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屠戮滿門,風啟之私

第042章 屠戮滿門,風啟之私

「主子!」隨車跟隨的桔紅和淺綠連忙行禮。

「君玉!」蘇逸的唇角揚起一個弧度。

褚潯陽卻是皺了眉頭,探身看過去道:「你怎麼會在這裡?映紫沒找到你?」

「不是!」延陵君道,臉上神色也瞬間轉為凝重,「我讓她先帶人過去了,我不放心,先趕回來和你說一聲。」

他策馬過來,探手蹭了蹭褚潯陽的臉頰,然後又側目看向了蘇逸道:「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怎麼?因為我這個老友不請自來,所以你不準備招待?」蘇逸笑道。

他面上表情收放自如,但是這麼含糊其辭的說話卻還是叫人不能輕信的。

只不過眼下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延陵君略一沉吟,道:「那正好,我有要事必須馬上離京一趟,本來還不放心芯寶一個人留下,你來了,就先替我照看她幾天吧!」

「嗯?」蘇逸狐疑不解的皺眉,打量了褚潯陽一眼。

按理說這京城之地的局面也不會是需要他們夫妻兩個站出來主持大局的地步,延陵君若是需要外出,褚潯陽跟著一道兒也就是了,畢竟她也不是尋常女子,跟在延陵君身邊非但不會成為負累,反而還能幫襯一二。

「芯寶她——最近有點兒不方便!」延陵君道,目光隱晦的自褚潯陽腹部掠過。

因為褚潯陽診出有孕的時間尚短,這幾天她又一直不舒服,青蘿很緊張,往西越的報喜信函還沒來得及發出,也就難怪蘇逸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他先是愣了一愣,隨後明白過來,眼睛的笑意就帶了幾分古怪的揶揄味道,笑嘻嘻道:「恭喜恭喜啊!」

褚潯陽沒心思和他計較什麼。

延陵君卻為他這調侃略有幾分不自在,輕咳一聲掩飾情緒,然後就轉而正色拍了下褚潯陽的肩膀,「永定侯府被人縱火焚燒,裡頭的人一個活口也沒逃出來,估計是凶多吉少了,這件事,十分的不同尋常,我怕還會有后招,我不定什麼時候能回來,這幾天你就呆在家裡,盡量不要出門了,凡事——都有崇明帝和風連晟在前面擔著。」

說到底,就算風邑對他們這些人出手了,也只是將他們用作墊腳石和打擊崇明帝父子政權的工具,現在這裡的對決,歸根結還是風邑和崇明帝父子之間的,雖然不保證他就一定不會再試圖拿他們榮家的人開刀,但是只要不主動惹到他的跟前去,餘地還是會有的。

「我都有分寸,你自己出門在外,凡事都要小心些才是!」褚潯陽慎重的點頭。

「嗯!」延陵君微微一笑,就要調轉馬頭。

褚潯陽垂眸想了一下,就又叫住了他道:「一會兒我讓遠山把我陪嫁的親衛調動部分入府,以備不時之需,讓卿水公子陪你去吧!」

說實話,不僅僅是風邑,就是榮顯揚,處事的態度也都十分詭異,叫人難以捉摸,褚潯陽此時是真的不確定他對榮顯揚出手,到底會做到何種程度——

是只為了以此來分散朝中崇明帝注意力並且擾亂人心,還是——

真是也將榮顯揚作為剷除目標來看待了。

延陵君收住馬韁,擰眉沉思——

因為崇明帝的有意限制,這些年風邑在京城之中的根基十分薄弱,他自己似乎也很介意這一點,所以哪怕是到了現如今彼此心照不宣,已經開始互相出手的地步,他的行蹤都還沒有明著露出來。

褚琪楓給褚潯陽的陪嫁衛隊,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他們全面保護,延陵君倒也不覺得風邑會有機可乘。

他思索著看了蘇逸一眼。

蘇逸顯然也飛快的將一切的利弊都考慮的一遍,就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還是陪你走一趟吧,你人不在家,我如果這就寄居到鎮國公府,說不定反而會給潯陽公主添麻煩!」

榮家就是一池渾水,隨隨便便就容易被人抓住攻擊的把柄。

褚潯陽的目光閃了閃,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蘇逸只是敷衍著笑笑,一拍馬股道:「走吧!」

