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這是示好?
安華公主一時有些語塞,也不知道聞人恪到底是如何想的,心裡有些忐忑。
「你怎麼起來了?可是又疼了?要不要讓人拿了止痛的葯過來?」
聞人恪垂了眼瞼,「你我是夫妻,你又何必瞞我?你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難道竟是不能與我說實話了?」
安華公主微愣,眸光一轉,淺笑著走了過去,一擺手,便讓下人將這裡趕緊地收拾乾淨了,自己到了床前。
「駙馬這是怎麼了?你我夫妻多年,我何時不與你交心了?只是剛才我的確是太過氣悶,才會胡言亂語而已。你也知道,我與那個洛傾城不對盤,所以,我巴不得她做不成太子妃才好。」
聞人恪的睫毛動了動,臉色有些白,「公主的意思是說,只要是洛傾城不做太子妃,其它人,誰都可以么?」
「自然是不成!」安華公主笑著將聞人恪身上的薄被往上扯了扯,「駙馬還是不要多想了。這太子妃的人選,自然是要高門貴女方有資格勝任。至於那個洛傾城,說是相府嫡女,還不是在鄉下長了十年?不過一個沒有見識的土包子,哪裡就有資格霸著那太子妃的位子不放了?」
聞人恪的胳膊一動,直接就握住了她瑩白如玉的手,「你說清楚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哪有什麼意思?不過就只是這樣說說罷了。女人家,不都是這樣愛嘮叨,愛說氣話么?」
聞人恪的眼神閃鑠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向了安華公主的眼神里,似乎是多了一抹的疏離。
「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安華公主一愣,因為她很清楚地聽到了聞人恪說的是去休息,而不是你也休息吧。這是要趕她出去?
安華公主心底有些慍怒,可是再看,這裡的確是聞人恪的院子,並非是她公主的主院落。聞人恪這樣說,似乎也是並沒有什麼不妥。
壓下了心底的不悅,勉強抽動了一下嘴角,「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兒,記得讓人叫我。」
聞人恪翻了個身,並未再理睬她,而是面朝里,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不過,從他有些僵硬的背影上來看,應該是有心事了。
兩日後,秦王妃帶了聞人玉到太子府探望,傾城有意躲著,可是人家打著是來替安華公主和魯國公夫人賠罪的的名號,自己若是不見,又豈不是太過自傲,瞧不起人了?
雲姑姑看了一眼那沙漏,「太子妃,這會兒已是快到了用午膳的時辰了。您看?」
「不必理會她們,我可沒有興趣陪她們耍什麼太極拳。既然是秦王妃親自來了,我總是不好不見。」
「是,那奴婢就請無崖公子先去準備著了。」
「去吧。」
自從傾城有孕以後,夜墨不放心,盡量是一日三餐都要陪著她用,生怕她會不好好用膳,可是自己又要早朝,沒法子,便特意派了人在跟前兒瞧著,然後等他下了早朝回來,再一一回稟了他,便是連傾城用膳時皺了幾次眉,彎了幾次嘴角,都得是回報得清清楚楚的。
傾城對於夜墨的謹慎小心,本來是極不在意的,甚至是還覺得他太過緊張了,大有嘲笑之意。可是看到他一臉凝重的神色,自己就覺得心裡頭暖暖的,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自己,他堂堂太子,沙場上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又何需如此?
對於補品,夜墨很是放心,都是無崖親自選的,然後再是親手做的。生怕是再有人在她的飲食裡頭做了手腳。
就像是之前的端木婷嫣,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一開始,無崖也只是負責為她請脈,再就是一些補品,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夜墨竟然是還負責起了她的一日三餐!不僅僅是她,就連夜墨也是跟她吃的一樣了。
因為傾城先前的身體中過同心蠱,而且後來又用過一些對身體有著負作用的葯,如今有孕了,她的飲食比一般的孕婦的還要更謹慎,更挑剔一些。
也就是說,她的忌口太多了,除了一般孕婦不宜吃的,許多傾城以前愛吃的東西,這會兒也都不能吃了。比如說魚!以前傾城超愛吃,可是現在為了孩子,也為了她自己,這魚就只能喝魚湯了,什麼清蒸的、紅燒的、煎烤的,一律不能吃了!
