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一百四十回
沈綰貞急切中終於看見王府的朱紅大門,守門侍衛看見王妃轎子影子,忙『吱呀呀』開啟兩扇沉重的木門,沈綰貞的轎子一進去,王府大門在身後闔上。
沈綰貞抹抹頭上的汗,下轎就直奔上房,綉菊和巧珊跟在身後,疾走,不知主子為何著急,進了上房的垂花門,她就吩咐把院門關上。
過了穿堂,繞過紫檀蘇繡花鳥魚插屏,到正房,一進堂屋,閆婆子打西廂房看主子回來,後腳跟進來,看主子往西間走,走得很急,奇怪地瞅瞅綉菊和巧珊兩個,她二人茫然搖搖頭,閆婆子就跟在後面,沈綰貞自梳妝匣中取了偏廳鑰匙,此刻天已完全暗下來,就吩咐綉菊端燈,跟她去偏廳。
幾個人不敢問,看主子臉上沒一絲笑容,都跟著緊張,沈綰貞親自開了偏廳的大鎖,一邁進門,沈綰貞命用帷幔把燈光遮住,外面看不見屋裡光亮。
沈綰貞直接走去靠牆的兩隻木箱子旁,綉菊移燈盞,燈光照在兩隻木頭箱子上,沈綰貞親自動手把封條揭開,箱子上鎖,她沒有鑰匙,就吩咐巧珊:「你悄悄去找錢媽媽尋個斧頭,把鎖砸開,千萬別驚動人。」
不大工夫,錢婆子提著斧子進來,來到沈綰貞跟前,看一眼箱子上的鎖頭,問:「主子,是要砸開這個箱子嗎?老奴怕箱子砸壞了。」
沈綰貞點點頭,道:「把這兩隻箱子鎖頭都砸開,不用管箱子是否損壞。」
錢婆子常年侍弄地,有把子蠻力,舉起斧子,幾下子就把鎖頭砸開,緊接著把另一隻箱子也砸開,道:「主子,箱子損壞了。」
沈綰貞也顧不上箱子壞沒壞,帶著幾個人打開箱子,綉菊移燈往裡一照,「主子,這都是些書,王爺大老遠就是運回這個來。」
巧珊些微認識幾個字,閆婆子和錢婆子大字不識,往箱子里看,錢婆子道:「這是什麼書,這麼貴重,拿箱子裝,還上鎖,貼了封條?」
沈綰貞伸手拿起一本,翻翻,似乎像是課本之類的,越發狐疑,趙世幀說重要,可這些書平常。
她彎腰往裡翻了翻,下面也是書,她凝神思索片刻,對幾個人道:「把這箱子書都挪出來。」
幾個人就開始一本本往外倒蹬,一直到底,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閆婆子直起腰,錘了錘腰,巧珊道:「主子,就是書,沒什麼值錢東西,王爺運回這些書,要看嗎?」
沈綰貞尋思,如果就是書,趙世幀大可不必提前雇傭鏢局押送,回京城時,捎回來就完了,這做法頗為奇怪。
沈綰貞順手翻騰另一隻箱子里的書,幾個人都動手,一本本把書挪出來,一直搬空了,沈綰貞也不見有什麼異常。
這就奇怪了?難道這箱子真是趙世幀命人送來的,就是裝著書籍,可是不對頭,他為何叮囑不讓動彈,上了鎖,還封上封條,是怕人看見裡面東西,可是這裡面明明什麼都沒有,這事很蹊蹺。
沈綰貞盯著才倒蹬空了的那隻箱子底,無意中朝旁邊另一隻空箱子瞅了一眼,這一眼,她突然發現兩隻箱子細微的不同,她目測這隻箱子底部好像比那隻箱子高出幾公分,是她眼睛花了,她揉揉眼,如果不是並排放著,她也不會留意,可是兩隻箱子並排放著,她眼睛非常好,對細微差距感覺很準確。
