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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那天只有方安去送冬咚,離家比較近,方安就沒讓小馬送,他開車帶著冬咚去新學校。報道的時間定在上午九點,方安八點半過去,校門口已經堵了半馬路的車,方安只好領著冬咚,抱著冬咚的小書包往學校走。
路上遇見楊盧在跟人吵架。具體來說,是別人吵,楊盧強行插/入,非得幫別人判斷是非,結果和一方吵了起來。
那人說一句,楊盧就以專業知識推測那人的心理,直把人說的惱羞成怒,從車上掏出個扳手來,吵著楊盧就揍,楊盧挨揍的本事也很專業,立馬把虎牙護在身下,雙手抱頭等著挨揍。
方安趕緊快走兩步,準備去勸架,他剛一抬腳,卻發現有人比他更快,抓住扳手,一腳將打人者踹了出去。方安仔細一瞧,這人不就是楊盧的未婚夫嘛,果然有兩下子!
「小樣,說不過還動手,君子動手不動口,你們動手的都不是君子。」楊盧指了一圈人,連幫他的人也給罵了,圍觀的人都笑著散開。他看見方安過來,笑著招呼方安一起往學校走。這所學校是方安推薦給他的,他也想兩個小孩湊一塊上學,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
楊盧的未婚夫領著兩個孩子去教室聽班主任念開學訓詞,方安就站在教室外面跟楊盧說話。兩人說起冬簡的病情,都憂心忡忡。
「他這兩天情緒挺穩定的,但我覺得他在逼自己。好像他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心裡就能得到安全感似的。」方安意識到自己在心理醫生面前進行深入分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自己胡亂分析的。他也就這幾天想不開,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怎麼可能。他這是病,得治。你讓他來我的診所,我給他治,保證把他的精神病治好。」楊盧看方安神色不大願意的樣子,忙再加上一句,「價錢方面的都好說,老朋友了,可以打折的。當然,你們家也不缺錢,嘿嘿嘿嘿。」
「他不是精神病,他只是……受了些刺激,有些失態,過幾天就好了。」方安強調。他自己心裡也認為冬簡其實是病了,之前他同楊盧也說是病,但不知怎麼回事,真談到要治療的份上了,方安卻開始否認冬簡病了的這個說法。
之前嘴上說說,就好像只是猜測,一旦接受治療,那就是確定了。方安接受不了冬簡會成為一個精神病人這樣的事實。
冬簡那樣的人物,怎麼會得了精神病?
「對了,我跟鄭校長見過面了,他介紹的那位老師我很滿意。」方安想要轉移話題,就把楊盧扯了出來。
楊盧心思單純,立刻接話:「他啊,我昨晚剛收到個消息。你知道他給你介紹的那個美術老師是誰么?是他男朋友呢,不對,說不定到年底,兩人就要結婚了。」
男朋友!鄭徐果然是看上那位男老師了,那天就見鄭徐看那老師的目光不對勁。他還以為鄭徐要太花心了,要打那位男老師的注意呢。沒想到兩位有可能要結婚,這是鄭徐要改邪歸正,準備專一了?不過那位男老師似乎不是很喜歡鄭徐。
「那得好好恭喜他們了。」方安道。
「是得好好恭喜,他們倆這麼多年也夠坎坷的。你可能不知道,鄭徐跟這位大學就好上了,因為鄭徐太花心,所以這位突然就消失了。鄭徐找了他好些年,才從某個小山村的學校把人找到。這位心地好,想要贊助山裡的孩子上學,這才要找兼職。你對人家好點,工資可別給開的太低了。」
方安面不改色點頭應了,心裡卻是思緒翻飛。如果男老師就是鄭徐當年的戀人,那冬簡看教學視頻應該能把人認出來才對。但冬簡沒說。為什麼不說呢?當年鄭徐那點破事,冬簡都詳細講給他聽了,現在只是一句話的事,為什麼不告訴他?
難道,冬簡想要在他面前抹黑鄭徐?
