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六生和九生兩個各自帶了十幾個左翎衛兵分兩路,武功更好的六生從李成秀落下去的那個豁口攀繩而下,九生便帶著人從南面繞下去。李成秀和大妞,另加十來個的左翎衛在上面接應。
大概一個時辰后,下頭傳來了消息。幾長几短的哨聲是九生髮來的,她告訴李成秀,在南面臨緊著這山崖處的一條溪邊發現了施彌勒。李成秀當即便帶著人向那邊趕去,果然山崖下有一條小溪,施彌勒真的就在那裡。
施彌勒的形容已經被九生整理過了,但看上去依舊很狼狽。遠遠地看著他,還有九生那焦急的模樣,李成秀心頭一沉,大概施彌勒也死了。
「怎麼樣?」李成秀奔過去,急急地問九生。
「還活著,但傷得很重。」九生回答說,好叫李成秀惶惶的心稍稍消停一些。
低頭看施彌勒,只見得他臉色蒼白,腰側插著一把匕首盡根而入,胸口微微地起伏氣息十分地微弱。那匕首倒沒有插在要害處,可是卻是極深,九生沒有動,李成秀也不敢動。
「咱們回羅家甸子上去,應該還可以找到錢庸。」李成秀說:「快,砍些樹枝、藤條做副擔架。」
對於李成秀的決定九生是一百個贊成,而左翎衛……現在的左翎衛已經成了一具具行屍走肉,李成秀手中的提線木偶,恐怕唯一能讓他們產生情緒的可能只有對他們生命的威脅了。
擔架很快就做好,李成秀讓九生先帶著施彌勒回羅家甸子,她決定向前去接應六生。
在下來的時候,李成秀便在豁口處做了標記,是考慮到了崖體上茂密的植被的。沿著山腳往前走,兩刻鐘后李成秀看到了山崖頂飄蕩的紅旗,卻是不見六生的蹤影。
「吹哨,喚一喚。」李成秀吩咐大妞,大妞立即吹起長短不一的哨聲。大概在半刻鐘后才得到了六生的回應,大妞聽罷說:「他們被困在半山腰了。」
「問問他們是怎麼回事。」李成秀又說,大妞立即將她的問話用哨聲傳給六生,然後說:「六生說他們在半山腰找到了孫定英,問帶扔個死的下來,還是帶活的下來?」
李成秀滿頭黑線,無語道:「扔個死的下來有什麼用?」望著崖頂看了看,李成秀說:「讓他們把孫定英綁在繩子上,我們去把他們拉上去。」
大妞將李成秀的意思告訴了六生,然後和李成秀一道飛快地往回走,從南邊的山體回到了那個豁口處。等到李成秀到那個豁處的時候,已經有三四個左翎衛順著繩子攀上來了,正使出吃奶的勁往上拽繩子。
「留兩個在底下幫六生,其他左翎衛都上來。」鑒於這些傢伙沒有逃跑,李成秀對他們的臉色稍和緩一些。
又過了兩刻鐘,十來個左翎衛便順著繩子爬了上來,和大家合力一起往上拽繩子。經過大家的一陣努力,李成秀終於看到繩子盡頭的那個「吊床」,躺在上面的果然是孫定英。
又再廢了一番功夫,「吊床」被徹底提了下來,同半六生和另外兩個左翎衛也都爬了上來。
孫定英的情況比施彌勒不知道好了多少,只是身上有多處擦傷外,最重的也就是胸口處有一處斷骨,瞧著那傷痕,似被人砸斷的。
「老奴謝太子妃娘娘救命之恩。」孫定英頗為識趣,一見面便對李成秀行了一個叩拜大禮。
「先別謝。」李成秀冷冷地說:「這會兒我是救了你,但保准下會兒我便又要殺了你。」孫定英聞言便是一滯,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地白了,額角也漱漱地淌下汗來。李成秀見狀不由得奚落道:「怎麼了?做賊心虛了?」
孫定英扯了扯嘴角,黯然道:「老奴不過是奉命行事,其實也算不得對不起太子和娘娘。」
竟然真的是「做賊」,李成秀眉毛一跳,剛才她不過是詐他一詐,沒有想到竟然還真詐出了東西。
「這是他抱在懷裡的。」看了一眼孫定英,六生給李成秀遞過來了個東西。
那是一個巴掌大的錦盒,雕龍刻鳳的烏漆盒子,盒子上沒有鎖,亦沒有縫隙完全的渾然一體。這種盒子李成秀很熟悉,乃是皇帝給下面下密令用的密盒,乃是把一整截的烏木中間挖空成盒,取其一端為蓋。因為盒體和蓋子乃出同體,是在放入密旨后仔細將紋理對上,再以秘法膠合封印,若是不懂的人拿在手裡只道它就是一塊好看的木頭而已。
武旦也有用此方向與下面的人傳書信,李成秀便不只一次地幫他封過密盒,是以這種密盒如何打開李成秀完全門兒清。