延陵君沒再堅持,只對褚潯陽道:「趕快回去吧!」

然後就調轉馬頭,和蘇逸一前一後往後面的主街方向行去。

褚潯陽皺眉盯著兩人的背影看了眼,她總覺得蘇逸會千里迢迢跑這一趟過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但是對方既然守口如瓶,她也不好過分追問,索性也就懶得胡思亂想,退回了馬車裡。

「公主!我們還是直接回府嗎?」青蘿問道。

「嗯!回府吧!」褚潯陽點頭,閉眼靠在車廂壁上,待到青蘿吩咐朱遠山護送陳隊繼續前行之後方才說道:「這兩天你多盯著一點兒咱們自家那邊的消息,如果哥哥沒有信函送過來,就給我問問,蘇逸離開了,北疆那邊現在是由什麼人在主事!」

「是!」青蘿仔細的聽著,順從應下。

這邊因為是在城裡,延陵君和蘇逸不能策馬疾馳,小跑著到了巷子口,延陵君就又收住韁繩,不很放心的回頭盯著褚潯陽的馬車上。

蘇逸追上他來,也沿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道:「一般的場面,她應該都應付的來吧?」

「嗯!」延陵君明顯是心不在焉,應了一聲也模稜兩可,其實並沒有將他的話過心,看著褚潯陽的馬車逐漸走遠,思緒回籠,就正色看向了他道:「你千里迢迢的趕過來,到底是出什麼事了?是褚琪楓那邊——」

蘇逸明顯是故意避諱褚潯陽的,所以延陵君才會直覺的以為是事關褚琪楓,才叫他不敢當著褚潯陽的面坦白。

「哦!」蘇逸回過神來,眼底神色就更又深刻幾分,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很是認真的又再思索了片刻,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樣子。

延陵君見狀,心裡不由的更加重視起來道:「到底什麼事?你我之間,還有什麼是需要忌諱的嗎?」

「那倒是不——」蘇逸道,重新把視線移到他的臉上,這才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君玉,據我說知,你朝中的那位二皇子殿下最近也一直都滯留在京城之內,對這個人——你的印象怎樣?」

「嗯?」延陵君一愣,眉心就不由皺的更緊。

他的心思一向活絡,卻也怎麼都想不到蘇逸奔襲千里而來,會是沖著那個人前低調,連存在感都很低的風啟的。

「怎麼突然提起他了?」延陵君道,隨手把玩著手裡馬鞭,臉上神情卻是冷的,「前兩天他意外受傷,我親手替他把的脈,縱使他的頭腦再如何的精明靈活,但是陳年舊痾,他的身體狀況,也絕對不會允許他登上那個位子的。」

他早就絕對風啟這人不簡單了,但那人的身體早年受損,又沒有及時調理根治,隱患嚴重,就算能夠磕磕絆絆的生存下去,也是註定擔當不起一國之君的重任的,哪怕是他有意展露頭角,得到崇明帝的認可,崇明帝心中最合適的繼承人也只會是風連晟。

這一點,毋庸置疑!

當然,就目前風啟的種種表現來看,他確乎也根本就沒有拔得頭籌的野心和打算。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奇怪了!」蘇逸深吸一口氣,又綿長的吐出,看著延陵君的側臉,直言道:「我就不和你繞彎子了,我之所以會馬不停蹄的趕過來見你,其實是因為最近剛剛得到了一些線索,很久之前的那件事,我想你的心裡應該也還有印象……」

蘇逸言簡意賅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

延陵君握著馬鞭的手指驟然一緊。

他的面容冷肅,鮮見的不帶任何錶情,目光則是深沉晦暗,盯著地面上原地踟躕的馬蹄,半晌,才聲音沒什麼平仄起伏開口道:「你是說——那件事是他所為?」

「至少就我手中目前掌握的資料——是這樣的!」蘇逸道,也是神色凝重,一籌莫展,「我只是想不通他之所以會那樣做的理由,又怕來信問你,文字間的意思會有偏差,這才親自過來確認的。我本來是想,如果他也有心角逐皇位的話,那麼他當初操縱策劃那件事的目的,就極有可能和他圖謀的大事有關,只不過後來因為褚潯陽的介入而叫他的計劃出現偏差,這才沒有更明顯的繼續下去。可是如果真的如你方才所言,他根本就無心皇位,那我就更想不通了,他幾經周折策動了那樣一件事,到底能得什麼好處?」

