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肉相報
「轟!轟!轟!」的炮聲震耳欲聾,此起彼伏,使得山川顫抖,河水倒流,華夏軍一一五師前沿指揮部亦被震得塵土四濺,籠罩在漫天沙雨塵霧之中。
「呸!呸!呸!」龍五吐出濺入嘴裡的灰塵,轉過身來,隨手把望遠鏡丟在指揮桌上,氣急敗壞地罵道:「***婆羅阿三!不想過了么?這麼多炮彈扔過來,也不知道節約,標準的敗家子。老子都為他們心疼。」鳳文淡淡一笑,並未理他。彷彿連綿的炮聲,四處飛揚的塵土,以及那個痞子師座都不存在似的,依舊老神在在地伏於桌上研究戰局。
龍五見鳳文不搭理自己,其餘參謀也全都憋住笑意,裝模作樣地湊在鳳文身旁,假意研究戰局,更加悶悶不樂,心想:「你們不理會老子,難道老子還會主動搭理你們?」嘴裡罵罵咧咧地,不知道在說些甚麼,想必是在問候婆羅阿三的親戚。雖然如是想,不過他實本不是一個能潛心靜氣之人,悶了好半晌,終是忍不住,步至門口,抬頭望天,對著外邊空氣罵道:「他娘的!援兵!援兵!援你娘的兵!援了一個多月還不見人影,都援到婆羅娘們裙子里去了?再不來,老子要。。。。。。」眾參謀盡皆憋得面龐通紅,都感好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來,神色甚是尷尬,全都可憐巴巴地看向鳳文,希望他去安慰下師座那顆煩躁的心,以解眾人憋悶之苦。
現在已是貪狼星突進敵軍包圍圈,與友軍匯合之後第三十七天。長時間艱苦卓絕的血戰,一場接一場的亡命拼殺,華夏軍駐守在Ya22守備星的防禦部隊已傷亡幾近九成,三個軍九個師被打殘八個半,就連戰鬥力最強的貪狼星也只剩餘一半兵力,其防禦陣地也被壓縮至小小的「KG-58高地」。然而原本八天之前就該抵達的援軍卻不知怎地,遲遲不見蹤影,部隊傷亡愈來愈大。這幾天以來,龍五憋了一肚子火,就想找人發泄,天天潑婦似的罵街。眾人都不願在這種時候去觸霉頭,是以不敢理他。龍五心中這股子邪火發泄不出去,越憋越多,每天不罵上一兩小時,斷不會罷休。每當這個時候,都是由鳳文出面勸解。
鳳文見他罵完婆羅人又罵援兵,還罵別人的女性親屬,甚至還要用身體去問候別人,實在太不象話。忍不住出聲勸道:「師座有如此好的精神,還不如多研究研究當前戰局。你也應該注意下影響,如是讓戰士們聽了去,豈不是。。。。。。」不待他說完,龍五便插口道:「喲!你小子終於肯搭話了?不再裝悶葫蘆泥菩薩了?研究屁的戰局,眼前戰局有甚麼好研究的?無非是硬碰硬死拼到底,看誰挺得更久而已。」鳳文知他言之有理,謂然一嘆,丟下指揮棒,慢步與他並肩,說道:「也不知出了甚麼事,援兵竟遲遲不至,按時間算,再怎麼著也該到了啊!」龍五沒好氣地道:「甭給我說援兵。他娘的!說起援兵老子就是一肚子火。說好三十天到,現在都過去三十七天,也不見一根鳥毛掉下來。我軍越打越少,看來是再也撐不過兩三天咯!」鳳文勸慰道:「也許是遇見了甚麼難事,否則斷不會如此。師座無須著急,著急也沒用。我們苦苦熬吧。」轉頭又對一個少校說道:「周福明,與統帥部的通訊聯絡恢復了嗎?」周福明道:「報告參謀長,五天前敵軍就已完全破壞了我軍在此地的天網,徹底切斷了我軍與統帥部的聯繫,正常通訊已不可用。離磁波電台也被炸壞,完全修復至少需要五天。」龍五苦笑道:「五天?不修也罷。待你修好,我們定已沒命用了。」鳳文笑罵道:「別聽你的痞子師座胡說,抓緊時間修,盡量提前修好。」龍五道:「我怎麼是胡說?難道你認為我們還能再支撐住五天么?」鳳文黯然無語,良久才強詞道:「支撐不了也要修。」
