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蘊果諦魂繼續待了不久后離開,只剩下天之佛母子二人。
天之佛反手再次在洞窟口設置了結界,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凝著熟睡得質辛。
質辛白嫩嫩圓不溜秋的小臉微鼓著,不時柔嫩得小嘴似是夢到了什麼會向嘴兩邊一咧,闔成一條縫得小眼睛微微泛出小嬰兒特有得睡笑。
天之佛心頭髮軟發脹,一切得辛勞艱難比起眼前的孩子都算不得什麼,亦不由得泛出絲淺笑,幽美得面容越發顯得聖潔溫柔。
看了不知多久,直到孩子突然醒來,小小得眼睛茫然愣愣對著她的雙眸,天之佛凝著溫柔疼愛喚了聲:「質辛。」
雖知他聽不懂,卻仍是忍不住喚出了聲。
他該是以為她要抱他,卻不料她什麼都不做,只看著他可愛肉呼呼得臉蛋寵溺發笑,他突然委屈得一閉眼睛,「哇」得一聲咧嘴就哭了起來,眼底瞬間便滾落一顆一顆得淚珠,哭得要多傷心有多傷心。
任誰看了都心疼。
天之佛愣了一愣后,笑出了聲,抬手才將他小心抱起在懷中,一手托在襁褓他得小屁股處,一手墊在他軟呼呼地小脖子下。
哭聲戛然而止,質辛小眼睛倏然便睜開,烏壓壓又卷又翹得小睫毛上還掛著淚水,一眨不眨繼續用嬰兒迷茫得小眼神對著她的視線,小嘴一抿一抿吐著泡泡蠕動著。
等了許久,她居然只抱著他,只還是像方才一樣柔笑看著他。
他又一閉眼睛,「哇啊」痛心得大哭了起來,跟被搶了娘一樣得傷心。
天之佛見他哭得小臉通紅,柔軟得小身子在懷裡掙扎,愣了一愣,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可能是餓了,失笑自責大意,俯首急忙親了親他得小嘴安撫,便騰出一隻手來去拿花露繼續飲了嘴對嘴喂他。
質辛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是讓他娘明白了他已餓得前心貼後背,眼角掛著淚珠止住哭聲急切吮著。
青蕪堤此時已夜幕降臨,皎潔得月光射入洞窟內,照著母子二人,一片清亮。
半晌后吃飽了肚子,質辛依然是忽閃忽閃茫然得小眼神看了他娘幾次,便一個大大得哈欠不再理她兀自呼呼大睡,天之佛寵溺淺笑輕搖搖頭,看著他安心睡著得小臉,想起了天之厲,微凝了眸,心頭有思念,卻是從未有過得寧靜,不由想著他們父子未來見面得情形,垂下眸溫柔笑了笑。
片刻后待他睡熟了,天之佛才再次把他放到了床上。
隨後她卻未再看他,只手指輕輕在襁褓上一撫,一股浩然佛氣便籠罩在了他周身,這佛氣是自她內元中運出,至純至聖,足以對抗任何突然發生的危險。
質辛被安全藏在了其中。天之佛還是一動不動凝視著他的模樣,珍惜得近乎貪婪,好似看過了今日便再也沒有明日……
想著她突然垂下了眼睛不再看,嘴角勾出的柔笑中有了深埋得澀然,只沙啞低嘆一聲,起身走到不遠處得蒲團上盤膝坐下,拈出蓮花指放在膝頭。
細細回憶在荒神禁地所見,天之佛片刻后便闔住雙眸,抬手,瞬間見一道道金光自指尖飛出,勾挑縱行,快手疾書,漸漸虛無得空氣中浮現了一個個清晰得金字,寫滿五行后空氣帶著金字瞬間變成了書頁,飛落在她身前竹桌上,月光清照下金字泛著微燦得光澤:
