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陀螺牽夢因情仇 江湖奇冤雷家堡

第七章 陀螺牽夢因情仇 江湖奇冤雷家堡

「小姐,該起床了。」梅兒半閉著眼打著哈欠嚷道,卻沒發現藍水兒早已在等著她了,只是看起來眼中無神。

梅兒梳洗好,兩人下樓來,卻都是一愣。害她們東找西找的兩人,此時正坐在樓下,只見兩人面前只擺了幾碟小菜和一壺清酒。梅兒剛要出聲,卻被藍水兒止住了,向著小二一招手,吩咐道:「把你們店裡最好的都上一份給那邊那位公子,就說是我請的。」說著遞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小二忙應聲而去。藍水兒卻徑直向那邊兩人而去。

「昨天為什麼見到本姑娘就要跑?」藍水兒將寶劍一放,惱道。歐陽南海正難以下咽,看了雷儒一眼,又看了一眼藍水兒。雷儒也未搭理,只是盯著桌上的寶劍。

小二端著一盤子的好酒好菜上來道:「二位客官,這些是這位姑娘請的。」說著向藍水兒一看。藍水兒臉露得色,歐陽南海早已等不及了,他都不知有多少天沒有好好吃一頓了,拿起一壺上好竹葉青來一飲而盡,口中直道:「好酒,好酒。」

「喂,我家小姐和你們說話呢?你們兩人都是聾子嗎?」梅兒還沒有見過有人敢這麼無視她家小姐的存在的,就算當今皇上也不會如此,這兩個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但她不知道,這兩個人那可比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還要膽大。

「你是公主還是皇后?」歐陽南海半眯著眼道:「就算是這些人來了,也得乖乖的給我們倒酒。哈哈」「沒想到你小小書童如此狂妄,竟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就不怕殺頭嗎?」梅兒被歐陽南海的話嚇一跳。

「這柄劍是從何而來的?」雷儒還是看著桌上的保健,皺眉道。「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藍水兒說著便順手拿了起來,卻不知雷儒使的什麼法子,劍就到了他的手裡。「嗆」,寶劍出鞘,寒光四射。

「慧明劍,你母親是不是叫藍羽?」雷儒眼中神彩一現,直視藍水兒。「是。」藍水兒只覺眼前模糊一片,仿似身置夢境。雷儒又道:「你外祖父是誰?」藍水兒道:「楊慧明。」「現在在哪兒?」雷儒眼中一喜。「在京城。」藍水兒有些夢囈的道。雷儒變聲道:「就他一個人嗎?」藍水兒道:「不是,他有很多弟子。但現在只有阿六還跟著他。」「其他人呢?」雷儒急道。「大師兄皇俠軒轅靜舒就在邊城,二師兄和四師兄在望劍樓,三師兄……」藍水兒似是要把所知道都說出來。「有沒有一個叫***的女弟子,頭髮雪白。」雷儒打斷道。藍水兒搖頭道:「沒有,就只有我一個女弟子,叫藍水兒。」雷儒失望道:「那他是僧是俗?」「我師父不是和尚,和尚怎麼會有兒女呢?」藍水兒閉著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嘴角還掛著一副傻笑。

梅兒一見藍水兒如此模樣,不禁嚇得六神無主。雷儒輕輕一點,藍水兒就像被人從夢中驚醒過來。抬眼一看,歐陽南海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心裡卻在想,既然這個楊慧明不是和尚,那麼師父一定是去尋***了。只是這柄劍不會假,這個人也不會假,那師父為何要找個替身。想起師父臨別時說的那句話,又不禁陷入沉思。

「有智者能德,道而甲天下。」這句話成了一個心結,無法作解。

雷儒正想著,卻見歐陽南海像陣風似的跑了回來,後面跟進一個人來。原來歐陽南海聽藍水兒說軒轅靜舒也在這兒,嚇得趕緊溜走。在他所遇到的人之中,最怕的就數雷儒,其次便是軒轅靜舒。皇俠也是個難纏的對手,並且他的許多要案都在他的手上,一旦被抓到,就不會像雷儒只是要他陪著賺錢那麼簡單了,那會要了他的命。歐陽南海自知邊城不像荒野,只要軒轅靜舒一聲令下,全城官兵一動,就是插翅也難飛出,所以便跑了回來,再圖他策。