她不由伸手在高出一塊的箱子底部摸了摸,她試探幾下,好像底下板子是活的,她命錢婆子道:「找東西把底下木板撬起來。」
錢婆子出偏殿,悄悄去柴房尋了個尖頭鐵棍子,出了柴房,左右看看院子里無人,悄悄推開偏廳的隔扇門,閃身進去,又把門掩好。
錢婆子走去箱子旁,綉菊和巧珊躲開,讓出地方,錢婆子彎腰使力撬開一塊木板,裡面果然是空的夾層,下面露出一塊明黃綢緞,像是個包袱皮,沈綰貞伸手扯出來,是個明黃緞小包裹。
沈綰貞放在桌案上,解開打著的結,裡面是一件衣裳,沈綰貞一手提起,抖落開一看,是一件明黃錦緞袍子,上面綉金團龍,幾個人當時就傻眼了,巧珊嚇得剛要『啊』聲,趕緊捂住嘴。
還是閆婆子鎮靜,道;「主子,這件是龍袍,可是抄家滅門的重罪,這是有人故意陷害。」
沈綰貞顧不得多想,吩咐道:「綉菊、巧珊和錢媽媽把書原樣擺進去,收拾好,把門鎖上。」說吧,就拉過一塊桌簾,把那件東西捲起,掖在懷裡,輕輕拉開門看一眼,看門外沒人,示意閆婆子出來,二人走回明間,閆婆子把門閂死。
閆婆子看沈綰貞從懷裡掏出東西,放到桌子上,又抬出炭火盆,悄聲道:「主子是要燒了,使得嗎?這可是御用之物。」
沈綰貞壓低聲道:「這個禍根必須馬上處理掉,背後陷害王爺之人,我估摸很快就會出手,事不宜遲。」
沈綰貞把那件龍袍放在火盆里,閆嬤嬤道;「主子等等」走去櫥櫃里拿出一罈子酒,打開封口,傾斜澆在龍袍上面,閆婆子從窗台上取來火鐮,打點火,二人立刻躲開一步遠,火遇到酒精忽地燃起,一會炭火盆里就剩下一片灰燼。
沈綰貞又用火鉤子撥弄,確定一片布絲都沒有,才作罷。
閆婆子端著炭火盆,從後門出去,把灰燼倒在樹底下,用土埋了,直起腰,鬆口氣,方才緊張得手都直抖。
處理利落,沈綰貞拉開房門,打開窗子,讓冷空氣流動,她怕有燒焦布料子的味道,這時,綉菊幾個回來,沈綰貞問:「都裝好了」
「好了,門鎖好了。」
沈綰貞肅色小聲道:「今兒的事,一個字都不能說出去,打死都不能說出去,你們也知道其中利害,這是滿門抄斬,誅滅九族的重罪。」
幾個人嚇得變顏變色,道:「奴婢知道,打死都不說。」
沈綰貞倒是不擔心她們嘴露口風,證據都銷毀了,紅口白牙,死不認賬。
沈綰貞躺在炕上,方才由於緊張過度,身子骨像是散架似的,窗外夜色深沉,一片死寂。
她輾轉反側,想著方才的發生的事,困極了,迷迷糊糊地剛要睡著,院門就傳來『咚咚』砸門聲,在萬籟俱靜的夜晚聽得尤為真切,沈綰貞一下子驚醒,就聽見喧囂聲傳來,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王妃,出事了,御林軍包圍了王府。」王文貴的聲音在正房門外傳來。
這時外間值夜的綉菊打開正房的門,驚慌跑入裡間,「主子,御林軍包圍王府。」
大禍臨頭,沈綰貞人反倒鎮靜,「慌什麼?掌燈」
綉菊哆嗦著半天才點亮燈盞,服侍主子穿好衣裳,沈綰貞朝外喊了聲,「王公公,進來吧」
王文貴疾步進門,身後是安王爺的貼身侍衛頭目陳叔夜,趙世幀走時,特意留下他,保護王妃,一向沉穩處變不驚久居深宮的太監,此刻聲音里有些許驚慌,「主子,都統王進帶著御林軍把王府團團圍住。」
