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陰你一刀!
華思悅愕然回首,猛地打了個寒戰,神情驚懼的看向延陵君。
華益青再不能坐視不理,怒然開口,「榮大公子,請你適可而止,這可不是信口開河的事情。」
「怎麼?還需要我去請二殿下過來當面對質嗎?」延陵君道:「剛好太後娘娘今天有事出宮,我想她老人家應該也很樂意過來聽一聽此事的真相。」
華思悅才被人扶起來,腳下就又是一個踉蹌。
她倉促間回首,華益青瞧見她的表情,心裡的底氣突然就一掃而空,有一個聲音在心裡不住的叫囂——
延陵君的話都是真的,那件事——
是真的和華思悅有關。
「思悅她不過一個深閨女子,就算她曾有得罪你的地方,也絕對沒有能力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榮大公子,你還是適可而止吧!」強打精神,華益青道。
「這話你說了可是不算的!」延陵君卻是不肯妥協,只就望定了華思悅道:「華二小姐,如果真是問心無愧的話,你就當面說出來好了!」
華思悅咬著嘴唇,身體在婢女的攙扶下猶且搖搖欲墜。
她實在是很難理解延陵君和褚潯陽這兩口子的作為,就因為她曾經意圖借他們的手來殺人,他們便就這樣不依不饒,一再的施壓,要將她直接逼入絕境嗎?
可是對方的目的明確,就在眼前,她也知道是混不過去了。
咬咬牙,華思悅佝僂著脊背抬眸看向一旁濃眉深鎖的風連晟,最後卻是咬牙說道:「你一定要針對我,我也無話可說,可是在這之前,恐怕你還得要先問一問太子殿下的意見吧?」
她的目光中隱隱閃動一絲玉石俱焚般狠厲的情緒。
華思媛就像是聽了笑話一樣的冷笑出聲,「華思悅,你還沒能搞清楚眼前的狀況嗎?你都成了這副鬼樣子,你還當自己會是未來的太子妃嗎?你以為太子殿下還會護著你嗎?真是笑死人了!」
華思悅已經不屑於理她,只就死盯著風連晟不眨眼。
她不說話,是不想親自掀開這層窗戶紙,讓風連晟把這筆賬記在她的頭上。
延陵君卻是無所謂的,直接颯然一笑,玩味道:「的確,此事牽連甚廣,甚至可能讓太子殿下為難,但事實就是事實,不管是誰,既然敢於做下這樣的事情,那麼也就必須站出來承擔相應的後果,太子殿下,二殿下遇刺一事的實情是——」
他說著,略一停頓,神情語氣卻沒有任何的波動,坦白道:「華思悅從中挑撥,通風報信,而永定侯陳碩才是直接的操刀者,他是太子殿下的外祖父,不知道太子殿下將要如何處理此事?」
華思悅皺了下眉頭,心裡突然就沒了底。
風連晟是得了陳皇后的撫育和永定侯府的支持,才得地位穩固,一直在儲君之位上坐到了今天。
行刺皇子,這件事一旦被崇明帝知道了,就絕對不會姑息。
就算他不會為此遷怒風連晟,但是一下子沒了在背後支持他的永定侯府,風連晟也要跟著受到巨大的衝擊。
這件事是和風連晟息息相關的,正是因為如此,華思悅才以為延陵君並不會當著風連晟一個人的面抖露出來,最起碼是要等到另外一個身份相當,足夠影響大局的人物到場,那時候他說出來,才能更有保障一些。
「口說無憑,就算你真要指證誰,那麼至少也要先拿出證據來。」華益青收攝心神,冷冷說道:「先是污衊我們華家的女兒,現在更又變本加厲,往永定侯的身上潑髒水,榮烈,你這到底是安的什麼心?誰都知道永定侯是太子殿下的外祖父,你卻用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在這裡挑撥離間?我看你這分明就是居心不良,存心要陷太子殿下於不義的。」
「這是什麼話?我不過就事論事罷了!」延陵君悠然的開口反駁,「我再強調一遍,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脅迫太子殿下做決定了?」
他並無心和華益青逞口舌之快,緊跟著已經再度把視線移給風連晟道:「事關永定侯府,如何?太子殿下如果覺得為難,那我看還是稟呈陛下知道,請他定奪會比較穩妥一些!」
華益青等人俱都神情緊張的看著風連晟,等著看他的態度。
風連晟冷著一張臉,神情冷肅而無半分額外的情緒流露,聞言,只就嘲諷的冷嗤一聲道:「你覺得本宮會包庇永定侯,徇私枉法嗎?」
「呵——」延陵君乾笑一聲,算是默認。