「想必這位便是鬼書生雷儒雷少俠了。」軒轅靜舒沒有去看歐陽南海,而是雙眼盯著雷儒道。「不敢當,正是在下。」雷儒笑道。「原來少俠與師妹是一塊來的,到讓我擔心了。」軒轅靜舒說著一看桌旁的藍水兒,奇怪她為何這般失神。「故交,不知你擔心的是什麼?」雷儒道。軒轅靜舒一看歐陽南海道:「這可要問這位兄才了。」其實他是擔心歐陽南海打那柄寶劍的主意。

「這關我什麼事?我還擔驚受怕呢,整天被你們這樣的人跟著,就算沒事也會出事。阿,對了,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原來她是你老兄的探子,我說了,你怎麼會這麼快就找到了我們。」歐陽南海沒好氣的道。

「你說什麼呢?我家小姐是為了鬼公子才,才……」梅兒為了幫藍水兒辯解,卻不想把她女兒家的心事當眾抖了出來,說著不禁偷偷看了一眼雷儒和藍水兒。只見藍水兒滿臉紅暈,雷儒更是窘得無話可說。

軒轅靜舒微微一笑,便已知其中原委。歐陽南海見了兩人模樣卻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沒想到,雷儒會為了這種事臉紅。這一笑,藍水兒頭垂得更低了。一時大家無話,只有小二不停的上菜,不一會兒,便已慢慢一桌。軒轅靜舒看著雷儒與藍水兒,兩人都羞答答的,想笑又笑不出口。梅兒只顧著藍水兒,倒是歐陽南海見到這一桌子的佳肴,也不管別人,便先吃了起來。幾天山野生活,讓他現在的感覺就如墜入仙境。

「藍姑娘,我能見令尊一面嗎?」雷儒再次看著那柄寶劍道。「你不是……」歐陽南海看著雷儒,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道,卻被雷儒一眼給瞪了回去。藍水兒點了點頭。「若是少俠到京,還請兩位務必到舍下一聚。」軒轅靜舒但覺在這兒還不適合說出那些話來。「恩,你們兩人到該聚一聚。我呢就不用了,你們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咱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阿。」歐陽南海雖然藝高膽大,但這請君入甕的險他是不會去冒的。

「歐陽南海,別以為上次進宮偷酒沒人知道,皇上早知你是大盜,但偷的都是些為富不仁之人,所以才不和你計較。上次還好是偷幾壇酒,不讓就算你有十條命也活不到現在了。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出現在皇宮,但皇上對你倒是寬宏大量。」軒轅靜舒淡淡的道。

「那要我到閣下家中,也是皇上的意思了。」雷儒冷冷的道。軒轅靜舒默默的點了點頭。「我倒想去闖一闖這固若金湯的皇城,到時還請皇俠來帶路。」冷如冷笑道,此話可說狂妄至極。藍水兒眼看兩人就要劍拔弩張,便趕緊拉著雷儒走出來,她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做,還好雷儒隨了她出來。

「軒轅兄,你慢慢吃,啊。我們京城見。」歐陽南海說完便溜之大吉。軒轅靜舒楞坐在桌旁,心想,若不是在朝,真想結交他這個狂傲不羈、威武不屈的少年。看來水兒對他也是一片真情了,若能有此妹夫,也可了卻自己一樁心事了。只是擔心他會不會真的去闖皇城,以他的武功,真想來去自由,未嘗不可。只是,他會像歐陽南海那樣來去無聲嗎?