傾城氣不過,便賭氣不吃飯,直覺就是自己不就是有了個身孕嗎?至於讓他們這樣跟看犯人似的,盯著自己嗎?最不能讓她忍受的是,竟然是讓自己吃這些?以前的美食,一多半兒是不能吃了,這不是要自己的命嗎?
傾城一賭氣,這太子府裡頭可就是陰雲密布了!
不過,傾城也知道夜墨寵她,自然是不會對她如何,沒辦法,夜墨直接下令,以後太子妃吃什麼,他就吃什麼。當然,除去了那些個安胎的葯膳以外,其它的一日三餐,兩人還就是用得一模一樣!
看到夜墨竟然是能對傾城如此隱忍寵溺,無崖倒是分外地開心,最起碼,這說明了傾城的眼光不錯,沒有看走眼。
雲姑姑將這個消息帶到了膳房的時候,無崖正在看著那灶上煨著的雞湯呢。
眯了眯他的桃花眼,一幅吊兒朗當的樣子道,「不就是一個秦王妃么?何必放在眼裡?搭理她做什麼?我敢說,那個女人來太子府,鐵定沒好事兒。」
雲姑姑是知道這位公子在主子跟前兒的地位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是有些討好地笑道,「無崖公子,那這雞湯是一會兒先用,還是最後用完了午膳再用?」
無崖看了看,「再等一會兒就好了。你別管了。一會兒我親自端過去。」
「那好,那就麻煩公子了。」
雲姑姑一走,無崖便伸手摸了摸下巴,這位秦王妃以前還好一些,可是自從傾城成了南宮夜的妻子之後,這兩人見面,火藥味兒就是有點兒濃烈了。這會兒竟然是還有那個聞人玉也跟來了,顯然是不可能真的就只是來致歉的。
「小阿邪,你在這兒給我看著雞湯,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兒?我可不會做這個?」
「不用你做,只是看著火就行。我馬上就回來。」
小阿邪聳聳肩,其實大概也猜到了這個死妖孽定然是去了前廳看熱鬧了。或者說,這是先替姐姐去偵察了。不過,自己似乎是忘了告訴他,哥哥已經過去了。
秦王妃與聞人玉見到了洛傾城后,態度也是的確很謙卑,說出來的話,也是無可挑剔。這倒讓傾城有些不適應了!
本來嘛,一直是應該當刺蝟的人,突然變成了小白兔了,誰能受得了?
這說明了什麼?是不是在應驗那句老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自己還是小心為妙。
「秦王妃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已經過去的事了,何需你們再來跑一趟?聽說最近秦王的氣色不大好,倒是要辛苦了秦王妃了。」
秦王妃聽她嘴上說是不計較,可是這對自己的稱呼,卻仍然是一口一個秦王妃,而非皇嫂,就知道她對自己仍然是有著戒心的。
眼瞅著這晌午了,而她也沒有留飯的意思,自然就是明白了,她們兩人是多麼地不招人待見,當下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又說了幾句,便帶著聞人玉離開了。
傾城本來是想著用讀心術來探一探她二人的心思的,可是夜墨也不知是不是聽那個死老頭兒說的,竟然是不許自己再用讀心術,怕是會傷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怕會讓她太過耗費心神,累著了自己。
傾城撇嘴,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累到了自己?若是讓她去窺探肖東逸的心思,或許會有些費勁,可是對於剛剛走的那兩位,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兒!
不過,傾城也知道現在自己雖然是因為有孕,而變得嬌貴了起來,可是實際上,許多事,她也是最沒有發言權的一位。
比如說,現在自己手才剛剛端起了一杯西湖龍井,就被從屋頂上一躍而下的無崖給搶了去。
「你幹嘛?」
「說了,你用這個不好。不是讓人給你專門做了果子露?」
「不想喝。」
「要不喝些白水?或者是吃些水果?」
「不要。」
「那要不就喝雞湯,正好也快好了。你等著,我去給你端過來。」
還不待傾城拒絕,無崖就一陣風似的,去端雞湯了。
傾城頓時欲哭無淚,比起雞湯,還是那果子露要好喝地多吧?