兩人正聊間,忽見關凌雲遠遠跑來,氣喘吁吁地道:「師座,參謀長,敵軍出現異常調動。怕是要玩甚麼鬼把戲。」兩人齊齊「哦?」了一聲,急急朝前沿陣地跑去。伏於戰壕,只見對面原本圍得鐵桶似的敵軍紛紛後撤,留出一大片空地,不由暗暗稱奇。龍五道:「他們這是想幹甚麼?難道良心發現,心知自己犯了天怨人怒,準備撤退回國么?」鳳文對這痞子經常胡言亂語早就有了抵抗力,笑罵道:「你小子別裝大尾巴狼。難道你會不明白他們這是在換防么?」龍五笑道:「也不知究竟是哪路神仙前來?不知該燒幾柱香?我還真怕燒錯了香,得罪了菩薩。」鳳文道:「別急。很快就會知道來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首先出現在軍用望遠鏡中的是數十台【科納拉克】,隨後是大量的武裝機甲出現在敵軍陣地上,密密匝匝地布滿了陣地,全是清一色的【科納拉克】,每一台【科納拉克】上都至少刻有兩座絕色女像帝王菩薩。鳳文的心猛地一沉,面色凝重,苦笑道:「你這張烏鴉嘴,還真把菩薩給請來了。」龍五笑嘻嘻地道:「這女菩薩還真漂亮,究竟是哪路神仙?」鳳文道:「不出意外的話,是『八部眾』之首神因陀羅軍到了。但不知是因陀羅第幾軍?因陀羅共轄八個軍,第一軍實力最為強悍,其餘每個軍實力都差不多,軍中最差的戰士也有六級機甲戰士水準。」龍五蔑聲道:「切!很一般啊!至多與我羽林軍所屬重型裝甲軍實力差不多,比起我貪狼星那可是差得太遠了。」鳳文道:「可是我們貪狼星就一個師。別人卻是以軍為建制。」頓了頓,又道:「你可別忘了,上次僅僅雙神軍就打得我們損失慘重,竟連霍軍長也。。。。。。」他猛地收住口,心知自己說漏了嘴,觸及到龍五的痛處,不由大為後悔。
龍五原本笑嘻嘻的,這時被提及恨處,臉一下就黑了,不禁咬牙切齒,恨聲道:「雅蘭新江之戰後,那個老王八就不再出現,否則定要他好看。」鳳文問道:「你奈何得了他么?」龍五搖搖頭,說道:「奈何不了。但拖著他一起去見軍長,還是有把握的。」鳳文聞言大喜,問道:「你突破至十級了?」龍五嘆道:「哪有這麼容易?我總感覺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能突破,但究竟差哪一點?卻始終找不到問題所在。我自有其它辦法拖著老王八一起下去。」鳳文又問:「甚麼辦法?與『哮天』的秘密有關么?」龍五點點頭,正待細說,忽聽關凌雲喊道:「師座,敵軍高手出現了!」兩人連忙看去,不看則罷,這一看均深深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對方陣地上,有二十餘台機甲佇立在前方。每一台機甲上篆刻著的不是五朵蔓佗羅花,就是五座美女帝王菩薩。最前面兩台機甲更是各自刻有六朵蔓佗羅花和六座美女菩薩。篆刻著六朵蔓佗羅花的那人不用說就是「半面神」費羅茲.泰戈爾。龍五一見到他,自是火起,雙目驟然間就變得通紅,額頭青筋暴漲,牙齒咬得「咯嘣、咯嘣」響,直想出去拚命。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另一台刻有六座美女菩薩的機甲則不同於其它【科納拉克】的白色塗裝,機甲全身塗的是燦亮亮的金色,恍若一尊金甲戰神。鳳文「啊!」的一聲,驚呼道:「來的竟是因陀羅第一軍。那人是因陀羅軍第一高手,第一軍軍長,十級機甲戰士『太陽神』法赫魯丁.辛格。上次被張月月幹掉的特里帕蒂.辛格就是他的親弟弟,想必他這次是前來報殺弟之仇的。」