「鬼公子,雷少俠,……」藍水兒一急,竟不知改怎麼稱呼雷儒了。「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大哥。」雷儒看著她笑道。「雷大哥,你幹嘛要衝撞他呢,我師兄其實人很好,就是不太善言辭,若是二師兄聽到剛才那樣的話,肯定早就和你拚命了。」藍水兒紅著臉道。

「被按在砧板上的魚總是想著回到水裡去的,所以明知越動死得越快,還是要爭取。」雷儒淡淡道。藍水兒默然。

一行人急匆匆的正往京城趕,行速甚快,十五這一天剛好到。

果然是天子腳下,比之邊城又是一番景象。秦府並不想象中的那麼豪華,四合的宅院中兩廂長房,居正的廳堂后還有兩重小院,那是秦若明夫婦和藍水兒的居處。兩廂長房中是下人的住房。後院雖小,但卻布置得恰到好處,清雅中帶著幾分威嚴,小校場上還擺滿了各種兵器。平日,秦若明若是興緻來了,也會在其刷刷刀槍,打幾套拳,到時藍水兒以前經常在這兒習武。

快到母親房間時,藍水兒放慢了腳步,雷儒也站住了。

「夫人,小姐回來了。」梅兒輕聲道。門被輕輕打開,一個婦女走了出來,只見其少了貴婦的雍容奢華,而是衣著隨和,多了幾分乾淨利落。看到雷儒站在一旁,夫人忙笑道:「喲,來客人了。水兒,快讓客人進來啊,梅兒,吩咐他們準備一下,就說晚上要迎貴客。」梅兒答話去了。這兒秦夫人細細打量著雷儒,只見他穿著陳舊的青衫,腳上的鞋子也顯得破舊。雖然穿的是粗衣麻布,但還是難以掩飾內在的那股英氣,外表略顯文弱,卻透著幾分書生意氣,依然讓人覺得氣宇軒昂。見雷儒手足無措,秦夫人暗自一笑,看了女兒一眼。藍水兒正呆看著雷儒,此時轉眼看母親正看著自己,不禁臉頰一紅。

雷儒被秦夫人這麼看著,真不知該說什麼的好,反被弄得不知所措。他本就孤獨慣了,雖與兩個結義兄弟在一起,但馮小醉是個無拘無束的人,大哥乃世外之人,都沒有塵世中的儒文繁節,所以很難適應與別人相處。這次要不是為了追歐陽南海,尋找師父和***,也不會下山。但一想,人家落落大方的,自己一個大男人反顯羞澀,成何體統。於是,慢慢放鬆下來。

「雷大哥,有什麼事你就直接問我母親吧。」藍水兒替雷儒解圍道。藍水兒本想和母親說些話,卻又說不出口,遂起身出門。雷儒暗怪自己在客棧中追問藍水兒時用了痴心訣,但當時卻實很著急,幸好無礙。

「水兒,你去給這位雷大哥買身衣服。」秦夫人對藍水說道,她的話讓人不容抗拒。藍水兒點了點頭,便出去了。雷儒剛想阻攔,卻讓秦夫人止住了。心想,她是師父的女兒,以前什麼都是師父給的,現在受她一套衣服,就算師父給的吧。

「你叫什麼名字?」秦夫人微笑道。「雷儒,以前師父都管我叫長壽,師父他……」淚如本想說,難道師父沒有對你說過嗎?但又覺不妥。「你師父他,……」秦夫人說著突然一頓,似是有些不願說出口,但還是向雷儒說了一個隱藏在她內心已久的故事。

「你知道在南海有個陀螺島嗎?」「世間真有陀螺島嗎?」雷儒以前曾聽說過有個神秘的地方叫陀螺島,島上的人從不與外人來往,他們在所生活的小島上,自給自足。

「有,說起來,我也是半個陀螺島人。」秦夫人看了看有些吃驚的雷儒繼續道:「這事說來話長,在四十多年前,你師父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卻是江湖中少有的奇才,他不但精通三十多種絕技,而且還自創了一套劍法。為了能找到更好的對手試劍,他不遠千里,吃盡苦頭,去尋找傳說中的神秘島嶼,沒想到卻給自己闖下了大禍。

當年陀螺島島主藍絮可說是江湖中最有名的奇女子,而這個奇女子便是我的外祖母。她不但武功稱霸江湖,而且姿色冠絕天下,你師父年輕衝動,他去南海,一是為了試劍。而是去一睹她的絕世容顏。雖然歷經千難,他最終還是找到了。