「一千年後子時三刻,月晦雷驚,天地震蕩……吾天之佛為天地萬物而生……」
她右手稍頓,微睜眸看了眼,細查所記無誤,才放心凝眸,繼續抬手疾書。
一個月後得同樣夜裡,已經滿月長大了許多得質辛依然在佛光中安心睡著,天之佛專心凝神疾書。
「至佛,」一聲毫無預兆得嗓音出現在了洞窟結界外,詫異至極,「你在做什麼?」
天之佛驟然收起手上功力,左手同時拂過竹桌,擺放在上面已寫就得六十頁紙張頃刻消失,她不動聲色站起轉身,看向月色中之人:「你怎會此時前來?可是佛鄉有事?」
說話時抬手撤去了結界。
蘊果諦魂走入,皺眉掃了眼空蕩蕩得竹桌,她在使用佛鄉秘術寫什麼,只有她能看得懂得秘,複雜轉向她:「你方才所寫與來日要做得事有何關係?」
天之佛只點了點頭:「關係密切,有此書提醒,吾方能步步為營,達成最終目的,日後你便可知究竟是何內容。」未隱瞞他,卻也未說出內容,
蘊果諦魂從她沉靜如水得眸中,看不出任何可稍微泄露此書內容的神色,心頭微微發沉,收回視線,不再看她,凝向佛光籠罩下襁褓中幼小脆弱得嬰兒,沉聲道:「你可能答應吾無論做什麼,都將他納入考慮,他需要你,世上能保他安然無事得現在只有你。」
天之佛眸中複雜疾閃而過,壓著心底澀沉走近床邊撤去護法佛光坐下,笑笑平靜啟唇:「吾會護他一生平安無事,任何人都傷不到他,你不必擔心。」
蘊果諦魂未注意到她此時說話得神色,而且她向來言出必行,便相信她絕不會忽視質辛,心底莫名得緊繃不安散去,才說出了此時前來的目的。
「明日以後你必須出現在天佛原鄉了,儘快想到辦法安置質辛。」
那日雲滄海和葦江渡回去稟報了審座她的情況,一個月療傷足以康復,特意降下了佛旨,讓她靜心不受任何干擾閉關,在青蕪堤外亦有金剛隱秘護持。如今一個月時間已到,她再沒有任何理由不回返佛鄉主持事務。
天之佛凝視著質辛輕點了點頭:「吾已考慮好此事了,只是還須好友你不時相助。」
蘊果諦魂未問是什麼,便答應了直接道:「如何做?」
天之佛轉眸看向他:「吾在佛鄉得時候,若不須你同時出現,勞煩你來青蕪堤照看質辛。」
說完站起來向洞窟外走去:「你隨吾來。」
蘊果諦魂不解跟去。
來到草地上的天之佛突然雙掌提功,波濤洶湧得風力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形成了巨大漩渦,中心是貫穿天地得莊嚴聖潔金光,遮蔽的天地昏暗一片。
緊接著聽見震耳欲聾得轟隆嗡鳴聲一想,腳下草皮倏然翻起。
蘊果諦魂被她身上氣勁兒震得急退了兩步,眼前霎時便是夾雜著白氣得衝天血光,砰然一聲響過後,天之佛收功,天地間一瞬風平浪靜,月朗清幽。
「這是?」
蘊果諦魂震驚凝著出現在眼前得石床,急步走近,一掌凝功按在了上面:「你!」
天之佛點了點頭:「如你所想。此床吾不再時讓質辛躺在上面,你吾皆無不能看顧時便只能靠這石床,裡面有吾的佛力和生他時的鮮血,他會覺得我還在,便能安心。」
蘊果諦魂聞言收回了手:「吾看顧時也需要此床,他只對你的氣息安心,其他人皆不信任。」
天之佛笑笑:「這是吾接下來要說的。」
蘊果諦魂想到了更重要得:「若是他餓了……」
天之佛笑意凝黯,垂眸輕嘆:「等吾回來,這幾日吾試過所有辦法,除了吾親自哺喂,其他,他一概不食,縱使餓極了也依然。」