鳳文還真猜准了。原來這法赫魯丁.辛格還真是專門來為弟弟報仇的。他兄弟倆自幼喪父,母親也在他七歲那年患病身亡,倆兄弟又無甚親戚,於是流落街頭,做了一年乞兒。一年之間,年僅七歲的大辛格帶著四歲的弟弟四處乞討,吃了不少苦。直至一年之後,一個偶然的機會,改變了兄弟倆的命運。婆羅聯邦最富家盛名的武術大家桑吉瓦?雷迪外出訪友,巧遇倆兄弟,心生憐意,又見他二人天賦、悟性都極好,非常適合修鍊本門絕學,大喜之下收二人為關門弟子,從此二人就與武術結下了不解之緣。倆兄弟也非常爭氣,年紀輕輕就學得了師傅七、八成本事。尤其是大辛格更加了得,有了改變人生際遇的機會,更是勤學苦練,天賦也要比弟弟稍好一些。三年前,年僅三十五歲的他就跨入了十級機甲戰士行列,創下婆羅聯邦記錄,被視為婆羅聯邦新一代中第一人。家境凄苦導致大辛格懂事很早,才七歲就知道愛護弟弟,有好吃的先予弟弟吃,有難事自己上,因此倆兄弟感情極好。在他護翼之下,小辛格也不負厚望,不但已跨入九級機甲戰士行列,還成為了王牌軍軍長。除了弟弟風流成性,還未結婚之外,大辛格對弟弟非常滿意。正思量著等弟弟回國之後給他找個好媳婦,讓他成家,收收心。卻沒料想弟弟還沒回家,卻先收到一張陣亡通知書。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恰逢婆羅聯邦軍部得知華夏國最負盛名的「天兵三師」之一貪狼星被己方圍困在Ya22守備星,大喜之下先後派遣數支王牌部隊前往剿滅,卻皆是弒羽而歸。軍部震怒之下,下定決心,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一定要殲滅華夏軍這支傳得神乎其神的天兵之師,一是為了打擊華夏人抗戰的信心,二更是為了那星宇中唯一的第九代武裝機甲。因此,當大辛格提出要親率部隊為弟弟報仇時,軍部就立刻批准了他的請求,派遣婆羅聯邦陸軍名列前茅的王牌軍因陀羅第一軍前往剿滅貪狼星。
相對於鳳文的驚詫,龍五則顯得毫不在意,「嗤!」了一聲,蔑聲道:「報仇?老子也想報仇!到時候瞧瞧究竟是誰能報得了仇。」鳳文提醒道:「此人突破至十級機甲戰士已有三年,遠不是上次那兩個剛剛進入十級的機甲戰士所能比擬的!他可算為是『八部眾』第一高手!」龍五笑道:「你不必擔心。管他第一,還是倒數第一,想要我們的命可不是這麼容易的。這兩人交給我與老七對付,你們負責招呼其他九級機戰高手。」鳳文默默計算,點頭道:「他們總計有二十八個九級機戰好手,除你和張老七外,我七軍也還有十九名九級機甲戰士,苦是苦點,但要吃掉我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頓了一頓,又道:「算上幾天前被擊退的乾闥婆第二軍,加上眼前的因陀羅軍第一軍,婆羅人前後共派遣了五支王牌軍來對付我們,一支比一支來得厲害。嘿!看來我們貪狼星已成為婆羅人的眼中刺,肉中釘。欲除之而後快。」龍五恨聲道:「這些個鳥部隊也稱得上是王牌部隊?要是我們『天兵三師』合一,切這幾支偽王牌比切菜還容易。」鳳文嘆道:「援兵遲遲不至,這恐怕是我貪狼星最後一戰啦,還談甚麼三師合一?」
