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原來，二郎神和我娘，有著那麼多痛苦的兒時經歷啊——可是我娘又——唉——」沉香聽完二郎神兄妹倆在家破人亡之後的經歷后發出了這樣的喟嘆。

「沉香，娘和二郎神的遭遇比我們可慘痛多了，沉香，嗚嗚嗚嗚——」

「那後來怎樣了，二郎神從此就學藝而成，飛升成仙了嗎？」沉香已經有些欲罷不能了，又緊著追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在幾年之後又回到了桃山……」

「他又回了桃山，回來做什麼？」

「唉……他是來救瑤姬仙子的。」

「救姥姥，姥姥不是被曬死了嗎？」

「沒有，那時候還沒有，瑤姬仙子她只不過是被玉帝壓在了桃山之下，被幽禁了起來。」

「啊？！姥姥她也曾經被壓在了山下？和娘的遭遇一模一樣！」沉香、小玉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驚呼了出來。

「嗯，是的，瑤姬仙子母女倆所受的處罰是一樣的，你們甥舅倆的做法也是一樣的，他也曾劈山救過母親的，只是沒有你這麼幸運罷了。」

「你，你不是說二郎神是三界第一戰神嗎？他怎麼會失敗呢。」沉香不解的是自己都能成功地劈開華山救出母親，在山神口中近乎無所不能的二郎神竟然會失敗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他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開天神斧——」

「什麼，開天神斧？怎麼可能，你看清楚了沒有？」這些天來令沉香驚訝的事已經太多了，可是這句話還是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己手中的開天神斧的第一個主人竟然是二郎神，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這可簡直太嘲弄人了。

「當然，看清楚了，你別小看我只是小小的山神一個，我也是見過大世面的。」

「那你看看，是這把嗎？」沉香幻出神斧，一下子就送到了桃山山神的眼前。

「拿來，我看看。」說著他就要去接神斧。

沉香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了過去，桃山山神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可就在接神斧的剎那還是被神斧的重量給帶了個趔趄，只見他連人帶斧一下子就栽了下去，幸好沉香眼疾手快，瞬間就阻止了神斧下降的勢頭，又將神斧牢牢地握到了自己的手裡，否則整個客棧就要毀於一旦了。

那桃山山神倒吸一口冷氣，還后怕似的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這東西這麼重啊！」

「是啊，連我都要雙手緊握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呢。」

「乖乖，當年我見他拿得那樣輕鬆，還曾經懷疑過，他拿的只不過是什麼上仙的劈柴斧呢，原來是這麼重的東西，我的個乖乖，差點釀成大禍。」山神現在還有些心有餘悸。

「他是誰，二郎神嗎？」

「當然是他，我見他拿著這神斧，飛升到半空中，對著桃山之心只一斧下去，就將那方圓過千里的桃山生生地劈成了兩半兒，而瑤姬仙子所在的囚室也正好暴露在他的面前。那樣一個平日里看上去冷心冷麵的人，在見到瑤姬仙子的那一刻，當即就哭得跟一個淚人一樣，唉——」

「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原以為劈開了桃山，母親就能救出來了，可是天條與天規所化的捆仙鎖他費盡了力氣卻怎麼也劈不開了，桃山被劈開，很快就驚動了天庭，奉旨捉拿二郎神的天兵天將眨眼間就來到了那裡，可是那些天兵天將也拿他不下。玉帝惱羞成怒，竟然就派來十大金烏，誓要曬死瑤姬仙子，二郎神哪裡肯啊，他又想誅殺金烏，又舍不下已經開始有些虛脫的母親，無奈之下，二郎神竟然生生地背起了整座桃山來給瑤姬仙子遮擋金烏的光芒，可是在十大金烏的共同照射下，瑤姬仙子的元神還是一點一點地……唉，那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那個在逃亡期間受了多大苦難都沒吭一聲，都沒服過軟的二郎神，象個孩子一樣地痛哭著跪在那裡懇求玉帝放過他的母親，懇求玉帝讓自己來承擔所有的罪責，可是正在氣頭上的玉帝哪裡肯答應，反而讓十大金烏髮揮出最大的熱量來曬化瑤姬。二郎神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十日晒化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枉有一身本事卻又無能為力，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任是誰怕也是無法承受的，唉……」桃山山神說到這裡又禁不住一聲長嘆。

沉香聽著二郎神的這一段經歷，真是感同身受，不自覺地竟然也忍不住落下淚來，這流下的熱淚不僅僅是因為故事裡被曬死的人是她的外婆，他母親的母親，還有他發自內心的慨嘆，因為比較之下他才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幸運了，不但沒有親眼見到家破之時的慘狀，更是成功地改了天條，救出了母親，還贏得了一個天下至孝的美名。而自己救母的那一路上，誰又敢說不是遊山玩水的多，遭遇磨難的少呢，而且，一旦有難，就會有人及時出現來幫助自己，難道真的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么？

「山神叔叔，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小玉的帶著濃濃哭腔的追問打斷了沉香的思緒，他也禁不住再次屏住呼吸，盯著桃山山神，等著山神的回答。

「後來，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玉帝在金烏曬化瑤姬之後對二郎神說的話『楊戩你怎麼也想不到，你劈得開桃山，卻劈不開天條，天規，你救得出瑤姬的人卻保不住她的命，哼，楊戩，是你的魯莽，是你的一意孤行害死了自己的母親，是你害死了你的母親——』」

「等等，你說玉帝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我當時也不太懂，我被囚之後又參悟了幾百年，才大概明白了……」

「是什麼？快說啊！」

「大概是說，所有觸犯了天條的罪仙，是不可能輕易被解救的，因為即使被解救出來，也必然會遭天譴而魂飛魄散的，所以，要想解救罪仙，就必須要先改了天條才行……」

「啊，沉香，好險哪！」小玉這一次又是失聲驚呼了出來。

「什麼？小玉。」沉香心裡也是咯噔一下，繼而驚出了一身冷汗，是啊，自己也曾經要一意孤行地劈開華山救母，如果當初自己真的那樣做了，後果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呢？他實在不敢想下去了。

「我們也差一點……」

「不要說了，小玉，我知道。」沉香這幾日來的經歷已經讓他開始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了或多或少的懷疑，小玉要提的這件事對他來講更是一個不能觸碰的禁區，他現在不是不明白，只是太不想去承認這一切了。

「小姑娘想說的是不是你們也曾經以為劈開華山就能救出三聖母了？」桃山山神試探著問道。

「這個……我們先不提這個了，後來又怎樣了？」

「後來，二郎神當時已經痛哭地紅了眼睛，聽了玉帝的話，更是怒不可遏，一怒之下就追上了天，砍殺了天上的九個太陽，直到最後精疲力竭而落下天來，從此就不知所蹤了。」

「什麼？你說二郎神砍殺了九個太陽？這怎麼可能，他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嗎？」小玉幾乎是又一次驚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