話雖這樣說,但是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就已經就著各種可能都做了詳細周密集的設想,顯然心裡已經有了方向。

蘇逸說著,刻意停頓片刻,深深的看了延陵君一眼,「君玉,如果那件事的本身就和政局無關,那我左思右想,當時可以算是直接受到牽連影響的就是——」

延陵君沒等他說完就驟然抬頭,目光又追向了巷子裡面,彼時剛好褚潯陽的馬車拐過街角,消失了蹤影。

「你是說,他的初衷——和芯寶有關?」延陵君道,雖然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冷靜自持,卻唯有他自己知道,這每一個字吐出來,都要經過多大的毅力壓制,才沒叫自己反應出明顯的情緒來!

那件事,畢竟是過去的太久的,蘇逸根據種種跡象揣測會和褚潯陽有關,但畢竟中間也是隔了幾重的,並沒有直接的證據。

但如果風啟的所作所為真的就只能用那一個理由來解釋——

那麼之前叫他百思不解的「示好」——

似乎也可以找出緣由了!

哪怕風啟給出的理由是要袒護風連晟的,但其實對他那天的說辭,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反而——

如果說他那天從行宮執意與他們同行,是為了出面替褚潯陽擋下那一劫的——

這個解釋,就有說服力的多了!

可是——

為什麼?

如果說上回刺客事件發生的時候,他們雙方之間已經可以勉強算作相識了,但之前的那件事,發生的甚至是在自己和褚潯陽相識以前的!

從常理上講,風啟和褚潯陽,一個常年不離封地,一個遠居西越都城,根本就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最起碼從褚潯陽對待風啟的態度上看,她對風啟這人是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舊印象的。

可是風啟——

如果他曾機緣巧合的和褚潯陽有過一面之緣並且就此牢記不忘——

好像也根本就找不出能構成這種偶然的任何線索和跡象。

「看來褚潯陽也沒對你提過此事——」蘇逸只看他的表情,就心裡有數,「方才我也是怕當著她的面道出會有不妥,不過既然你也沒有頭緒,那是不是還是當面問問她?或許會有線索也——」

「不!」延陵君想也不想的就立刻抬手否決了她的提議,「這件事,你暫時先不要對她提,稍後我會自己處理的!」

「那好吧!」橫豎不管的南華的政局還是褚潯陽的私事都和他扯不上關係,蘇逸也不強求,從善如流的點點頭,「不是說榮世子遇襲,可能會有危險嗎?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趕過去看看吧!」

「嗯!」延陵君飛快的收攝心神,策馬出了巷子。

他雖然相信自己的父親有自保的能力,但是褚潯陽收到的密信所傳達的信息卻太籠統了,具體情況還得要趕過去看了才能知道。

兩人一路穿街過巷,打馬前行,再無言語交談,一直到出了城門,延陵君才又突然想起來什麼,開口問道:「對了,之前你不是一直駐守北疆,在和那些關外蠻子周旋嗎?現在突然跑了來——」

「呵——」蘇逸一笑,那表情有些洒脫,也夾帶著幾分自嘲,「我這個所謂主帥,本來也就是個挂名的幌子,你還真準備叫我一輩子背著個忠君愛國的活招牌鞠躬盡瘁嗎?」

蘇逸是個天生的將帥之才,但他隨性慣了,生平的志向也不在朝堂官位,是以延陵君也沒接茬,只就神情冷靜說道:「褚易安已經去北疆接手軍務了嗎?他走的倒是比我預期中的要早了許多,我本來以為他至少會在朝中呆到褚琪楓大婚以後才能放心歸隱的!」

「咦?」蘇逸聽了這話,卻是大為驚異,好奇道:「你早就知道他會去北疆?如果他這樣歸隱,從情理上講,不是去潯陽城的可能性更大嗎?」

褚易安對梁汐,一輩子也沒能放下,就算只是為了緬懷——

的確,他會選擇去到潯陽城終老才更合乎人情一些。

延陵君聽了這話,神色之間就浮現一抹苦澀的黯然,嘆息道:「只有芯寶才會那麼天真,也只有我父親才會那麼傻!情之傷人,會有多痛,就算那註定了會是個終生潰爛而無法癒合的傷口,就算是再剛強的人,又有幾個能受得住日日面對那樣物是人非的折磨?如果是我,也只會選擇遠遠的避開了。」