陀螺島一戰,結果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你師父與島主交手還不到二十招,便敗在了她的陀螺神功之下,這一站曾讓中原武林惶恐不已。因為當時你師父可謂是中原第一高手,那時的望劍樓樓主十招折劍,二十招便被逼得棄劍認輸。雖然樓主也還年輕,但你師父卻是師出無名,不知從哪兒學來的一身武功。一時間,人們紛紛討論起陀螺島島主那驚世駭俗的武功。

只有你師父明白,他不是敗在武功上,而是敗在了導柱的媚術上。所以他不甘心,留在了島上期望有朝一日能擊敗島主。後來卻被發現,島主大怒,因為陀螺島上從來不讓外人居住。按照島上的規矩,凡是被發現者,一律處死。島主見你師父是個難得的人才,所以才留了他性命,但卻把他囚禁起來。

你師父本來以為他可能就要這樣被囚禁一輩子了,卻不料發生了一件令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事。

島主只有我母親一個女兒,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寶貝女兒把你師父放走了。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一個小小的誤會,真是無巧不巧,後來島主把母親趕出了道,其中原因也不甚明了。

就這樣,你師父帶了她到中原來,兩人本就郎才女貌,一見傾心,患難中結為夫妻。但我出生后不久,母親就不知所蹤了。你師父為了找她,把握寄養在義父楊慧明的家中,這些都是後來你師父找到我時告訴我的。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親就是江湖中的一代宗師文少武,少林方丈痴情大師。陀螺公主藍鳳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叫藍羽,而不是文羽或楊羽。因為自己是陀螺島後人,島上的人都隨母姓,名字是母親取的,所以水兒也隨我姓。」

「後來怎麼樣?」這些事雷儒從來沒有聽師父說過。

「後來你師父一直沒有找到,便去瞭望劍樓,望劍樓有一個無極劍陣,這個陣只傳於守劍四人,但卻威力無比,你師父自與島主比劍后,便再沒有施展過那套劍法,所以便假裝盜劍,逼得劍奴動用無極劍陣,劍陣雖然厲害,但怎敵你師父那絕世無雙的劍法,可是你師父盜得寶劍后,反而束手就擒。因為他的劍法已勝,無須讓望劍樓失了聲望。但江湖傳言卻是無極劍陣困住了這不可一世的劍客。從此,無極劍陣便在江湖中立足。

經此一戰,你師父心灰意懶,把盜來的寶劍送與義父后便遁入空門。正好那柄寶劍就叫慧明,與義父同名,所以後來也沒有人追問。而望劍樓以為寶劍一直在你師父身上,所以也沒有追查,何況他已經是少林方丈。

在他的心裡一直有一個結,那就是陀螺島主的媚術。少林寺本是靜養身心的地方,但他卻因為思念母親而成痴。因禍得福,就在那一段時期,他創出了痴心訣。當年的痴心訣就如你現在所創的玄雷心訣一樣,讓江湖中人驚恐不已,尤其是那些名門正派。當時的他早已以一套劍法而稱雄武林,再創痴心訣,可謂是無敵於天下了。但他自入了佛門,已無心再過問江湖中事,所以人們根本不知道痴心訣的威力究竟如何。

不久之後,江湖中突然出現了一幫武功奇高之人,他們專門與那些名門正派作對,對校門小派,收的收,滅的滅。一時間,江湖之中血雨腥風,鬧得人心惶惶。你師父眼看許多俠義之士不是被害,就是被迫加入,所以決心重出江湖。

經查知,那幫人並非一般的江湖中人,而是一個有著萬千之眾的組織,叫卧龍教。教主易風不到三十有餘,不但文武雙全,而且野心勃勃。卧龍教原在蜀地,但勢力早已波及中原。教眾無不是好手,尤其教主易風,自到中原,還未遇到一個對手,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眼看著卧龍教便要吞併中原武林,但江湖中的各門各派還在各自為戰,只要沒有殃及自己就作看客,如同一盤散沙。不得已,你師父以少林的名譽,廣邀各門各派和江湖豪俠,結為義盟,並推選盟主。你師父無可非議的當選了盟主,但自結盟后,卧龍教卻隱沒了。這使義盟中人更加的慌亂了,你師父為安眾人,獨自入蜀追查,卻查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易風果然是不世出的梟雄,想他一介武夫,不但要一統江湖,還想問鼎中原。原來風平浪靜之下,卻隱有更洶湧的暗流。