沈綰貞鎮靜了一下,王文貴沉聲道:「王妃,怎麼辦?來者不善」
陳叔夜手扶住劍柄,「爾等誓死效忠王妃」
王文貴趨前一步,聲音壓得很低,就緊她兩個人能聽見,「出城門不是問題,出京城自有人接應,王妃可確保無事。」
沈綰貞心裡一驚,難道趙世幀早有防備,已做好有一日突變的打算,城外有人接應,那就是暗中已布置好人馬。
王文貴又附耳說了一句,「裡應外合,包圍王府御林軍馬上就能解決掉。」
沈綰貞不能不說這個夜晚給她太多的驚訝,看來趙世幀雖表面與世無爭,然絕不是被動挨打,他早已周密布置,一但有變,離開是非之地,易如反掌。
這時,陳福提著袍子抹著頭上的冷汗,一頭撞進來,「御林軍就要強行撞門,王妃快拿主意?」
「打開王府大門,請他們進來。」沈綰貞平靜之聲,在這幽深的夜裡,讓所有人緊張的神經鬆弛下來。
王文貴馬上道:「這樣也好,先禮後兵。」
不消片刻,沈綰貞於花廳見到了都統王進,沈綰貞著王妃朝服,冠帶整齊,微笑著道:「王大人,別來無恙。」
都統王進在江南時,見過沈綰貞,那一次的事,就對她頗為了解,印象深刻。
王進行禮,恭敬地道:「微臣王進奉旨來王府核實一事,深夜打擾王妃,請王妃見諒。」
沈綰貞淡然一笑,神態自若,沒有絲毫驚慌之色,「請問王大人核實何事?能否告知?」
王進頓了一下,躬身抱拳,「有人密告安王爺私造龍袍,意欲謀反,皇上考慮為堵住世人之口,還王爺一個清白,特下旨命微臣查辦此事,王妃恕微臣不恭之罪。」
沈綰貞命陳福道:「所有內宅女眷先到偏廳,讓王大人搜檢,說我的話,任何人不得攔阻。」
王進頭微抬起,深深看了沈綰貞一眼,沈綰貞鎮靜自若的態度,和雲淡風輕的語氣,反而讓他感到局促不安,他素來機敏,感到今兒若不查出什麼,怕難以收場。
王進就多了個心眼,嚴命手下軍士,不得胡來,王府里一應東西不得損壞,誰敢私拿,立即斬首。
沈綰貞命點亮所有的宮燈,頓時,整個王府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御林軍長驅直入,沒有任何阻攔,王進就帶人開始搜查王府,從外院到內宅,內宅女眷都集中在偏廳,。
陳福和二總管姜懷德奉了王妃命,指引御林軍王府路線,怕亂闖,造成混亂,踩踏王府花園草坪。
當然,搜查別的地方都是遮人耳目,王進帶人來到內宅上房頭進院偏廳,所有的門都打開,唯獨偏廳這間房門鎖上,問陳福:「這裡面是什麼?請陳公公打開門。」
陳福猶豫一下,道:「這裡面是王爺讓人送回來的東西,說很要緊,不讓人動彈。」
王進眼露精光,這一間大概就是說的藏匿謀反罪證的地方,是真正今晚想要搜查的目標。
王進客氣摸了一下門上大鎖,擰了一下,紋絲未動,客氣地對陳福道:「陳公公,房門鑰匙在那裡?請陳公公取來,下官也是奉旨行事,陳公公別讓下官為難。」
陳福哈腰,謙恭地道:「王大人,奴才手上沒有鑰匙,鑰匙王妃親自把著。」
「好,下官請王妃。」王進對兵士道:「看好這間屋子,等我片刻回來。」
等王進進到花廳,沈綰貞悠閑坐著喝茶,看他進門,頭也未抬,淡聲道:「搜完了,王大人可搜出什麼來?」
密報之人指名那間屋子,王進不得不硬著頭皮,束手道:「微臣有一事煩勞王妃協助。」