等到了次日,雲夫人和雲清兒又帶了好些個補品過來。
「好妹妹,你快告訴我,是不是有喜了?」雲清兒一臉的喜色,那表情,就好像是她自己有喜了一般。
「嗯。只是日子尚淺,不好明說罷了。不然,阿墨也不會一日十二個時辰,都派了人盯著我。弄得我都覺得自己快要發霉了。」
「你呀,這女子有孕,自然是要小心的。太子做的沒錯,你可是不能再由著性子胡來了!而且那些刀呀,劍呀的,最好還是不要再去碰了。免得再傷著了自己。」
聽到雲清兒也是這麼說,而且語氣竟然是和阿墨出奇的像,傾城表示自己果真是無語了!一個一個的,怎麼都是這樣!
一側頭,不意外地看到了一旁正笑得不懷好意的無崖,再看他的手上,果然是還有一個托盤。
傾城的小臉兒立馬一垮,然後快速地別過了頭,很駝鳥地表示,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時辰到了,該用安胎藥了。」
無崖其實心裡想的,跟夜墨是一樣一樣的,就是擔心傾城再有個萬一該怎麼辦?所以,早些日子和夜白商量了一個通宵之後,就決定了要兩人輪流地為她開出補身的方子,既養身,又安胎。
因為夜白現在有了官職,所以,這盯著她的責任,基本上就是都落到了無崖的身上。
而遠在蒼溟的李華州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則是直接就讓人送來了約莫有一本兒書那麼厚的信件。裡頭羅列的條條框框,均是身為孕婦的忌諱。
傾城不逸撫額,這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吶?怎麼個個兒好像是都比她這個本人還要緊張多慮?
「太子妃的臉色紅潤,想來應當是無礙了。不過這安胎藥,還是要用的。」雲夫人是過來人了,自然是看出了傾城對於無葯手上那葯碗的抵觸。
「為了腹中的孩子康健,妹妹還是要用的。」雲清兒也是勸道。
聽到了有人向著自己說話,無崖笑得更是有些得瑟,沖著傾城就挑了眉,那意思分明就是說,如果她敢不喝,他就敢直接讓人去宮裡頭將太子爺給請回來,陪著她喝。
面對無崖半威脅半挑釁的笑,傾城即便是再不高興,也得捏著鼻子喝了。誰讓自己有孕了呢?而且這廝還偏挑著有客人在的時候。若是自己不喝,怕是雲清兒能將自己給嘮叨死。
看著傾城十分憋屈地用了葯,無崖笑笑,「別愁著一張苦瓜臉了。我跟白無常商量過了。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你可以不必用藥了。」
「當真?」傾城的神色有些狐疑,擺明了不信。
「騙你有何好處?行了。你們聊吧,我去給你準備牛骨湯,知道你這些日子喝雞湯喝膩了,以後每天的湯品都給你換換,滿意了吧?」
「真的?無崖你果然是最疼我的!」
「行了,不用這樣哄著我,我知道再怎麼疼你,也是及不上你家的阿墨的!」無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刻意地咬重了阿墨兩個字,那表情倒像是恨不能將口中的阿墨給吃掉似的。
傾城偷笑了兩聲后,才轉頭看著有些吃驚的兩人。
「怎麼沒帶小侄子一起過來?」傾城有些不滿道,「若是日子長了,會不會根本就不認識我了?」
「怎麼會?孩子現在還小呢,不會認人。倒是你,如今有了身孕,可是一定要小心著些。我瞧著太子心疼你,這倒是你的福氣了,只是一定不可大意了,無論是薰香還是什麼花卉,都別靠太近了。」
「多謝嫂嫂提醒了。你放心,自我服孕起,整個兒太子府就都讓人禁了香,就是怕有人會在那薰香上動手腳。便是阿墨,如今他身上也是不再佩戴任何的香囊了。」
「這就好,多做一些防備,總歸是無礙的。」
雲夫人看了一眼洛傾城的小腹,表情柔和道,「自我們一進這太子府,就知道這府邸的守衛森嚴,我也算是明白了,為何太子和皇上,竟然是都允了你在此養胎。既安靜,府上又沒有什麼閑雜人等。不像是在東宮,哪位妃嬪公主過去,都是得要打了精神,說上幾句客套話的。」