易風知道中原有你師父這樣的頂尖高手,也不敢貿然行事,所以秘密去接夫人來助陣,因為只有孤星雙劍才能和你師父一較高下。但卧龍教的野心和聲勢驚動了朝廷,江湖高堂本少往來,但卧龍教確實強大,其中不乏高手,所以對朝廷,對義盟來說,聯手是最好的選擇。

當時形勢所迫,你師父只有派人截殺易夫人。當時由望劍樓鍾敬秋和逍遙子司徒伯前去,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易夫人的武功遠在他們之上,看來與易風不相上下。她的劍法詭異莫測,若不是司徒伯使詐,兩人恐將死於她的劍下。

易夫人死後,義盟和朝廷便開始圍剿卧龍教的老巢。」秦夫人說到這兒,不禁幽幽嘆了口氣。

「你師父因為在滅魔之事中犯了一個無法彌補的錯,而終身後悔。也許是命運的捉弄,他本不願傳你武功,但天意難違,冥冥之中,誰又能預知未來。或許你應該繼承他的遺志,把卧龍教徹底剷除,但……」

「師父他……」雷儒聽到這裡,不覺啞然。心中的悲痛難以言表,無聲的淚水滑過臉龐,這個噩耗讓他有些站立不起。那種酸楚無聲無息,讓人無法觸摸,難以把持。男人的淚,英雄的淚,這一刻方顯真情。

「娘,。我回來了。」藍水兒手中提了個小包袱,滿臉笑容的道,當看到雷儒失態的樣子后,瞬間僵住了。雷儒轉身拭淚,秦夫人給她使了個眼色,藍水兒便出去了。

「長壽,把衣服換了,我帶你去拜祭他。」秦夫人緩緩道。「現在就走吧。」雷儒啞聲道。

晚風輕拂,夕陽嬌艷。秀麗的青山小道上,兩人緩緩走來。在一棵大松柏下,一座新墳孤立一旁,說不出的凄涼,附近蟲鳥不少,但卻一片寂然,彷彿也在為死者致哀。墓碑上刻著:無憶少武君之墓。

雷儒閉目長跪,眼中無淚,心中極為複雜。無憶,師父為何要隱姓埋名,為什麼一代絕世高人要為了一個孩子而東躲西藏的生活?為什麼***會失蹤?為什麼自己藝成之時是否離開了?為什麼又要自己來找他的後人?太多的問題困惑著雷儒,而現在最想要知道的便是師父的死因。

秦夫人看著低頭冥思的雷儒,已經猜知他心意,隧道:「他是因你而死。」雷儒一聽猶如晴天霹雷,秦夫人繼續道:「其實,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之人。」雷儒但覺一股異樣的東西在心底升起。

秦夫人接著便將雷家堡如何被誤會所滅一事說來。

雷儒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是雷家堡的後人。更沒想到的是,家族被滅只是因為一次誤會,而把自己一手養大的師父竟然是滅族之首。這一刻,雷儒只覺胸中有一股無名之火,猶如驚濤駭浪,說不清是悲,是怒,還是恨。

一聲長嘯,驚得飛鳥亂串,樹葉抖落。只見雷儒一躍而起,雙掌一推,遠處十幾棵松樹齊腰而斷。秦夫人嚇得連連後退,雷儒飄然落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目光呆看著遠方。秦夫人原以為雷儒會將自己殺了泄恨,所以沒敢帶女兒一起來,而雷儒的舉動卻大出她的意料。

「師父當年為什麼還要留下我?」雷儒已經平靜了下來,似是在自言自語。

「因為他沒有殺過一個雷家堡的人,而你當時只是個剛出生的孩子。他之所以不告訴你真相,是怕你承受不了這種痛楚,也怕你為復仇而一生活在仇恨之中。更重要的是,許多人都參加了那次圍殺,他們更擔心雷家後人的復仇,因為那是每一個的陰影。如果一旦開始,那麼你將與整個武林還有魔教作對,因為他們都和你有仇。