「什麼事?」沈綰貞把手上的茶盅遞給身旁的綉菊,撩起眼皮瞅著他問。
「上房偏廳的鑰匙,陳公公說在王妃這裡,王妃請行個方便,別令微臣為難。」
沈綰貞冷哼兩聲,「查得可真仔細,本王妃的卧房是不是也要搜?」
「微臣冒犯,公務在身,請王妃恕罪。」王進抱拳恭謹地道。
沈綰貞朝身旁的綉菊道:「去,給王大人取偏廳的鑰匙。」
綉菊忙走去上房,取來鑰匙,遞給王進,沈綰貞道:「那些是王爺的書籍,請王大人務必小心,若損壞,王爺回來怪罪,定然責怪我。」
王進把沈綰貞來來回回看了幾遍,這女人大事臨頭,怎麼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難道……,他脊背有點冒冷汗。
王進接過鑰匙,攥住,攥鑰匙的手微有潮汗,他很快去偏廳,親自打開偏廳的鎖,開門進去,令其他人站在外面等。
陳福提燈,一一點亮所有的宮燈,偏廳亮起來,王進一眼就看見靠西牆根的兩隻木箱,徑直走過去,箱子上的封條已接下來,沒掛鎖頭,好像有撬開的痕迹,像是新留下的,他片刻驚訝,預感到事情不妙,密報之人說得很清楚,看來知道底細,可是怎麼琢磨著不對勁啊,他一把掀開箱子,果然裡面都是書籍,他伸手一本本把書籍取出來,到底也沒發現什麼,書籍也是普通的書,沒什麼特殊的。
王進把另一隻箱子也掀開,裡面也是一下子書籍,他明知不會搜出什麼的,還是耐心地一本本把書籍取出,還是什麼都沒有,他又用手輕叩箱底,一隻箱子發出空聲,他馬上警覺,用佩劍一點點撬開活動的一塊木板,裡面果然有個夾層,他探身伸手往裡一摸,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他一用力,掰開幾塊木板,底下空空的,他似乎有點明白了,不由冷汗出了一身,查無實證。
他知道這是讓人耍了,耍得徹底,他馬上意識到那人不是別人,一定是安王妃,誣告之人整個輸了這局。
箱子損壞,封條打開,這若能定安王謀反之罪,不就成了千古笑話,就一箱子書籍,就是謀反,那天下文人也不答應。
王進愣愣站著,安王爺和太後會不會遷怒到他身上,雖說是皇上旨意,可皇上在太後跟前交代不了,找個替罪羊,王進想到此處,幾乎透不過氣。
這時,另外幾路搜查內宅上來稟報,「稟大人,沒有私藏違禁之物。」
事已至此,王進也沒法子,只好去花廳,見王妃請罪。
王進撩袍跪倒,朝上叩頭,「微臣冒犯王妃,請王妃降罪。」
沈綰貞臉色一肅,不似方才和氣,冷冷道:「王大人是沒找到謀反證據了,用不用在仔細搜搜,看有何罪證遺漏了,否則,王大人回去不好向皇上交差。」
王妃譏諷,王進不敢說別的話,連連叩頭,「微臣有罪,請王妃息怒。」
「好了,既然王大人搜查完了,那本王妃要回去睡覺。」說吧,沈綰貞站起身,朝後堂走去,邊走邊道:「陳福,送王大人。」
「王大人請」陳福此刻腰板也直起來,拿出王府總管的氣勢。
「微臣告退」王進叩頭,倒退著出去,連夜回宮稟皇上去了。
皇帝御書房的燈,入夜就沒熄,皇上趙世賢在書房來來回回踱步,身旁太監王喜耷拉眼皮,看著皇上的靴子在眼前走來走去,晃得頭都暈了。