風連晟的眼中有明顯陰冷的殺浮動,袖子底下緊攥著的雙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延陵君等了片刻,見他不肯表態,就嘆了口氣道:「我看我還是進宮面聖的比較好!」
他說著,就作勢轉身往外走。
華益青卻是急了——
這件事一旦鬧大,他們整個華家都要受到華思悅的牽連,可是風連晟面前,也沒有他自作主張的餘地,於是察言觀色,仔細打量著風連晟的表情,見到對方滿面郁色的樣子,終於當機立斷的一咬牙,命令道:「給我將他拿下!」
院子外面,華家的侍衛劍拔弩張的衝進來,將延陵君的去路堵死。
延陵君很識趣的止了步子,唇角彎起一抹笑,卻不著急,只挑眉道:「殺人滅口也要分對象,華益青,動手之前,華益青你可要先想清楚了!」
華益青的心裡其實早就在打鼓,但卻更加清楚的知道,這件事就必須捂死了在這個院子里,一定不能上達天聽。
他咬咬牙,立刻一揮手,「拿下!」
本以為延陵君一定會反抗,卻不想對方居然是動也不動的束手就擒。
侍衛們一擁而上,同時,卻聽那太接底下,風連晟冰冷又憤怒的聲音響起,「李維!」
其他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這一聲呼和的言下之意,李維已經頷首,帶著自己人奔了過去。
他們於第一時間就亮了兵刃,出於本能的反應,華家的侍衛也不由分說的拔出兵器禦敵,請客之間,雙方就打成了一片。
延陵君閑庭信步,長身而立,俯首站在院子里的刀光劍影當中,滿意的露出一個笑容,揚聲道:「太子殿下深明大義,佩服佩服!」
風連晟卻還是冷著臉,不置可否。
他雖不表態,但是他的人卻是不遺餘力的要護著延陵君的。
華思悅見狀,不由的大為著急,也顧不得流血不止的下體,拖著沉重的步子挪到門口,惱怒道:「太子殿下,現在可不是您意氣用事的時候,永定侯府是皇後娘娘的母家,他們和您之間可是唇亡齒寒的關係,今天一旦讓榮烈活著進宮面聖,橫豎我是爛命一條,死不足惜,可一旦永定侯府獲罪,您又能得什麼好處?殿下,您是當朝儲君,聖明無雙,絕對不可以婦人之仁,犯下這種仇者快親者痛的失誤啊!」
她的言辭,與其說是懇切,倒不如說是急切。
「唇亡齒寒?」風連晟淡淡的看她一眼,玩味了一下這幾個字,臉上表情突然就在那一瞬間冰冷到了極致,「所以你才故意慫恿了永定侯,讓他犯下這樣不可饒恕的過錯,然後好以此為借口,來逼迫本宮就範的,是嗎?」
「殿下!」華思悅目瞪口呆,使勁的搖了搖頭,努力的讓自己維持冷靜,「您怎麼會這樣說?」
「難道不是嗎?人人都知道,永定侯是本宮的外祖父,一旦他有事發生,本宮絕對不能將他棄之不顧,現在你教唆他犯錯,殘害的還是本宮的手足兄弟,屆時父皇追究他行刺的原因,這罪責就指定要落到本宮的身上來了。說起來要將本宮陷入不忠不義的境地的——」風連晟語氣陰冷的說道,說著就仔細的整理好衣袍站起來,那面肅殺之氣的看著華家兄妹道:「你們華家這樣不遺餘力的給本宮下套,到底意欲何為?」
「太子殿下,絕對沒有這回事,我父親在朝為官,兢兢業業的服侍陛下,我們華家對朝廷,對皇上和太子殿下的衷心天地可鑒,絕對不會做出半點有辱殿下聲明的事情來,這只是個誤會,思悅她——」華益青慌亂的想要辯解,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無從說起,因為他也想不通華思悅教唆永定侯去行刺風啟的原因。
華思悅雖然對一切心知肚明,卻沒辦法澄清——
她一旦承認真正想殺的人是褚潯陽和延陵君,那麼事後崇明帝必定殺了她,作為給西越的交代,既然是必死無疑,那麼牢牢地抓住風連晟此時處境上的弱點,她都還有機會,怎麼想風連晟都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永定侯府和陳皇后的。
「殿下,您不要聽信榮大公子的挑撥離間之詞,我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永定侯忠君愛國,也沒做過任何於法不合的事,一切都是榮大公子他信口開河,妖言惑眾!」華思悅道,突然改了口,眉目之間一片狠厲之色,「只要殺了這個人,那麼一切的謠言也就都可以不攻自破了,這個時候,殿下您實在是不應該自找麻煩的!」
這個華思悅,還真當她自己的頭腦天下第一聰明,能想通別人都想不通的道理是嗎?