傾城點點頭,「是呀,若是你們進了靜園,就更加能體會到什麼是清靜了!我這個人,平日里也不怎麼愛應酬。本身原來在京城待的時日就淺,所以,這知心好友的,滿打滿算也就是那麼幾個。說起來,影兒姐姐也算得上是一個。只是如今武府有了喪事,影兒三年內,怕是都要清靜度日了。」
雲清兒想想也是,那武影兒的性子比起秦王妃來,可是可愛得多了,至少不會總是讓人去猜,她到底是想幹什麼。
「聽說昨兒秦王妃來過了?可有說了什麼難聽話?又或者,可曾給你下了什麼絆子?」雲清兒焦急道。
「怎麼可能?她便是有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的!別忘了,如今秦王因為武乾將軍的死,可是正愁著呢。」
雲夫人的臉色卻是越發地凝重了起來,「秦王爺看著倒是安生,可是這位秦王妃最近可是與朝內大臣的夫人們,來往頻頻。要說她有什麼別的心思,我倒是也不信。可是這會兒她明明就看出來,太子妃有了身孕,卻總是與一些夫人們閑話家常,她的心思,怕是太子妃也猜出一二了吧?」
傾城聞言,淺淺一笑,「她存了什麼心思,我自然是知道了。不過,任憑是她鬧騰得再厲害,也得是太子厭煩了我才行呀。別的我不敢說,阿墨對我,絕對是不可能會有二心的。既然是秦王妃要鬧騰,就由著她去罷了。也免得京城裡頭太安生了,讓人覺得沒了朝氣。」
雲清兒一聽這話,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這個妹妹說話,是越來越有水平了!
竟然是直接就將那秦王妃給比做了跳樑小丑,因為有了她的折騰,才有了京城的朝氣?這分明就是將她給貶為了戲子了!
「妹妹這張嘴,可是越來越厲害了。那日的宮宴上,我聽著妹妹說話就已是比了一分平日裡頭所沒有的威儀。原還擔心妹妹性子太好,反被這些個公主貴人們給欺負了去,如今看來,妹妹不欺負別人,就已經是別人極大的福氣了。」
傾城聽了這話,原本有些沉悶的心情,此刻也是多了幾分的色彩。
「瞧嫂嫂說的,好像我就是特別愛欺負人一樣!」
雲夫人對於傾城竟然是如此地不拿秦王妃當回事兒,一時有些怔,這秦王妃可是一個極有手段的女子,別的不說,就單看現在秦王府裡頭的那些姬妾側妃們,有幾個能平安地為秦王生下子嗣,就能看得出來了!
再加上這秦王妃未出閣之前,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美人兒,又是個八面玲瓏的主兒,長袖擅舞,這京中與她交好的夫人小姐們,可是絕對不在少數!
此刻,在雲夫人看來,洛傾城與太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愛應酬交際,這是個硬傷!當然,幸好是太子的地位穩固,僅憑著秦王妃想怎麼折騰,可是累及太子之位,卻是不太可能的。
「太子妃不可大意。如今您有了身孕,太子身邊兒又無人侍奉,難免會對外頭的一些女子動了心思。再加上這會兒皇上也有意為其納側妃。秦王妃,可是保不齊就會在那側妃的人選上頭動心思了。」
雲夫人所言不差,秦王妃也的確就是存了這個心思了。只是,傾城不將她的小心眼兒放在心上,不是因為瞧不起武妙兒這個人,而是因為,她相信夜墨。
秦王妃每隔了幾日,便會帶著聞人玉到府上來。有的時候,可能還會再帶了一位旁的小姐。
如此隔三岔王,來的頻繁,洛傾城像是壓根兒就看不透她的心思一般,依然是跟她打著哈哈。
秦王妃自以為聰明,來了幾次,都只是探望太子妃,並是只與她說上一會兒話,然後便直接離開,看起來,再本分不過,好像是真的就沒有什麼其它的企圖。
秦王妃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等第四次再來的時候,則是挑了一個太子在府上的時候。
而離府之時,不偏不倚地,正好與前來後院兒關切太子妃的太子,遇上了!
聞人玉的耐性有限,本來就是有些不耐煩了,來了幾次,卻是每一次都毫無所獲,這讓一心要成為太子側妃的聞人玉,如何能不心焦?而這一次,果然是機會來了。
本來是要走的兩人,自然是借著這個機會,又留了下來。
而此時,傾城的孕吐癥狀,終於也是越發地明顯了起來,已是趴在了那軟榻上,嘔吐不止了!