說完回眸凝向洞窟中的襁褓:「質辛懂事,只偶爾會本能天性對吾撒嬌,若是吾不在,他對著別人絕不會哭,你不必擔心屆時無法應付。此床吾明日離開時會搬入后窟,兩洞通道已擴大,便於進出,若遇佛鄉來人,裡面有一塊巨石,你可以封閉。」
蘊果諦魂頷首:「嗯。」
次日晨光熹微時,后洞窟中,清爽乾燥地所在只有一張移入的石床,日芒透過洞石壁得縫隙射入裡面,星星點點。
一身金色莊嚴佛衣得天之佛垂首親了親襁褓中質辛柔嫩的小額頭,抬起眼,眷戀看著他熟睡得小臉,抱著他身子得雙手不由發緊。
站在外洞得蘊果諦魂看著她不舍凝視得模樣,看看越來越亮得天色,不得不出聲提醒:「還有一刻,不能再耽擱了。」
天之佛低垂得雙眸越發垂低,俯首將唇在質辛額頭上又輕觸了下:「娘處理完佛鄉事務便立即返回,莫害怕,這石床代替娘陪著你。」
說罷俯身小心將他放在了鋪上綿軟錦棉得墊上,腦後枕著特意從苦境弄回得小枕頭。
質辛只微動毛茸茸得小腦袋,蹭了蹭枕頭,抿抿小嘴,依然在襁褓中靜靜睡著。
天之佛抬手一掃石床,浩瀚佛光自石床周身散出,頓成氤氳煙霧層層疊疊罩住石床,形成了牢不可破得光罩將質辛保護在了其中。
做完,她驟然收手轉身,再未看其中得質辛一眼,出了洞窟便化光直往天佛殿而去。
蘊果諦魂看她不忍卻不得不剋制自己離開,嘆息一聲,看了眼光氣中的質辛,用巨石封閉了這處洞窟,才化光消失。
天佛殿,雲谷雷鋒佛首帝如來,第四天之主譴彌勒,龠勝明巒三教仲裁憂患深,深闕審座座下護法葦江渡、雲滄海、爾善多等人眾僧佛齊齊匯聚。
就在晨光耀眼,照亮了寬敞宏偉得佛殿各處時,敞開得殿門外破空而降莊嚴聖潔身影,人未現,恢弘佛光已然普降,殿內各處被照得金亮耀眼。
「帝如來」「譴彌勒」「憂患深」,「………」
「見過至佛。」
眾人齊齊轉身對著殿外佛光合十雙掌,面上皆是敬意虔誠。
話音剛落,金光籠罩著天之佛恢弘現身,她一一掃過眾人,全是熟悉得面孔,數月不見,看向她得眸中帶著歡迎歸來得喜悅,「諸位佛友,」她啟唇后眸色溫和向殿內走去。
隨後而至的蘊果諦魂進入站到了帝如來前面。
天之佛入座佛座后,蘊果諦魂翻掌化出一本書冊,深藍得封面上不著一字,他交給她:「這是至佛不在佛鄉期間,吾處理過的事情,都記錄在上面。」
天之佛接過放在桌上:「辛苦你了。」
隨即轉向雲滄海、葦江渡和爾善多道:「代吾轉告審座,多謝他這一月派人護持,吾的傷已經痊癒。」
雲滄海輕斂右臂上的藍色袈裟:「審座亦讓吾代為問候至佛,異誕之脈為質一行,至佛辛勞。天佛原鄉能再次為至佛執掌,是天下蒼生之幸,更是佛鄉之幸。」
天之佛看向他,平靜啟唇,:「佛鄉委以重任,樓至韋馱份內之事。」
隨後帝如來和譴彌勒將她去往厲族至今做過的事情大略一說,讓她儘快能更好得接手處理佛鄉事務。
靜謐的洞窟內,二人離開三個時辰后,襁褓中得質辛迷迷糊糊醒來,純凈烏亮得小眼睛茫然看看這裡,又看看那裡,眼前佛光柔和籠罩,內中有天之佛的氣息,仿如躺在她臂彎中的感覺,並未察覺到她不在。
醒來片刻后,他本能伸了伸小胳膊小腿,緊裹得襁褓只是微微鬆些,並未被踢開,襁褓上能清晰看到他蠕動得小拳頭小腳,或許察覺了束縛,他不舒服得蹙了蹙小眉頭,小嘴一張一張,眨著疑惑得眼睛盯著在眼前飄動得佛氣,「啊啊……」得出著聲。
往常都會有天之佛柔柔得低笑輕喚聲回應。