但是,李成秀並沒有要將此盒打開,她不著急。
「先回羅家甸子。」李成秀沒有與孫定英費唇舌,她將密盒扔給大吩咐道。
「娘娘,老奴有皇命在身,還請娘娘放老奴離開。」孫定英說:「娘娘的救命之恩,老奴將來一定厚報。」
看了一眼孫定英,李成秀說:「公公傷得這麼重,還是隨本宮去羅家甸子吧,錢太醫在那裡,讓他給你治好了傷你再上路不遲。」
「謝娘娘美意,只是老奴的差事實在是耽擱不得。」孫定英拒絕道,說完也不等李成秀首肯便朝大伸手:「還有請姑娘將老奴的東西還給老奴。」
大好壞夾了孫定英一眼,理都沒有理。
孫定英大怒,喝道:「大膽,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麼嗎?」
「好吵!」李成秀嫌棄道,孫定英立即斂聲,使勁地勻了勻氣讓心情恢復了些平靜,然後與李成秀擠了一個笑臉:「許姑娘可真是調皮,可是,娘娘,這事兒真不能開玩笑的,老奴真的趕時間。」
「誰跟你開玩笑了?」李成秀冷笑道:「我的人讓你一刀子捅得半死不活,我就這麼讓你走了,以後我還怎麼管下面的人?」
聽得李成秀的這話孫定英的神色便是一慌,卻很快地穩住了,一抹剛才的討好和委曲求全,向李成秀嚴辭厲害色道:「娘娘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麼嗎?」李成秀斜眼看著他沒有搭腔,他更氣,語氣也就更嚴厲:「你這樣扣著老奴,你知道這是叫什麼嗎?」
「叫什麼?」李成秀終於開口了,淡淡地問。
「叫欺君!」孫定英怒號道:「這是在欺君!」李成秀哼哼地笑了幾聲,孫定英終於也撕破臉了:「如此,就休怪老奴不客氣了!」說罷便一指左翎衛:「叫你們蕭郎將來見我!」
左翎衛眼觀鼻觀鼻心,不動如山。
孫定英怒極,吼道:「本宮奉皇帝陛下令,來啊,將廢太子妃李氏拿下!」
聽得孫定英的話,左翎衛縮著肩膀飛快地後撤,反而離得李成秀遠遠的了。
見狀,孫定英氣得肺都要炸了,再次怒吼道:「金吾衛何在?」
回答孫定英的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孫定英的臉頓時變得綠汪綠汪的,怔愣愣地看了看李成秀和左翎衛,然後便瘋了似地跳著腳大喊大叫:「金吾衛何在?劉本昌何在?陳子洪何在?何在?何在?」
「唉!」李成秀伸出小拇指使勁地掏了掏被孫定英喊聲震得有些癢的耳朵眼,輕輕地吹了掉了掏出來的臟物,然後輕輕地一嘆:「帶公公去看看他的那些『何在』吧。」
「是!」六生憋著笑,一揮手便有兩個左翎衛推搡著孫定英往前走。
「幹什麼?幹什麼?」孫定英如被捉在人手裡的烏鴉,哇哇地大叫不止:「太子妃你這是要幹什麼?你這是在造反!你這是在欺君!我要稟告皇帝!我要稟告皇帝!」
估計是六生實在是嫌孫定英吵,拿什麼東西封住了他的嘴巴,世界終於又得到了清靜。
「以前看他還挺好的,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樣了?」望著被兩個左翎衛挾著還不停跳腳掙扎的孫定英,大妞無不遺憾地道。
看了眼大妞手中的那個烏木密盒,李成秀嘆了一聲:「牆倒眾人推唄。」
「牆倒?」大妞眼神一凝,脫口問道:「哪家牆倒了?」
李成秀沒有直接回答大妞的話,又看了一眼那烏木密盒說:「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密盒裡定是裝的是廢我太子妃名位的詔書。」
「啊?」大妞聞言頓時對著烏木密盒怒目以視,好似那盒子跟她有多大仇怨似的。
李成秀揉了揉腦門兒心,嘆道:「皇上行事真是如羚羊掛角,無處可行啊!處處都讓人想不通。」
發了一會兒愣,大妞多少也想起來,聽得李成秀的話不由得介面道:「有什麼想不通的,他們要廢你不是預料之中的嗎?」
「是啊!」李成秀點點頭,說:「錢庸他們道出了那些往事,我被廢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們為何要等到現在?如果在羅家甸子里,重兵重圍之中,二妞和昌哥又在他們的手中,以他們作牽制,不是更容易下手嗎?」
