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名刀客浪蕩子 道盡江湖人情怨
「碰」,小二將茶往桌上沒好氣的一放,狠狠的看了雷儒一眼。小眼一看雷儒發白的衣服,再看自己那一身五綵衣服,不禁洋洋自得,轉身便招呼其他人去了。
只聽坐在角落裡的女子道:「五哥,距離義盟大會還有好長時間,怎麼師父要我們這麼早就來。」那男子道:「你不知道官府現在對江湖中人盤查得很緊,如果路上耽誤太多時間,到時可能就會錯過,師父這次隨義盟盟主之位是志在必得。」
「官府難道也想介入這件事中嗎?難怪路上那麼多關卡。」女子似是有氣。「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有幾個縣的縣太爺被鬼書生給殺了,不過那些都是些貪官污吏,早就該死。老百姓對此莫不拍手稱快,暗地裡都將鬼書生當神一樣的燒香膜拜。」那男子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還是不難看出他激動的表情。
雷儒聽罷,心中一驚。說話兩人聲音雖小,但卻逃不出他的耳目。心想,自己雖然也痛恨那些貪官污吏,但還沒有殺過朝廷命官。難道說,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誰會這麼做呢?雷儒一時也難以猜斷,又聽那兩人說道。
「這鬼書生的膽子也太大了,怎麼連朝廷命官都干殺。難道他一個人,還想與朝廷作對嗎?」那女子道。「不過他殺了也就殺了,還把那些人都埋在了官府里,也難怪皇上要通緝捉拿他。他這次可不好受了,你可知道是誰負責這件事的?」那男子說著促過去,「是皇俠軒轅靜舒。」
「呵,這下江湖可能要鬧翻天了。一個是江湖第一奇人,一個是皇宮第一高手,卻不知誰才是天下第一。」那女子頗為興奮的說道。對於江湖來說,太平久了,並不是一件好事。「不錯,到時候兩虎相爭,勢必引起軒然大波。不過,我還是看好鬼書生,皇俠的武功頂多就與當年痴情大師差不多,而鬼書生的武功已經在痴情大師之上了。我敢打賭,那次鬼書生少林比武,一定是想奪取天下第一。」那男子一臉莊重的道。
「你的賭癮是不是又犯了,這樣的事你也打賭。」女子惱道。「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局。對了,這麼說來,師父的勝算也便大了,鬼書生想來是不敢再露面了。」男子說著不禁有些失望。「我看未必,江湖中又不是只有鬼書生能勝過師父,聽說不久前,在青竹縣望劍樓來了個白髮魔女,,武功奇高,而且所使劍法正是失傳已久的魔教寶典,孤星劍。」女子道。
「那是魔教教主孤星追月,除非她是不想活了才會跑到義盟大會上來。此次結盟,為的就是要剷除魔教,若她要來了,就算插翅也難飛。到時也不用結什麼盟了,直接把她給當場殺了,倒也省了不少事。」男子說著,臉上得意的一笑。
「我看這盟主是怎麼也輪不到咱們師父頭上了,少林有靜思方丈、武當有黃道長、望劍樓有鍾敬秋、……」那女子一口氣說了十多位武林前輩高人。「哼,就會長他人志氣。難道咱們崑崙派就那麼不如人嗎?」那男子氣呼呼的道。「哈哈,又生氣了。」女子笑道。
這時外面大步流星的進來七八人,其中一人一進屋便向著那一男一女笑道:「五師弟,小師妹,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師父明天便趕上咱們了。」「太好了。」眾人寒暄說笑,並未注意到一旁的雷儒。