他的話沒有說的太明白,卻也還是恰到好處的觸動了蘇逸心裡的一根弦。

「呵呵——」蘇逸乾笑了一聲,就直接將這個話題迴避了過去,不置可否。

情之傷人,能有多深,恐怕也再沒有人會比他領教的更為深刻,世人常常以為女子天生痴情,卻不知道,面對這樣的處境,男人較之於女人會更加的膽怯懦弱。

曾經在他還不曾遇到適容的時候,心中便時常揣著一個宏願,等到有朝一日大仇得報,便就衣錦還鄉,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安安穩穩的過悠閑自在的日子,可是現在——

因為那一條路,曾經有她相伴走過一遭,他便就再連回首都不願,很害怕那一天抬頭看去,那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上,一地荒涼。

適容死後,其實他每每都在勸說自己說她和你相遇才有多久?哪至於會有怎樣的刻骨銘心?但事實上,與她相關的那些記憶,雖然短暫,卻每每深刻,那女子孤獨凄涼的一生已經化作烙印,深深的印刻於心。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適容如今還活著,那麼在明知道她的心另有所屬的情況下,他或許會帶著滿腔怨念徹底放棄了她,可是——

她就那樣的走的,從此和她有關的一切,就突然變得彌足珍貴。

所以哪怕是到了今時今日,他也依舊痛恨自己的無能,沒能將她從那段絕望的感情裡帶出來。

如果他可以,那麼,她就不必帶著那樣的痛苦和絕望離開了。

因為思而不得,這遺憾就在心中無限擴大,成了隱痛,乃至於現在,他甚至都不想呆在西越的過境之內,好像走出來,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他已經走出了曾經和那女人一同呼吸過的天空之下。

所以現在,褚易安會遠遠的躲到北疆去,那種心境,蘇逸覺得自己其實是能夠感同身受的。

*

帝都。

從華城府上出來,風連晟就帶人直奔了永定侯府,去了才發現永定侯府那邊的狀況遠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惡劣,在隔著那裡三條街以外的地方就能看到火光衝天,煙熏蔽日。

街上,臨近居住的百姓全都擠在大街上看熱鬧,而崇明帝和陳皇后的車駕雖然早一步過來,卻被迫停在了主街上,連永定侯府所在的巷子都沒能走進去。

崇明帝雙手搭在膝蓋上,端坐在輦車之上,明黃的細紗帳垂落下來,只能將他正襟危坐的一個威嚴身影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內,而沒人能夠看到此時他鐵青的臉色。

陳皇后則是早已經匆忙下了車,她本來是牽念自己的親人,想要往那巷子里沖的,可是看到這個局面,乾脆整個人都呆若木雞一樣的徹底歇了心思,只由常嬤嬤扶著,木楞楞的站在巷子口。

風連晟策馬過去,臉上被火光炙烤的紅光閃動,眼中神色卻分外凝重的輕聲道:「怎麼樣了?」

「太子殿下!」令文昌本來也正對著前面的火場唏噓,甚至沒有發現他來,此時回過神來,趕緊行禮,然後就遺憾的搖頭,「火勢太大,我們來的時候就已經回天乏力,不僅僅是永定侯府,這整條街上的三戶人家全被波及,都燒沒了!」

風連晟隱晦的嘆息一聲,翻身下馬,又再問道:「永定侯府的家小呢?可有損傷?」

「這——」令文昌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極為難看,搖頭道:「旁邊兩家的人都差不多跑出來了,還搶著帶出來了不少的財務,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侯府裡頭卻是半點動靜也無,我們來的時候火勢就已經很大了,根本就不能進去查看。永定侯的家小——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一個活口也沒逃出來?這怎麼會?」風連晟像是聽了笑話一樣不可思議的笑了出來,腦子裡卻有一個念頭突兀的蹦出來。

如果說永定侯府的人真的全部葬身火海了,那也絕對不可能是這麼的徹底乾淨,就只有一種解釋——

他們是提前被人屠戮滿門,然後——

才被一把火給毀屍滅跡了!

是風邑?

可是區區一個永定侯府,值得他這樣做嗎?

嗯,大延陵擺著臭臉其實是小心眼了,疑似……有人搶媳婦?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錦繡凰途之一品郡主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錦繡凰途之一品郡主
上一章下一章

第042章 屠戮滿門,風啟之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