瞥了一眼李成秀,大妞說:「他們敢才怪!」
「嗯?」李成秀不解地看著大妞。
大妞說:「你是沒有看到,你昨天晚上那模樣!簡直就跟地上爬出來的惡鬼一樣,混身的煞氣,皇帝和皇后早就被你嚇破膽了。」
摸了摸下巴,李成秀沉凝:「我昨晚竟是那麼威武?」
大妞:「……」
別看大妞表現得很輕鬆,很崇拜李成秀的樣子,其實心裡是十分地惴惴,她感覺到李成秀和以前有些不一樣,與武功被廢以前不一樣,與被廢武功恢復之前也不一樣,尤其是在受到刺激的時候,渾身上下都包裹著一厚濃厚的煞氣,恍若煞神降世。雖然在整個過程中,李成秀都表現得很有邏輯,在事後也很正常,但是大妞還是有些擔心。
經得大妞一番解釋,李成秀對皇帝的行為大概了解了些。
鑒於在那個無名山谷所發生的事情,還有這一路行來李成秀對皇帝的種種「無禮」,估計皇帝早就有了要廢黜李成秀的打算。昨天錢庸道出的那些陳年往事,無疑是給了皇帝一個更合適的借口。一個不潔的女人是不配做太子妃的,皇帝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既可以「罰治」李成秀,又不必讓武旦過分為難。——皇帝現在還要北上救他的「長生大道」,現在外烽煙四起,他還需要武旦在東都洛陽為他主持大局。
若是還在逃命,皇帝自然是要繼續隱忍下去的,說不定還會對李成秀施以各種安撫。但是,昨天晚上是真正的有人來救駕了,並且還是被皇帝「平反昭雪」的薛公爺,如此皇帝便不必再為自己的安危憂心了。人身安全一解除,皇帝自是要拔掉李成秀這個眼中釘,只是李成秀昨天晚上實在是太「威武」了,所以把他給嚇住了。
今天早上皇帝匆匆地起程,目的就是為了甩掉李成秀,然後再派人傳旨於李成秀宣布廢黜她太子妃的名號。
望了望前面的官道,道路兩邊鬱鬱蔥蔥,李成秀的眼睛眯了眯,怕是前面有數量不少的伏兵在等著她吧?
……
當孫定英看過他那些「何在」后整個人都不好了,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臉色也越發地難看了,除了比之前更蒼白,還加了一層青灰,如果不是還在走路、喘氣兒還道他已經死了呢!
看著孫定英這模樣,一直形若提線木偶的左翎衛頓時恢復了些精神氣兒。
人就是這樣,在遇到失敗或痛苦的時候,看到比自己慘的人便會覺得好許多。據說這是被科學家研究驗證過的,說是人在遭遇失敗或痛苦的時候會產生更多的被驗證的渴望,即我不是唯一一個不幸的人,以此來安慰自己。看,還有比我更慘呢,我算得了什麼?如此,那人的窘迫和尷尬就可以得到緩解,甚至是因為暗自慶幸自己不是那更慘的人而得到一絲愉悅。
所以,左翎衛的人現在又「活了過來」,不過因為之前的刺激實在是太大,所以他們越發地醒清地認識到李成秀是不可抗的存在了。是以,他們本來該督促著李成秀去趕皇帝的鑾駕的,卻是反倒聽從李成秀往回走。
羅秋雲和槐花的墳頭已經壘起,嘣地一聲,李成秀抱著一截被一劈兩半的木頭使勁地插在了羅秋雲的墳堆前,又往墳堆上撒了兩捧土,然後靜靜地看了看濕潤的墳頭。
半刻鐘后,五十名被虐殺的金吾衛的腦袋被整整齊齊地擺在了兩座墳前,他們的屍體七零八落地散在四周,李成秀命令不得掩埋。
從始自終,李成秀都沒有跟孫定英解釋她為何虐殺這五十名金吾衛,也沒有跟他解釋這墳底埋著的兩個人的身份,卻堅持著讓他半刻也不能移開目光,從挖墳開始,再到讓左翎衛們把金吾衛的頭砍下,然後肢解。期間,孫定英吐了好幾次,摔倒了好幾次,可李成秀一點兒也不憐他年老,命令兩個左翎衛將他架著,扳著他的臉,抻開他的眼皮,一直看著。
因為當時實在是太憤怒了,李成秀也沒有想過要問金吾衛凌辱羅秋雲的經過,更沒有想過要問是不是與孫定英有關係。在李成秀看來,這些金吾衛是孫定英的扈從,他們犯的罪孽孫定英就該承擔。
在李成秀的心裡已經給孫定英劃定了結果,一百八十種的虐殺方法已經在李成秀的心裡滾了無數遍,她現在還沒有想好選哪種。亦或許,讓他每一種都嘗試一遍?