一時間,這本就是沒有燃了薰香的屋子裡,瀰漫出了一股子酸臭味兒,聞人玉有些嫌棄地拿帕子掩鼻,卻是被秦王妃給瞪了一眼后,無奈地再將手移了下來,只是那眉心,仍然是緊皺著。
「太子妃可要緊?要不要服些止吐的葯?」秦王妃看似關切的話里,傾城卻是聽到了些許的得意。
傾城微微眯了眼,總算是止了吐,又凈了口之後,才擺擺手,「今日好多了,並沒有吐太多,你不必擔心。」
這聲音輕柔婉轉,卻是說給了緊扶著她的夜墨聽的。
「還說吐的不多?聽青蘭說你早上吃的就全都吐了,半個時辰前吃的補品,這會兒又都吐了個乾淨。若總是如此,可怎生是好?」
秦王妃寬慰道,「太子不必心急。這女子懷孕,都是如此的。只是這裡的味道有些難聞,不如,還是請太子殿下先去外頭歇一歇,待這屋子裡的味道散了,再過來陪太子妃說話?」
夜墨聽了,點頭道,「果然是太難聞了些。」
秦王妃與聞人玉聽了,皆是一喜,只是那笑容才剛剛小綻開來,還未曾完全地蔓延至臉上,就聽得太子繼續道,「丫頭,我抱你去外頭坐一坐吧,或許外頭的空氣好,再有些花香,你聞了舒服了,就不吐了呢?」
傾城點點頭,只是現在渾身上下已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以前只知道懷孕辛苦,哪裡就知道會這般地辛苦了?如今,自己果真是有了身孕,對於那個無緣謀面的母親,這心裡頭,又是多了一分的感激。
夜墨抱起了傾城,直接就往外走,步子沉穩有力,動作輕閑優雅,彷彿手上抱的不是一個人,不過就是一幅畫兒,一幅絕世名畫!
看到太子如此旁若無人地,直接就將太子妃給抱了出去,僵在了原地的聞人玉,恨不能咬碎了一口銀牙!
太子妃怎麼能如此?怎麼能光天化日,當著她們的面兒,就與太子如此親昵?簡直,簡直就是不知廉恥!果然就是一個天生的狐媚子,跟她娘一樣的迷惑夫君,難怪她娘會早早地死了!
前頭的傾城本是無意窺探,只是覺得現在太過好玩兒了,想要看看她們這會兒在心裡是如何地咒罵自己的,可是沒想到,竟然是窺探到了聞人玉如此地咒罵她的娘親?
傾城的眉心一緊,周身已是散發著陣陣的寒氣,緊抱著她的夜墨,如何會感覺不到?
略一蹙眉,小聲道,「彆氣,別惱。一切有我。你想要處置哪個,直說便是。」
傾城的臉色微凜,眸底一片冰涼,「聞人玉!她竟敢在心底咒罵我娘親?罵我也就罷了,反正我本來也是與她不對頭,可是她竟然是敢如此地貶低我的娘親,我咽不下這口氣!」
說著,傾城掙扎著就要下來,瞧這架勢,是想著親自去給她點兒教訓。
奈何夜墨將她抱得太緊,她一直掙脫不掉,因為顧忌著腹中的孩子,也不敢貿然地下來。
「聽話。你現在是孕婦,千萬別動氣,再傷了孩子,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果然,夜墨一提孩子,傾城立馬就老實了下來,只是聲音仍然是有些冷冷地,「她可是一心攀附於你的,太子爺!妾身如今身懷有孕,也的確是不宜近身侍候,不如,就由秦王妃做了主,將聞人小姐給你納進府來,如何?」
夜墨聽了傾城的這番冷言冷語,卻是失聲笑道,「好濃的酸味兒!莫不是你剛才吐的太狠了,這味道竟然是給衝到了這院子里了?」
傾城瞪他一眼,明明聽明白了,卻是故意在她面前裝傻,直接就是伸手擰了他的胳膊一下兒。
夜墨卻是連眉毛也不皺一下,笑道,「丫頭,別擰了,我不疼,倒是再硌著你的手了。」
傾城被他這麼一哄,倒也是展顏一笑。
夜墨轉頭看到了秦王妃和聞人玉也出來了,伸手再接過了青蘭遞過來的毯子給傾城蓋上了,「來人,送客。還有,太子妃身子不適,以後,若不是什麼要緊的客人來訪,就不必再稟於太子妃了,免得驚了太子妃的胎氣。」
「是,殿下。」
夜墨的聲音不高不低,可是秦王妃和聞人玉卻是剛剛好能聽個清楚。
秦王妃不免有些窘態,自己再怎麼說也是親王妃,這太子說這話,未免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就是皇上在此,也未必就會說得這般明顯、難聽。他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是太子罷了,何必要如此地羞辱於人?