一提起援兵,龍五氣就不打一處來,罵道:「他娘的!要是我貪狼星大難不死,有命回去,如果不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管是誰,老子一定要把那個統率援兵的小子閹掉!」鳳文非常難得地贊同了搭檔的痞子想法,亦恨聲道:「他如不給我們一個合情合理的交代,我陪你一同去找那小子麻煩。」龍五嘻嘻一笑,調侃道:「喲!我們的『名將之花』也動怒了?我聽說你是一塊冰冷的岩石,可不會生氣的哦!」
「滾!」鳳文笑罵了一聲,又嘆道:「我貪狼星戰士全是七級以上機戰好手,又是進攻型部隊,並不善於防守。但我們卻被迫留在這裡打併不擅長的防禦戰,援兵每遲來一天,就會白白犧牲不少戰士,難道他們不知道國家培養這些高級戰士有多難嗎?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些白白犧牲的高級戰士對國家有多重要嗎?我能不生氣嗎?」他愈說愈激動,白皙的臉龐漲得通紅。龍五笑道:「好啦!別生氣啦!強敵環伺之際,說這些都沒用。我們回去合計合計怎麼給這支第一軍上一堂教訓深刻的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揶揄著婆羅人,並肩步回指揮部。還未至門口,遠遠地便看見張月月猶如一隻被狐狸追急了的雞,「嗖」地一聲潛入了師部。緊跟其後,追得正急的狐狸不是呂大記者卻又是哪個?兩人相顧莞爾,均為張月月的悲慘遭遇心生不忍,對呂大記者鍥而不捨的職業精神大為敬佩。
原來自從貪狼星突進敵軍包圍圈之後,地方小了許多,呂大記者嗅覺又靈,張月月簡直避無可避。剛開始時還能在幾個高地之間轉悠、躲避。後來陣地被敵軍壓縮至僅一個高地,張月月就倒了大霉。用他的話說就是:「這婆娘恁地難纏。連上廁所也要在外面守著,讓人拉屎都不得清凈。」每當張月月被追得實在沒有法子,就會跑來師部「商談軍情」,想來今天也不例外。
看著氣急敗壞逃進師部的張月月,鳳文笑道:「你這個當哥哥的也不救救你家兄弟?我看你還是找個機會與呂記者說說,有些事情不是她所能打聽的。」龍五「哼」了一聲,道:「這是那臭小子自找的,誰叫他口風不嚴,說漏了嘴?活該!我才不想管這些雞貓倒灶的屁事,隨她瞎折騰吧。」
老遠就聽得呂玲綺氣喘吁吁地喊道:「龍師長。。。。。。龍師長,你那幾個兄弟也太不像男人了。說甚麼『以命相報』,卻連回答幾個簡單的問題都要躲來藏去,還『以命相報』?自己說過的話都不是從嘴裡說出來的,卻是從下盤放出來的。」龍五笑吟吟地道:「不錯。我一定會好好教訓教訓他們。這幾個小兔崽子惹誰不好?偏生要惹美麗漂亮的呂大小姐?這不是送雞送進狐狸窩么?」鳳文哈哈大笑。
呂玲綺俏臉一紅,嗔道:「大哥莫念二哥,你這臭小子也不是個玩意。當初你受了傷,我盡心儘力服侍你。你倒好!傷好了卻忘記救命恩人,把我扔一邊,就連幾個小問題都捨不得回答。你說你還是個男人么?」龍五垂涎著臉,滿是無賴神情,調侃道:「我是不是男人,大小姐試試不就知道了么?再說了,我又沒請大小姐前來服侍我。恰恰相反,怕是你見哥哥長得帥,想偷看我健美雄壯的身體,這才主動請纓,要求看護我,說起來倒還是我吃了大虧。而且我也沒有說過甚麼『以命相報』,憑甚麼就要回答你的問題?」
呂玲綺被這痞子無賴說得面紅耳赤,又氣又羞,正待反駁,忽又見他色迷迷地上下打量自己,自言自語道:「『以命相報』?呸!『以肉相報』還差不多,可以勉強考慮考慮。」說罷,在呂玲綺發飆之前,龍五拉著鳳文一路小跑,一溜煙就奔進了師部,遠遠地扔下句話:「呂大小姐,抱歉哦!我和參謀長還要商談重要軍情,就不陪你了,大小姐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