有時候,在短暫的一瞬間,李成秀也會覺得自己殘忍,有一絲不忍,但一想到羅秋雲和槐花的慘死的形容,她就只有無數個「還不夠」在她耳邊響起。
李成秀沒有發覺自己的異樣,正如大妞感覺到的那樣,她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現在,李成秀跟自己說,把孫定英帶回羅甸子,從他的嘴裡掏出皇帝更多的秘密。然後,讓錢庸救活施彌勒,她也有好多問題要問他。
明顯感覺到的危險使得李成秀不得不小心,她沒有貿然回到羅家甸子,她先在羅家甸子附近找了一個隱蔽的所在,然後派了六生帶了幾個左翎衛去探情況。
讓李成秀覺得愉悅的是,九生與她心靈相通,她也沒有貿然回羅家甸子,而是將施彌勒藏起來,自己一個人回了羅家甸子。沒錯,九生就是一個人回的羅家甸子,更沒有將施彌勒交給左翎衛的人……她覺得被李成秀殘暴鎮住的左翎衛可以驅使,但不可以信任,所以,在回到羅家甸子附近,找到藏身之處的時候,她把與她一道回來的左翎衛全都殺了。
得知詳情時,李成秀有些怔忪,看著九生並不怎麼改變的面容,卻是再也看不到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可愛模樣了。每個人都在改變,變得面目全非,變得恐怖可怕,但這怪得了誰?
「你有沒有後悔過?」看著被九生行止嚇得臉色蒼白的六生,李成秀輕輕地問道。
六生已經坦白過了,當初向李大老爺通風報信的就是六生。六生說她只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李成秀知道,她不僅僅是心大想要改變自己為奴為婢的命運,更主要的是想要成那九天飛翔的鳳凰。因為六生在東宮裡的所作所謂她都看在眼裡,比如說欺負她「沒有心眼兒」,多次跟僭越處理宮務,還有無數次向武旦拋媚眼兒,還有與人里通外合把東宮裡的消息傳給外人……
聽得李成秀的問話,六生的臉色又白了白,瞬間就眼眶紅了,低低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輕輕地一嘆,李成秀喃喃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誰又願意為人奴婢呢?」聞言六生一驚,眼淚朦朦地朝李成秀望去,神情說不出的複雜。李成秀看了更是覺得傷感,又道:「只是你卻是錯了,你生在李家,長在李家,就連你父親也是我爹爹從小帶大的……從我們一見面,爹爹便教我喊你父親『哥哥』,他又何嘗把你們當外人?」六生的目光又閃了閃,李成秀接著再道:「我家就我一個獨苗,要撐起那麼大的家業何其艱難?若是我留在家裡招婿,你們最終也會招婿留嫁的。按來,定是各為我一房之旁支,雖不至於多麼顯赫,卻也少不得的富貴,豈不比今天這般在刀口上求生強?」
「是我豬油蒙了心。」六生低著頭難過的說。
「不過……」李成秀的話頭一轉,又道:「整件事比我們想象的都要複雜,不管是傳說中的那筆寶藏,還是我們的家財,李大老爺都是勢在必得的,所以,就算是沒有你自作聰明,我家也未必能有安穩日子。更何況,事實證明,盯著爹爹的也不只李大老爺一人。」
聽得李成秀這般說,九生頓時好受了許多,兩眼堅定地望著李成秀:「我以後再也不犯傻了,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李成秀大駭:「要不要說得這麼嚇人啊?」
六生訕訕地笑了笑,露出幾分少有的靦腆來。
「好了,說夠了閑話,咱們干正事吧!」李成秀站起身來,拍拍屁股活動了下筋骨,吩咐道:「去請孫公公過來,我得問他些話。」
「是。」六生飛快地去把孫定英提了來。
「孫公公請坐。」李成秀朝孫定英客氣道。
被那五十幾具被虐殺的屍體一嚇,孫定英早不復當初的威風,跟在六生的身後耷拉著腦袋,佝僂著身體,聽得李成秀的聲音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然後惶惶地望了一眼便四處找座……
「坐這裡!」六生拽著孫定英的衣領往面前的胡凳上一摜,把孫定英摜了一個踉蹌。
「對孫公公客氣些。」李成秀微笑著說道,露出她那一口潔白好看的牙齒。
那一顆顆如玉石一般瑩潤潔白的牙齒,整整齊齊沒有半點兒瑕疵,卻是叫孫定英看了只覺得毛骨悚然,心驚肉跳。
「娘娘有什麼吩咐?」孫定英強作鎮定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