而聞人玉聽了,則是小臉兒一白,一雙明眸瞬間便湧上了一層濃濃的水霧,萬般委屈,卻又是極為隱藏地看著太子,盼望著能從他的眼底裡頭看到一抹憐惜之色,可惜了,聞人玉這幅表情持續了足足有近半盞茶的功夫,也未見太子正眼瞧了她一眼!
秦王妃推了聞人玉兩把,她才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轉臉兒一瞧,四周的婢女們雖然是未曾笑話她,可是看向了自己的眼神裡頭,分明就是不屑、鄙夷,以及輕謾之色!
聞人玉身為魯國公府的嫡女,何曾受過這般的屈辱,當即就直接往外跑了,竟是連行禮也忘了。
秦王妃一驚,才提裙快走了兩步,便聽太子又道,「這一次也就罷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如此地不守規矩,就休怪孤翻臉無情了。」
秦王妃再轉過頭去看那亭子里的兩人時,只見兩人都是正低了頭,小聲地說著什麼,根本就是不再理會自己了。
縱是秦王妃想要問清楚太子,他剛剛這話究竟是在暗諷了誰,可是這會兒一瞧著那亭子外頭,不知何時竟是多了一層身著黑衣的隱衛后,便什麼也不敢問了,直接就福了身,快步離去了。
秦王妃直到快到了府門口,這才追上了使性子出來的聞人玉,細看,還是被自己帶來的侍女給攔住的。
秦王妃一臉的惱恨,現在一看到了聞人玉,一多半兒,是覺得這個丫頭有些不爭氣了!不過才是一句話,便像是受了什麼廳恥大辱一般,還能指望著她成什麼事兒?
「你怎麼就如此地沉不住氣?你忘了,你自己是什麼人了?在太子面前,你還想著端出你國公府嫡小姐的架子來?我告訴你,太子才是真正的尊貴之軀,他若是說你好,你便是再不好,也是個好的!可他若是說了一句你是個妖女之類的,便是你再好,這天下也無人敢說你一個字的好的!」
聞人玉此時臉上還掛著淚,聽她這麼一說,也有些明白了過來,自己剛才,的確是太過失禮了。若是太子有意怪罪,那她可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的。
不過,聞人玉天真地想到,自己已經是到了太子府的門口了,也不見太子派人過來問罪,是不是表示太子根本就不怪她?
不得不說,這位聞人小姐的腦子,還真像是被門給擠過的。
秦王妃看著聞人玉此時明白過來了,卻是又擺出了一幅花痴樣,不由得便是有些氣悶,自己怎麼會找了這麼個蠢笨如豬的人來配合自己?
不過,轉念又一想,正是因為她蠢笨如豬,才好被自己任何拿捏操縱不是?
「好了,走吧。太子許是因為太子妃的身體緣故,所以才會心情不好了。你也別多想,畢竟,太子與太子妃成婚才半年。太子又是個重情意之人,哪能輕易地就厭了她了?」
當然,這話,是出了太子府上了馬車之後,秦王妃才說的。
而聞人玉聽了,暗自點頭,秦王妃話裡頭的暗示太過明顯,聞人玉竟然是沒有想過,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反倒是以為自己能聽懂了秦王妃的話而沾沾自喜,還以為自己多麼聰明呢!
秦王妃字字句句,都是在暗示,太子是個重情意的人,這樣的男子,才是值得託付終生的。另一方面,又讓聞人玉抱了一絲希望,覺得太子妃現在剛剛有孕,太子身邊,又是多年未曾有過女子近身的,自然是會對她憐惜一些。若是日子長了,太子怎麼可能總是像和尚一樣過日子?
這自古以來,只聽說過女子守身如玉,何曾聽說過男子為了妻子如何的?若是果真如此,豈不是成了笑話?
