麼。」錢庸躲著李成秀的眼神,喃喃道:「我就是覺得又是災民,又是瘟疫的太危險了。」
「不對,師兄,你肯定知道什麼。」李成秀篤定地看著錢庸。
「真的不知道。」錢庸猛地站了起來,拎著他的醫藥箱慌忙地就往外走:「我去給你準備葯去!」
「師兄!」李成秀急喚。
錢庸的腳下一頓,停在了門口。
過了好一會兒錢庸才轉過身來,對李成秀一笑:「聽說明天是一個大太平,一定很熱,一定要多帶幾瓶薄荷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