這次卻只有清脆得「啊……啊……」聲回蕩在死寂得虛空洞窟內,久久回蕩,越來越弱,越來飄渺。
質辛似是沒有聽到天之佛得柔聲,小嘴茫然抿住,小眼睛怔怔望著飄動得佛氣。
片刻后,仍有些茫惑,也許是最終以為天之佛仍然在,才又開始張嘴一陣一陣得「啊啊………」出聲
一般醒來他便是餓了,如此安靜自己聽著自己的聲音一刻后,質辛餓得慌了,襁褓上凸起蹬踢得小手小腳沒了力氣,一閉眼,臉皺在一起,「哇」得一聲便張開嫩軟得小嘴哭了起來。
響亮的啼哭聲傳出,震蕩著洞窟各處,不到片刻他眼睫上便全是委屈湧出得淚花。
石床上的佛氣隨著哭聲陡然加重,柔暖拂過他小臉上,如天之佛撫摸他的手般柔軟。
質辛得哭聲卻沒有因此止住,只是小了一點兒。
正在天佛殿聽譴彌勒彙報得天之佛心口突然一悸,耳旁清晰響著質辛餓壞了得啼哭聲,本還專註得神思登時受擾,心懸在了嗓子眼,擔憂質辛,難以再聚神,再聽他回彙報的眸色無意識帶了恍惚。
蘊果諦魂發覺她異常,不做他想,只可能與質辛有關,雖不知她如何知曉孩子情形,可現在她和他都不能離開,她的恍惚也絕不可被殿內其他人看到,暗中出聲:「至佛,不可分心。」
天之佛陡才從質辛得哭聲中艱難收回神思,暗緊繃著心,看著譴彌勒,眼底帶著絲強迫聽他繼續彙報。
洞窟內得哭聲漸漸得越來越低,越來越弱,不知過了多久后緩緩消失,只剩下綿延微弱地回應。
餓壞得質辛眼角掛著淚花睡了過去,通紅得臉蛋上淚痕未乾,嘴中含著白嫩得小手,無意識蠕動嘴唇吮吸,襁褓已被他掙脫蹬踢得散亂。
重回天之佛身份的第一日便在繁忙得交接中過去,直到夜□□臨,所有人才陸續離開,殿內只剩下了蘊果諦魂和她。
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完成,天之佛顧不得與他辭別,平靜的面上一現焦急,便慌忙化光消失,風馳電掣趕回青蕪堤。
蘊果諦魂掃一眼還有些凌亂的桌上,沉凝眸色望黑漆漆得天色,走上前去幫她稍作整理。
洞窟內,趕回的天之佛看著石床上的情形,著急的眸色全是心疼自責,急忙彎腰將哭睡過去的質辛抱在了懷中,低頭輕輕親著他的眼睛:「質辛……」
卻不料一聲喚出,心底所有的愧疚翻湧而起,如此拋下只有一個月的孩子一整日,天之佛心頭澀然無處安置,眼色突然泛紅,黯然嘆了一聲。
餓睡了的質辛竟似聽到了,亦或是感覺到了她真實得溫熱柔暖,片刻后小手小腳微動,緩慢睜開了小眼睛,裡面還有未散去得委屈淚水,不安怔怔對著她的視線,小嘴張開「啊」了一聲。
天之佛凝視他柔軟脆弱得小臉,喉間一哽,沙啞低道:「是娘,質辛,是吾,餓了嗎?娘這就喂你。」邊說邊急抱著他坐下,拿起石床上擺放得花露玉瓶。
質辛似是終於明白了眼前他不理解的事情,這不重要,重要得是有聲音傳出的人是他最依賴的娘親,怔愣得小眼睛陡一閉,「哇」得便傷心哭了起來,本該清脆得啼哭此時卻有些乾澀發啞。
天之佛心頭一窒,似有千萬隻手緊緊揪著,眸一濕,趕緊喝了花露低頭哺喂進他小嘴中。
洞窟內得哭聲這才止住,取而代之得是細小急切得吞咽聲。
他吮得太急,還未來得及咽下去得花露全部順著柔嫩得小嘴邊滴落在了她身上,天之佛眸色心疼,卻不得不微抿緊了唇,控制哺入他口中得花露,以防止嗆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