鄭徐如果真花心,冬簡小心眼,不想讓他多接觸鄭徐,那麼他雖然反感,但能接受。可這位男老師真是當年的男孩,那麼鄭徐還算花心么?鄭徐不花心,冬簡還有什麼理由不讓他跟鄭徐接觸。
方安心裡想東想西的,面上一點都不肯往外漏。楊盧既是冬簡的同學,也是鄭徐的朋友,他不能在楊盧跟前,坦露冬簡曾說過鄭徐壞話的事。
方安向來維護冬簡。他可能不像冬簡那般有能力,能處處護著、幫著他。但他也竭盡全力,維護著他的冬簡。
***
家裡。
冬簡扶著牆到客廳跟李筱視頻通話。李筱的戲還有大半沒拍完,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她是投資人,又是演員,很多事情她不想管,但是製片方和導演都堵在她的房間,逼她拿主意。
她哪裡拿過這麼多的主意啊。小時候她父母幫他做決定,嫁人之後,老公什麼都會幫她想好,後來兒子大了,管她更嚴,她根本不需要動腦子,每天最多想想該怎麼花錢。
這些破事剛開始她還勉強擔著,後來有了王蘭,她就全推給王蘭去做。冬簡說得對,在外面,王蘭跟她最親,王蘭不會騙她的錢。
王蘭現在就跟她的經紀人似的,劇組的破事還處理的挺好。
「媽,上次謝了。」冬簡舉杯致謝。
李筱在保養手,看見冬簡喝酒,好看的眉毛皺起來,不滿道:「方安怎麼也不管管你,受傷了還喝酒?他也真是的,怎麼能讓你受傷了?」
冬簡好笑:「關他什麼事?」
「怎麼不關他的事?現在你不什麼都聽他的么?」
「媽,你別說這種話。方安當家怎麼了?他不離開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話不能這麼說,他就一平常人,你不一樣。你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幹嘛低三下四地挽留他。他要是對你好,我看在冬咚的面子上,也不能不認他,可你瞧他怎麼對你的,他吃你的喝你的,有什麼資格跟你發脾氣……」
冬簡惱怒:「媽,夠了。方安怎麼沒資格跟我發脾氣了,別說他現在有自己的事業,能掙錢。就是他一直在家吃我的喝我的,又怎麼了?他能讓我養他,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巴不得呢。你能不能明白,是我求著要養方安呢。」
李筱被冬簡的語氣嚇得不敢說話了。冬簡說完,不得不放軟口氣:「對不起,我語氣太沖了。」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竟然養出你這麼個兒子來。你怎麼不學學人家方安,他對王蘭多好,多尊敬。」
性子隨和的人,很多時候在強勢的人面前都沒有主見。他們更習慣傾聽強勢的人的意見。方安性子隨和,王蘭就很強勢,很多事情,都是王蘭在拿主意。
「好了,我也不說你了。你這麼死心眼,願意跟方安過日子,我有什麼辦法。方安這孩子,其實還行吧,沒想到他現在脾氣這麼差,居然要跟你鬧離婚。不管怎麼樣,先把他拿下來再說,要離也是咱們離。」
「媽!」
「好好,我不說了。需要我幫忙就給我打電話,上次你讓我和王蘭裝好姐妹,我表現的不錯吧。對了,上次為什麼要我倆那麼做?」
冬簡解釋:「我是想給方安一些信心。」李筱和王蘭都能成為好姐妹,他們倆本來就深愛著對方,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他剛視頻完,方安就帶著冬咚回來了,還買了不少蔬菜水果。他截住冬咚問新學校怎麼樣,方安自己去廚房收拾飯菜。
「上午沒發生什麼事吧?」冬簡等方安進廚房了,才壓低聲音問。
冬咚道:「沒有啊。哦,對了,遇見楊盧叔叔了,我跟虎牙被分到一個班級,還是前後桌哦,我在前面……」
「別啰嗦你跟虎牙,跟我講講你爸爸和楊盧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他倆在外面說話,我跟虎牙在教室里聽老師講話。虎牙穿了一件好漂亮的牛仔褂,老師都誇他呢……」
「少廢話。」冬簡伸手點他腦袋。冬咚慘叫一聲,向後倒,特別配合。
方安端著洗好的蘋果出來,看見冬咚在地上躺著,把一大一小都罵了一通,招呼他們吃蘋果。
「回來的挺早啊。」冬簡道。
「第一天沒什麼事,就是認識一下新班級和老師,逛了逛學校,書也沒發呢,明天才能正式開學。」方安把蘋果切成小塊,輪流餵給冬簡和冬咚吃。
冬簡吃相很大爺:「下午還去么?」
「去啊,下午可能發新書。」方安去廚房拿茶几上用的垃圾盤。
「老爸,老師說,下午不用去學校的。」冬咚小聲告狀。冬簡給他豎起大拇指,兒子好樣的!
等方安回來,冬簡裝作漫不經心道:「下午你倆都去學校,又是我一個人在家啊?挺無聊的。」
方安道:「冬咚不用去,在家陪你。我自己去領書就行了。」
冬簡就不說話了。連兒子都不要,這是要去幹什麼?
吃過午飯,方安果然拿了車鑰匙出門。方安前腳剛走,小馬開著車就來了,攙著冬簡慢慢走上車,把冬咚也抱到後座。
「跟上方安。」冬簡道。
兩輛車子駛入市中心,停在一家咖啡店門前。冬簡透過玻璃窗,看見方安和鄭徐微笑著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