雷儒細細打量眾人,除了剛才說話那人,還有七個,當中有一個胖子,一個又黑又瘦,還有兩個年紀尚小,只有十五六歲,另有一個留著一撮山羊鬍,兩個模樣差不多的,看起來像是兄弟兩。只見他們落座后,都在暢談著江湖中發生的趣聞怪事。雷儒心想,崑崙派遠在西域之境,也如此盛眾,看來此次義盟大會定會齊集各門高手。而剛才那男子所說的並無道理,若自己去爭選盟主,雖不一定技壓群雄,但勢必會阻礙道許多像崑崙掌門王路遙這樣的人。莫非真的有人故意阻止自己去參加這次義盟大會,或許是魔教中人從中作梗。
崑崙派弟子稍作休息后便都起身趕路。小二接過雷儒的茶錢后,不屑一看的扔給了老闆,老闆向著雷儒憨厚的笑道:「客官慢走。」
雷儒一路緩緩跟隨在崑崙派之後,只見這幾人武功不弱,一路走得甚是著急。不到兩個時辰便到了萊州城,只見城外官兵把手,戒備森嚴。雷儒定睛一看,赫然發現城牆上貼著一張通緝令,上面之人竟是自己入宮時那一身打扮。但見那些官兵正在盤問崑崙派眾人,心想皇上一定後悔放虎歸山了,此次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是自己有口難辯。
看來是不能如此入城了。天色已然暗了下來,雷儒四下一看,心中已有了主意。
來悅客棧已是席無空座,因是晚宴時間,客人來來往往,煞是熱鬧。這裡吆五喝六,那裡粗聲謾罵,笑聲、叫聲不斷。
忽見一個個滿臉黑斑絡腮鬍的中年人扛了柄大刀走了進來,徑直朝崑崙派弟子所在的桌子去。見桌上大魚大肉的放的滿滿皆是,那大鬍子把肩上大刀往桌上一放,抓起一隻剛上來的燒雞便吃起來。崑崙派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又看著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著雞腿的大鬍子,都是一臉的迷惑。
「喂,***,你是什麼人?」那又瘦又黑的說著便要動手打人。「喂喂喂,哦。原來你們崑崙崑崙派就是這樣接待客人的嗎?啊,還是你們根本就不是王路遙的門人。說,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打崑崙派的幌子。」大鬍子抹了把鬍子上的油,惡聲惡氣的指著眾人道。
「在下是崑崙首座弟子張遼,這位是劉童劉師叔,」說著一指那瘦子,「只因不知前輩是家師的朋友。所以,有冒犯之處,還請前輩包含。」張遼說著讓出個位置來。「阿,原來是黑雕兄啊,難怪火氣這麼大,那這幾位呢?」大鬍子也不推辭,就勢坐下問道。
「這位是楊生楊師叔,」張遼心中奇怪,就算不識得年輕弟子,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幾位師叔。但還是一一作了介紹,說著指了指那山羊鬍的小老頭。胖子是二弟子熊勝,三弟子、四弟子是宋岩藝宋召藝兄弟兩,五弟子便是剛才那男子,叫紹文起,那女子叫袁嬌文,他們雖不是夫妻,卻是師兄妹,另兩個少年是王路遙的嫡傳弟子趙峰和肖遠。
「不知前輩這麼稱呼?」張遼一一介紹完后,那大鬍子點點頭。「啊,難道沒有聽你們師父說過有大刀王吳名這個人嗎?」大鬍子似是有些生氣的道。張遼看了看兩位師叔,只見劉童翻了翻白眼,道:「老子闖蕩江湖二十年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大刀王吳名這號人。」楊生也搖了搖頭。
「哼,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大刀王都沒聽說過,白白活這麼大歲數了。」張遼沒想到這大刀王脾氣這麼暴躁,只見他提起大刀來就要比劃,趕忙勸住。楊生在一旁拉著劉童,才沒有使兩個吹鬍子瞪眼的人打起來。「師弟,你就暫且忍一忍吧,師兄一再叮囑,讓我們少惹事端。明天他就到了,到時不就一切明了。」楊生附在劉童耳邊勸道,劉童氣狠狠的坐下。