當你藝滿之時,他本想把真相告訴你的,但是以你現在的武功足以滅了那些大門小派,只怕你血洗武林,所以沒有告訴你。自離開你之後,踏遍開始尋找一個能與你抗衡的人,但沒有人。所以他只有練習陀螺神功,一旦你復仇,便將成為他留下的禍根,他有責任除掉你。可後來發現,就算是陀螺神功也好,痴心訣也好,都不是你的對手,何況他已將朽,失望之下,在練功當中因為心緒難平故而走火入魔,最終經脈盡斷。」

秦夫人跪在父親墳前,淡淡的說道,她沒有恨任何人,她認為這就是每個人的命。雷儒三拜九叩,而後扶起秦夫人,秦夫人眼中溢滿感激之情。真是後生可畏,如此心胸叫人不得不服。難道父親也看錯他了嗎?雷儒只是默默的趕路,一路上兩人都無言語。

行不多遠,卻見前面一人站在路中央,擋住馬車去路,不偏不倚,似是有意而為。雷儒閃身置前,發現這人大白天的竟然穿一身夜行衣,蒙著面看不清是何模樣。那人見雷儒行動神速,不覺間微微向後退了半步。秦夫人探首一看,見到黑衣人並未顯驚奇,還向他使眼色。但那人卻不理會,只是死死的盯著雷儒,生怕他跑了似的。

黑衣人突然出手抓向雷儒咽喉,雷儒並未招架,只是身體自然的往後飄出去,恰好避開了那出其不意的一式鷹爪功。黑衣人一招不中,隧變招再攻,雷儒依然不還手,還是見招就避,並不反攻。不到二十招,黑衣人已然用了七八種手法,但卻還是沒有碰到雷儒片角。雷儒心中已經隱隱猜出,這黑衣人或許便是師父的又一傳人了,只因他所用的每一種武功,都是自己曾經學過的。

忽見黑衣人原地旋轉起來,帶起陣陣灰塵,但見掌印從中飄出,慢慢凝成一個極大的手掌,閃電般擊來。雷儒只是看著,心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的陀螺神功了。見掌到身前化為一片掌影,四下散開又包圍起來,同時一股勁風撲面而來。

秦夫人只覺眼前一連串人影一晃,雷儒猶如鬼魅般已經繞著黑人走了一圈,這便是自創的幻影步法,任多厲害的輕功也別想追上。若不然,歐陽南海早就逃走了。

黑衣人一怔,明明看到雷儒被打中,但卻為何安然無恙。他自負這一掌足可碎石斷劍。雷儒對她笑了笑,抖了抖手中的黑巾。黑衣人吃驚的看著他,蒙面之下也是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見蒙布巾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摘走,真是又驚又怒。

「余夢,還不快向師兄道歉。」秦夫人急道。「哼」那少年不服氣的哼了聲Ian躍入林間。「余夢,……」秦夫人惋惜的看著消失的背影。「他一直以為是你把師父逼死的。」「沒關係,慢慢的他就會明白的。」雷儒淡淡的說道。「你不怪他我感到很欣慰,其實你用不著對我這麼客氣,你師父一直很內疚。如果他真的死於你手,或許會覺得更坦然一些。」秦夫人道。

「我不會找任何人報仇,因為那並非師父的錯。」雷儒心中百感交集,沒有仇恨,那是假的。只是這一切原本就是一個錯誤,如果自己再追究這個錯誤,那必將造成另一個更為嚴重的錯誤。「不過,我希望讓人們了解事實的真相。」

「只是如此一來,恐怕會給你帶來麻煩,因為有人不想讓它真相大白。若是可以,二十年前便已經做到了。」秦夫人有所顧忌的道。「難道要讓他們永遠含冤嗎?」雷儒凄然道。「長壽,你可知道,當年前往雷家堡的都是江湖名門中的好手,他們也未想到事情會是如此複雜。你師父之所以擔心的,也就是這一點。現在江湖中雖有不少後起之秀,但鬼書生只有你一個。然而,無論是義盟還是卧龍教,都期望你的加入,孰輕孰重,你更應該慎重考慮。」秦夫人說完轉入車內,雷儒默默的跟隨其後,心中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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