聞人玉原本是有些失落落魄的小臉兒上,因了秦王妃的一句話,便再次燃上了一絲希望,臉上的憧憬之色,溢於言表。
秦王妃看到被自己三言兩語,就又給鼓足了勁兒的聞人玉一眼,心頭冷笑一聲,什麼國公府的嫡女?還不就是一個只知道迷戀美男子的一隻蠢豬?那太子是什麼人?也就是她有這膽子敢往上湊。
秦王妃送了聞人玉回府,自己卻是沒有下馬車,直接就回了秦王府了。
而聞人玉心事重重地剛進了府,正琢磨著如何才能將太子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的時候,就被一名丫環攔住了去路。
「給小姐請安,二公子請小姐過府說話。」
聞人玉一愣,想到二哥這會兒正在公主府里養傷呢,自己已是多日未曾前往探望了,這個妹妹倒是做的有幾分的失職了。
聞人玉也未曾回去換衣裳,直接就跟著那丫環,往公主府去了。
而太子府里,此時傾城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夜墨,表情微滯,好一會兒,才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我說過不騙你,不瞞你的。」
「若是果真如此,我倒也是放心了些。也罷,就看看他們最終能做到了何等地步,我再決定要不要饒過聞人玉。」
夜墨笑笑,將剛剛剝好的一顆核桃仁兒送入了她的口中,「你放心,便是魯國公府再有著何等的功勛,只要是你覺得不妥,我便一切都聽你的就是。」
傾城聞言,勾唇一笑,「若是果真如此,我倒是真的成了那位天命的禍國邪妃了!」
「那又如何?只要是你高興,禍國便禍國!」
「行了,仔細這話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怕是又要對我起了殺心了。」
「再吃一顆。」夜墨又拿起了一顆,送至其唇邊,哪知傾城竟然是一偏頭,躲了過去,蹙著眉道,「有些澀,不吃了。」
「那怎麼成?你哥哥來信特意囑咐的,說是要你多吃這些堅果類的東西。」
夜墨看她仍然是不肯吃,搖搖頭,一臉寵溺地看著她,自己吃了一大顆,然後再捏了一顆小一些的,送了過去,「來,要苦要澀,我陪著你。」
傾城仍然是有些抵抗的情緒,就見夜墨的眼色一暗,「丫頭,若是你再不吃,我不介意換一種方法喂你吃。」
傾城臉一紅,看了一眼外頭還站著那麼多人呢,當即就使勁兒剜了他一眼。
「秦王是什麼態度?」
「他能有什麼態度?我既然是許了他一世榮華,只要是他足夠聰明,就該知道,這是他最好的選擇。我已經將武業是我的人這件事情透露給他了。不然,你以為為何自他回京以來,如此地配合我們?不過,倒是這個秦王妃,有些不太安生,真是讓人有些厭煩呢!」
「怕什麼,她若是不折騰折騰,咱們怎麼能知道了慧嬪手上的另一股勢力?只是,怕是要委屈你了。」
夜墨有了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什麼意思?」
「人家既然是想要得到你的歡心,太子爺不打算成全人家么?」傾城雙臂勾上了夜墨的脖子,小臉兒緩緩湊了過去,吐氣吐蘭道,「人家少女的一顆芳心,可是要都碎在你的身上了。你忍心么?」
夜墨無奈一笑,「丫頭,這個玩笑不好笑。」
「哪個跟你開玩笑了?」傾城瞪他一眼,接著,眸底又泛出了濃濃的笑意,「怎麼?臣妾如此大度,親自為您挑選了美人相伴,太子爺竟然是還不滿意么?還是說,太子爺其實已經是有了更好的人選了?」
夜墨默然,這丫頭的脾氣怎麼說上來就上來了?這會兒自己無論是怎麼說,都是錯了!
可是傾城似乎是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太子爺,不如,就請了雲夫人辦一場賞梅宴,這會兒臘梅剛剛綻開,我可是喜歡地緊呢。」
夜墨蹙眉,她的心思,他自然明白,沉默了一會兒后,「那就在太子府辦吧。出府,我不放心。」
傾城的唇角一勾,眸底閃過了一抹狡黠,秦王妃,這可是我給你最後的一次機會了,能不能把握,可就是要看你自己了!
感謝sadi9911送上的10朵花花,謝謝所有支持飛雪的美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