大刀王坐下后又是大吃大喝,狼吞虎咽起來。連袁嬌文也看得直瞪眼,沒想到師父交了這麼個無賴朋友。但見他把桌上酒菜一掃而光,真不知那瘦弱的身子是怎麼裝下的。眼下崑崙派眾人還沒怎麼動筷,他便已吃飽起身,打著嗝要張遼送他回房休息。坐下一干人肺都快氣炸了,但還是忍了下來。
張遼扶著大鬍子繞過桌子向樓上走去。楊生就坐在樓口,待大鬍子剛跨上樓梯時,突然出手,但還沒有碰到大鬍子便如觸電般反彈了回來,整個人眼看就要撞上桌子,幸好劉童及時攔住,要不然崑崙派今天卻是要出醜了。
眾人見此變故,不禁面面相覷。誰也沒有看出剛才大刀王使的是什麼手法。就算是扶著大鬍子的張遼,也沒有感覺到異樣,只見到楊生像被人重擊異樣。大鬍子卻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嚷著和張遼上樓去了。
楊生面如土色,他本以為這個大刀王只是個混飯吃的江湖無賴,見他大刀扔在桌子上,便出手試探。雖然沒出全力,但沒想到對方內力如澎湃之浪,反噬之力如此強大。雖未傷及要害經脈,但現在依然全身酸軟無力,如同虛脫一樣。腦中極力搜尋,卻始終記不起江湖中何時出過這麼一個大刀王。
劉童面上也不好看,他的武功還略遜於楊生,沒想到師兄一出手就給敗回來,若是自己,也只能是同樣的下場。幾個弟子都低著頭,紹文起看著眾人一副灰土灰臉樣,又看了看袁嬌文一眼,卻見她正向著自己扮鬼臉。心想,這小呢子果然沒說錯,在昆崙山呆久了,見識也短了,不想外面世界能人如此之多,一個無名小卒便有如此武功,更別說那些名門正派了。師父雖說武功深不可測,但那是在昆崙山中,還從來無人見過他到底有多厲害,想來或許是師父閉門自大而已。抬頭看看兩位師叔,卻見兩人又怒又無奈。
楊生一宿沒合眼,卻又想不起來那大刀王到底是何許人。他常在江湖中走動,對於江湖中的大小人物都有所了解,唯獨沒有聽說過大刀王吳名此人,但以大刀王的武功修為和年齡來看,絕不可能是個默默無聞的江湖宵小。心中猛然一驚,暗道,難道是卧龍教中人,此時正值卧龍出山之時,二十年來不問江湖事的卧龍教難道首先選上的便是崑崙派嗎?楊生只覺背上冷汗直冒,難怪只識得二十年前自己和師弟的名號,而對張遼、文起等後輩卻茫然不知。
楊生越想越驚,莫非魔教要在路上把我崑崙派眾人趕盡殺絕。但何以此時還毫無動靜,以他的武功根本就不需要幫手。再一想,這畢竟是朝廷重兵把守之地,真要在這兒出了命案,任他武功高絕,也不可能逃出法網。心下略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起身便向大鬍子房間去,大鬍子所住的原是張遼的房間,就在鄰間。
楊生悄無聲息的潛到屋頂,揭開瓦片,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的是有些消瘦的背影。只見大刀王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楊生側耳傾聽,只覺猶如死人般毫無氣息。就在這時,大刀王忽然轉過身來,眼睛直直的盯著他。楊生第一個反應是逃,但當他看到那雙眼時,就如被吸住一般,那漠然的眼神就像攝魂的長索一樣把它牢牢的綁在了房頂。楊生只覺心底發涼,瞬間全身乏力,直打冷戰,如掉進無底深淵,想跑跑不掉,想叫叫不出。
直到大刀王打了個哈欠,翻身睡去后盞茶功夫,楊生才回過神來。此時只覺自己就像剛放下千斤重擔一樣,渾身輕鬆,但卻酸軟無力。
第二天早上,楊生一臉慘白,像大病了一場般,見到大鬍子便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倒是大刀王常與他搭話,楊生神不守舍,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崑崙派出山已經半月有餘,不日便要到少林寺,這一路雖也悠閑,但還是急急上路。