風連晟看著她,唇角泛起薄涼的諷笑,慢慢肅殺道:「本宮不是你華家豢養的傀儡,殘害忠良,欺瞞父皇的事情,本宮做不出來,現在就只是榮烈的一面之詞,何況本宮根本就不相信永定侯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誰也別動榮烈,本宮要帶他進宮面聖,去父皇跟前當面說個明白,在一切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李維,誰還要對榮烈不利,就是對本宮不敬,給本宮一律格殺,我們回宮!」
話音未落,他就已經大步下了台階,往院子門口的方向走。
彼時那院子里刀光劍影亂飛,場面血腥異常,本來華家的侍衛也沒膽量跟李維等人真的動手,可李維這些人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殺招,為了自保,那些侍衛也就再顧不得對方的什麼身份,也都拿出了真本事,雙方廝殺慘烈。
華思悅和華益青都沒想到風連晟會這麼不配合,眼前的場面越演越烈——
他們能打著風連晟的旗號結果了延陵君,但如果要讓風連晟有什麼損傷,那就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而更可怕的是——
「還不全都給朕住手!」院子外面,突然毫無徵兆的傳來一人壓抑的低吼。
因為這自稱太有針對性,幾乎是在同時,廝殺慘烈的雙方就齊齊收手後撤。
「父皇?」風連晟沉吟一聲,在看到崇明帝出現的那一瞬間,眼中神色恰到好處,表現的複雜難辨。
華益青卻是頭皮發麻,也匆忙從那屋子裡出來,朝門口快步走來。
他奔出來的匆忙,而院子裡面幾十個侍衛堵著,亂七八糟,兩人一前一後的朝大門口去接駕,延陵君混跡人群之中,眸子里突然閃過一抹狡黠的光亮,眼角的餘光一瞥,瞟見落在腳邊的一柄鋼刀,然後便不動聲色的前挪一小步,以足見將那鋼刀挑起,同時衣袖一帶,掩住眾人的視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鋼刀塞進了途經他面前的華益青的手裡。
彼時所有人才都剛從打鬥中聽了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門口,只有華益青一個人察覺有異,然則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覺得右手的后肘被人往前一推,同時身後也被人推了一把,便於眾目睽睽之下舉著鋼刀撲向了走在他前面兩步的風連晟。
風連晟是警覺的聽到了身後的動靜的,側身要讓的時候,延陵君已經「體貼」的搶上前去一步,大力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沉聲道:「殿下當心!」
風連晟要閃的是左邊,他卻趕在對方動作之前扯了他右邊的袖子,於是毫無意外——
哧的一聲,風連晟的後背就被那柄鋼刀刺了個正著。
雖然沒中要害,但是因為華益青身體失衡,襲來的速度太快,那傷口切得很深,風連晟還是頭次吃這樣的暗虧,疼的兩眼暈眩,惡狠狠的對上延陵君的視線。
延陵君卻是半點也不心虛,一邊佯裝扶住了他,一面趁著崇明帝等人混亂奔進來的契機颯然一笑道:「殿下,大禍臨頭,為免殃及池魚,有時候苦肉計也是種戰術啊!」
風連晟簡直就想要暴起罵娘——
什麼狗屁的苦肉計?就算沒有這勞什子的苦肉計,他也有把握毫髮無損的繞回來好吧?
這個榮烈,簡直就是個黑心肝的祖宗,居然能想到在這個時候藉機陰他一刀。
「連晟!」崇明帝急匆匆的奔進了院子里。
風連晟就是心中有萬般怨念,這時候也只能依從延陵君給他安排好的話劇本子走,明明自己能走,卻偏偏身體直挺挺的往前栽去!
華家這是要集體作死,一鍋端的節奏,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