皇上趙世賢早在安王一出京城,就接到朝臣上奏摺,說安王爺預謀不軌,要竄權奪位,他也不是十分相信,三弟不在朝事上心,自單獨立府,就鎮日吃酒玩樂,又沉迷女色,迷戀沈氏,可朝臣縷縷上奏,他又本是多疑之人,慢慢就有幾分懷疑。
他本把所有秘奏安王的摺子壓下,一時難以決斷,如果對三弟出手,太后那裡無法交代,畢竟三弟是太后親生,如果有事,太後會不遺餘力幫親生兒子的,一個不甚,搞不好兄弟反目,斷送母子情分,是以他一直猶豫,他內心深處忌憚老三,老三是嫡皇子,若謀反的話,更加名正言順,何況有當朝太后做靠山,太後有一群先朝老臣支持,之勢不可小覷,內外呼應,只需找出一個理由,皇帝寶座岌岌可危。
但是他不打算輕率動手,萬一不是,三弟沒有謀反之意,豈不是他逼迫他謀反,那是不智之舉。
可是,這幾日,頻頻消息來報,說趙世幀借著查檢之名,暗地裡聯絡襄陽王,招兵買馬,意圖謀反,等趙世幀回京就舉事,且白日有可靠消息,趙世幀私造龍袍,隱匿王府,待事成,即刻黃袍加身。
皇帝趙世賢就有些坐不住,如果趙世幀回京,裡應外合,局勢不妙,他應當機立斷,可是此事重大,他有點猶豫,一眼看見王喜站在身旁,道:「安王若反了,結果會怎樣?」
王喜嚇了一跳,這段時日,常有人奏本彈劾安王,苦於拿不出證據,今兒密報,若準確的話,那麼就坐實了安王謀反大罪,王喜略思索道:「朝臣有奏本說安王謀反,但都提不出實據,若偽造龍袍是真,那就存謀逆之心。」
宮裡太監都跟了皇上許多年,從來話都說一半,但聽者大體能明白其中之意,因為宮裡沒幾個是笨的、蠢的。
趙世賢也是這麼想,看來有沒有罪證,全在龍袍身上,密報之人乃王府中人,他幾乎不疑消息準確性,他又連走兩圈,突然停住,道:「宣都統王進入宮。」
不出半個時辰,王進就匆忙趕進宮,面聖,領旨出宮,調動御林軍,直撲王府。
人定,皇上趙世賢仍沒有困意,他一直緊張等著王進的消息,寂靜的御書房外傳來太監輕輕的腳步聲,「都統王進求見聖上。」
王進進御書房跪倒叩拜,趙世賢第一句話問:「怎麼樣,搜出什麼了嗎?」
王進叩頭,沉聲道:「臣沒搜出任何謀反證據。」
皇上的頭轟地一下,差點一頭栽倒,幸王喜手疾眼快,扶住。
就看皇上臉色灰白,額上也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宮裡還有一個人也是一宿未眠,那就是郭太后,朝中所有的動向,都有人密報給她知道,甚至與王進搜查王府,她也是預料之中,之所以能沉住氣,是因為兒子不在王府,沒有性命之憂。
郭太后一直坐著,坐了足有幾個時辰,她也在等消息,等王進搜查王府最後定論。
崔長海想勸,看太后閉目表情,也不敢打擾。
夜深了,後宮熄了火燭,唯獨慈寧宮宮燈還徹夜亮著,黎明前,有宮人悄悄溜進了慈寧宮,太后屏退所有人,二人密語幾句,那宮人一走,太后拖著長聲喚崔長海道:「崔公公,服侍哀家洗漱,一會皇上就來慈寧宮給哀家請安了。」
崔長海看太后一整宿未眠,卻精神頭不減,不由佩服,他暗自打了個哈氣,總算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