眾人聚齊后,準備在前面的王家口為王路遙接風。一路上,紹文起與大鬍子大大小小打了不下八十次賭,但每一次都是大鬍子贏。但紹文起並不服輸,所以一到王家口老記店,便把全身賭具拿出來,要和大鬍子一較高低。
可憐紹文起一生身經百戰,這次可能是最慘的一戰。雖然幾個師兄弟在一旁給他打氣,但他卻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越戰越勇,直到張遼告知王路遙已接到了,方才罷休。
眾人皆出去迎接,只見趕來幾人風塵僕僕。眾人對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拜道,「師父」、「師兄」。原來此人便是崑崙派掌門王路遙,但見他身著一襲寬鬆紫色道袍,頗有幾分道俠風範。
一群人簇擁著王路遙進入店中,張遼剛想引薦大刀王,卻發現剛才還一道出來的大鬍子怎麼一轉眼就了無蹤影。看了看兩位師叔與眾位師弟,他們也都個個一臉愕然。
「咦,大刀王上哪兒去了?」紹文起一直惦記著他輸了的那些銀子,所以一發現大鬍子不見了,便嚷嚷起來。
「大刀王,哪個大刀王?」王路遙聲震如山搖。崑崙派門規甚嚴,平時在昆崙山中,掌門依然是一個土皇帝。但對於紹文起這個不學無術又調皮搗蛋的小子,王路遙卻是沒一點辦法,誰叫他是自己姐姐的兒子。想當年,是姐姐一手把自己拉扯長大,可惜她的命太苦,沒來得及想想清福就走了,只留下這個不長進的兒子來。每天不是捉蟋鬥雞,就是和幾個地痞賭得昏天暗地。王路遙對此曾經大發雷霆,但紹文起總是搬出他的親娘來,王路遙沒辦法,只有隨他而去。
但紹文起天性聰慧,武功一學就會,就是不肯下功夫。在眾師兄弟中,雖然頑劣,但人緣頗好,尤其是和小師妹袁嬌文。就是不守門規,經常下山賭博,所幸並沒出過什麼差錯。
「師兄,難道不是你讓你的朋友大刀王吳名來找我們的嗎?」楊生小聲的道。「莫名其妙,我還從未聽說有過這麼個人,怎麼會是我的朋友。他來找你們幹什麼?」王路遙皺眉道。「啊,原來這傢伙真的是來騙吃騙喝的,不過他的武功倒還不錯。」紹文起大聲道。當然最讓他佩服的還是大鬍子的賭技。
楊生將一路上發生的事向王路遙說完后,只見他「噌」的站起來,臉上陰晴不定,兩人遂走進房間,卻不知在哪兒壓低聲音商議什麼。眾人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兩人出來。
「今晚誰也不許擅自走出老記店一步,若有違令者,門規處置。」王路遙臉色鐵青,鄭重的說道。眾弟子見一向高高在上的師父如今也變了臉色,知道必定是要發生什麼事了,但王路遙沒有說明。「文起,晚上你與嬌文到我房裡來,我有事交代。」王路遙向坐在對面東張西望的紹文起道。
王家口人家不多,這一條路上也少有商賈來往,所以老記店中只有崑崙派眾人。掌柜的見到這些江湖人帶刀帶劍的,心裡總是在擔心會發生什麼事,還好那些人吃過飯後便都入房休息去了。張遼賞了不少錢給他,掌柜的心裡這下樂滋滋的老早就關門睡覺去了。
紹文起和袁嬌文推門而入,見師父正閉目養神,遂輕輕的將房門關上,走到床前。紹文起剛要開口,卻被袁嬌文止住了。
「文起,嬌文。你們來了,但可知道為師為何要你們來?」王路遙睜開眼緩緩道。兩人搖搖頭。王路遙續道:「唉,你們可知道那大刀王是什麼人?」「不知道。」紹文起心想,他可是自稱是你的朋友,你都不知道誰知到。「他是卧龍教的密探,此次崑崙派將要面臨這滅頂之災,沒想到魔教竟會先向我崑崙派下手。」王路遙少了往日的豪言壯志。紹文起心裡道,人家還未到呢,就先怕成這幅模樣,怎麼去少林爭盟主那股子鬥志卻沒了。紹文起之所以不叫他舅舅,就是看不起他的這種態度。但他那裡會知道,去少林是爭名奪利,而現在卻是性命相拼。
「哼,就怕他們沒膽來,若是來了也好殺個痛快。」紹文起一見王路遙如此模樣,心中反而頗為難過,此時一衝動,卻忘了以大刀王那樣的武功,就算十個紹文起也只能使白白陪命。「哼,就你有出息,別人都是孬種,是嗎?」王路遙說著也不禁臉色發漲,。袁嬌文一拉紹文起,道:「你以為自己比楊師叔還厲害嗎?」說著瞪了他一眼。
紹文起只覺心裡一股無名火起,摔門而出。袁嬌文看了眼王路遙,也跟了出去。王路遙氣急敗壞的大罵,忽然房上飛來一物,王路遙順手一超接住,只見上面寫道:高攀王兄,還請見諒。小弟並非卧龍中人,請勿要驚慌,因有急事,不便打擾。大刀王吳名言。
王路遙見筆墨尚未乾,忙推門而出,飛身上房,卻哪裡還有人影。回到房中,越想越覺有氣,一怒之下,一掌便拍向木桌上,木桌不勝如此大力,深深的陷阱了木樓版中,幾塊碎屑紛紛落地。只見王路遙掌中一股紫氣散去,看來他的紫玉神功已經有些火候了,難怪敢揚言要奪盟主之位。因為紫玉神功失傳已久,想當年夏紫玉便是憑著這一套絕學技壓群雄,成為一代女中豪傑。後來人們就把這套絕學叫做紫玉神功,因在她之前人們並不知道這套武功的存在,也不知道她是從何人。
王路遙也正是要借著這套不外傳的絕世神功來稱霸江湖,但聽了楊生的話后,不禁又沒了信心,尤其聽到大刀王便是卧龍教中人,更是吃驚。只因紫玉神功雖然厲害,但也不是想學就學得了的。王路遙也只不過得其六七。
想起剛才那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寫好字條再射出,這一切自己竟然毫無察覺,心想若是他真要害自己,簡直易如反掌。暗想自己未捷便要身先死,還落得侄子一頓搶白。而那大刀王嘴上說的客氣,實際上根本沒把他這個一派掌門放在眼裡。沒來由的被人耍了一同,王路遙快氣瘋了,在屋子裡來回走動,竟是無法消除這一口氣。
這裡紹文起與袁嬌文又吵了起來。原來紹文起又要去喝酒賭錢,這是他歷來發泄的方法。
「五哥,難道你真想去死嗎?」袁嬌文含淚道。「哼,男子漢大丈夫,還能就這樣坐著等死嗎?」紹文起說著便往外走,「就算要死,也要先把剩下的錢賭光了再說。」「好,要死就一起死。」袁嬌文哭道,說著走得比紹文起還快。
「你這是何苦。不過,若是這次大難不死,你可要答應做我的……,哈哈。」紹文起拉住袁嬌文說起胡話來。「你,你還欺負到我頭上來了。」袁嬌文說著便隨手打向紹文起。紹文起大笑著抓住,一把將她整個拉過來,抱在懷中。袁嬌文此時卻乖乖的一動不動,滿臉通紅,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一夜無恙,次日一大早崑崙派眾人便離開了。掌柜的手中拿著一個金光閃閃小金元寶,眯著眼在門前看。
掌柜的一台頭,只見門外站著一個青年,看得他兩眼發直。活了大半輩子了,他可還從沒有見過長得這麼俊的哥兒。
「給我一間房,熱好水,把馬餵飽,這些銀子便是你的。」青年說著一揮手,一大袋銀子便落在桌上。掌柜的看著桌上的錢,咽了咽口水,趕忙牽了馬去喂料。
又是一個豐收的夜晚,掌柜的看著那一包銀子,心裡那個樂。才不到兩天,他便有了一年的收成,當然值得高興。
八月二十五,距離義盟大會還有四天,但各門各派早已到了不少,平日里肅靜的少室山中已是喧聲一片,山中人來人往,大多數名門中人都居住在少林寺中,僧眾都忙著招待來客去了。
宏大的誦經堂中空無一人,忽然,一個輕飄的身影隱落於左側的佛像前。只見他左右一看無人,變徑直走向佛像,將一包東西麻利的放入佛案下。爾後走出誦經堂,正碰上從前院進來的兩位和尚。
只見那人忙迎了上去道:「兩位師父如此匆忙,不知有何急事?」「不瞞施主,這幾日因為忙於接待天下英雄,寺中已經……」那略顯清瘦的小和尚說道,卻被身邊的和尚一拉便沒再說下去。
那人一笑心下明了,要招待這些江湖豪客,話費自然不少,想少林寺雖然名重江湖,但卻不如一個普通鏢局。所以這一下,肯定忙壞了管事的合上了。心中怒不覺一笑,瞟了兩眼佛像,便走了。其實少林寺中現在魚目混珠之人頗多,這個人既不是七大派之人,也不是江湖豪傑,兩個小和尚當然是看不出來的。
那人走至荷池處,向水裡一照,將束起的頭髮放了下來,依然是美麗如初的蝶曉依,只見她半蹲著理了理頭髮和裝束,再待弄好了之後,又變成了一個喜人的美男子。蝶曉依緩緩走進另一重園中,院中眾人都是名門中人,見到這麼個不相識的俊哥兒,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位是公孫老前輩的公子,公孫蝶少俠,此次代表公孫世家前來協助義盟一臂之力。」靜思方丈站起向眾人介紹道。蝶曉依抱拳向眾人一一道好。
眾人一聽是公孫世家的後人,不禁對這個看似柔弱的公孫公子刮目相看。「這一次有公孫老前輩的支持,義盟又多了一份力量。」「公孫澤老前輩也實該出山了,這一別就是三十年,期間不知發生多少事。」「聽說他那的飄渺劍法已經到了無劍的境界了。」「嘻嘻,沒想到公孫老前輩還有這麼一個年輕的兒子。」眾人議論紛紛的討論著公孫世家的一些前程往事。
公孫世家以前只是一個小小的提防土侯,但自公孫澤其叔父起,便開始在北方小有威望。後來到了公孫澤,名聲便傳到了中原。公孫澤年輕時,不但武藝超群個,而且行俠仗義,堪稱遼東大俠。中原武林對其頗為敬重,而公孫澤到中原后更是得到前輩高人半仙老人的賞識,並傳與他曠世絕學飄渺劍法。但後來不知何故,公孫澤突然消失於中原,回顧故里去了。從此,未曾踏足中原一步,就連痴情大師二十年前的邀請函也被退了回來。蝶曉依之所以要假扮公孫世家的後人,就因為江湖中人對這個家族了解的甚少。而身為幽門門主的蝶曉依,無論是對江湖,還是對朝廷的事,很少有她不知道的。
正當眾人討論不休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小和尚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靜木生就一副火爆性子,還沒等小和尚站穩,便大喝道:「何事如此慌張?」那小和尚想是跑急了沒聽見,直跑到靜思方丈面前才哭道:「不好了,不好了。」說著便咳了起來,靜木沒等他喘口氣便一把拉起來,問道:「出什麼事了?」小和尚還只管擦淚道:「剛才我和四師兄去取化銀回來時,忽然眼前一花,那影子在四師兄肩上一按,四師兄就軟坐在地上了。」「那化銀呢?是不是被那廝搶走了。」靜木說著就要跳起來。
小和尚從懷裡取出一包沉甸甸的銀子來,遞給靜思方丈,靜思方丈柔聲道:「好了,快帶路,去看看運能怎麼樣了?」一行人跟著到了剛才蝶曉依照面的那個荷塘邊,只見一人半蹲著坐在地上。小和尚走上去正要去拉,卻被蝶曉依止住了。
靜木上前扶起地上的運能,觸手不禁嚇一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眾人向前一探,都是一驚。只見運能臉色如蠟,滿臉冷汗,像是痛苦難當。靜木顫聲道:「師兄,你快來看。」靜思方丈走過去,伸手剛要搭脈查看,卻覺一隻手臂軟若無骨。靜思方丈也不覺吃驚,再看其他地方,竟是沒有一塊完骨,全身骨節被人碎如泥沙。
運能已經死去多時,但身上肌肉還是在腫大。靜木吩咐了幾個弟子看住運能的屍體,爾後將這種駭人的殺人手法向眾人說明,大伙兒你看我我看你,心裡都不禁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