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遇刺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對她的言論不再覺得匪夷所思，反而有了許多的了解和欣賞。

「難道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對你的感情不是真心？」對她，他已然付出了全部。

「你……」她將視線調向別處，有些不安的問：「你和永樂……你們……」

龍天昊一頭霧水。「我和永樂怎麼了？她只是我的妹妹啊！」

妹妹？她壓根不信。「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做哥哥的會親吻自己的妹妹。」

「吻？」他驚跳起來，抓住蘇品昕的肩，急促的問：「說清楚，你什麼時候看見我吻永樂了？」

她咬著唇，半天不語，最後才在他期盼懇求的神情下，揪著心說：「下雪的那個晚上，在御花園的涼亭里，我親眼看見你們抱在一起，你還不停的說著『我愛你』『不要離開我』之類的話。」

記憶的碎片如拼圖般在他的腦海里拼湊起來。他猛然間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喝了很多的酒，一定是把她當成了你，才會……糟糕！我竟然輕薄了自己的妹妹！」他懊惱地以拳擊掌。

他說的可是真話？她望著他，眼睛里閃著懷疑地、不信任地光。

而龍天昊的心則在她那樣的眼光下逐漸冰冷起來。

他還在期待什麼？經過了這麼多的事之後，他對她還能存有幻想嗎？

臉色一沉，他放開了她。「我還跟你解釋什麼？這些對你根本就毫無意義。」

蘇品昕心裡一陣難過，賭氣道：「是啊，跟我有什麼關係？永樂是你妹妹也好，是你愛人也罷都與我無關。只是請你們以後親熱挑個沒人的地方免得有傷風化。」

「你放心！」他氣結，咬牙切齒地說：「反正以後我跟誰親熱都礙不了你的眼，你的心裡可以永遠只裝著那個死人了。」

她不知為何心臟竟漏跳一拍，直覺他們之間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你什麼意思？」

龍天昊猛一轉身，背對著她，聲音里飽含憂傷與絕望，「我曾說過，只要我活著就會等你交心的一刻……但這麼久了，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能做的，不能做的，為了你我統統都做了，可結果呢？你的心依舊只為齊天昊跳動……我輸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爽朗的道：「也許，放棄並不意味著失去。現在，該是我放手的時候了！」

蘇品昕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彷彿要看透他這些話語背後的含義。

「你說吧？你到底要怎麼樣？」

蘇品昕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一支長箭「咻」一聲朝她射來，龍天昊眼明手快的撲過去抱住她就地一滾躲過了致命一擊。長箭就牢牢地釘在地上，箭身直沒泥土。

倉卒發生的變化令龍天昊震驚，他抽出隨身佩帶的天子劍，擋在蘇品昕的身前。

驀然之間，四周叢林里全是黑衣蒙面的刺客，他們個個手執兵器，虎視眈眈地看著兩人。

「你們是什麼人？」龍天昊將蘇品昕緊緊地護在身後就沖為首的黑衣人喊道。

那黑衣人也不答話，使了個眼色，霎時所有黑衣刺客從四面八方直撲而來，各種兵器紛紛出手攻向兩人。

「昕兒，小心！」龍天昊奮力將她一推，舉劍和刺客奮戰。

蘇品昕讓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嚇得面無人色，躲在一棵大樹后，一動也不敢動。

龍天昊揮舞著長劍，不讓任何人接近蘇品昕，嘴裡不斷喊著：「昕兒別怕！有我保護你，千萬別動！」

刺客武功極高，個個帶著兵刃，下手狠毒。十幾名刺客包圍著兩人，攻打龍天昊，招招緊逼，龍天昊以一擋十，顧此失彼。

突然，其中一個刺客揮劍刺向蘇品昕的頭頂，下手之狠明顯要奪去她的性命。

龍天昊大驚，及時一劍揮去，砍斷了刺客的手臂。他伸手抱住蘇品昕想跳出戰圈，可刺客又是一劍攻來，「嗤」一聲在他的手腕上劃出一道血痕。

另一刺客揮劍就對蘇品昕刺去。龍天昊摟緊她滾倒在遍地落葉的草叢裡，避開了那一劍。蘇品昕嚇得魂飛魄散，她看著龍天昊勉強微笑的喚了一聲：「皇上！」

熟料，又有一人持劍直刺下來。這時聽到打鬥聲的龍飛、龍翔及時趕到。龍飛一劍挑開那名刺客長劍，並將他當場擊斃。

蘇品昕環顧四周膽戰心驚，低下頭就看見龍天昊滿手的鮮血，立即尖叫失聲：「皇上你受傷了！快，放開我，不要管我了！」她拚命掙扎。

「昕兒，乖，別動！」他抱著蘇品昕，一面躲避刺客的殺招，一面大聲喝道：「大膽狂徒！你們不要命了嗎？竟敢行刺朕？……」

話沒說完，對方又是一劍刺下，他不敢再分心說話，全力應戰。

龍飛、龍翔同樣打得難解難分。他們邊打邊退，儘可能的將打鬥的範圍擴大，同時把刺客的主力引向自己。

龍天昊武功雖高，但護著蘇品昕，因此打得十分狼狽。刺客招招下狠手，打著打著，蘇品昕就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

一名刺客見機不可失，提劍直刺蘇品昕的胸口。危急中，龍天昊飛撲過來擋在了她的身前，銳利的劍鋒就這樣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血一下子染紅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衫。

「皇上！」龍飛、龍翔驚喊著沖了上前。兩兄弟目光一寒，猶如閃電般持劍迅速刺向敵人，轉瞬間，對方的人已倒了一地。

那名刺客首領眼看不敵，吹了聲口哨，餘下的刺客就全部飛竄而去。

龍翔拔腿就追，怒吼道：「想逃，沒那麼容易！」

「別追了，翔，皇上受傷了！」龍飛急忙喊住他。

蘇品昕抱住龍天昊，不禁淚流滿面了。

龍天昊靠在她柔軟的身子上，關切地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有！」她搖頭，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掉。「你怎麼那麼傻？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

她用手拚命的按住他的傷口，試圖制止血液的流失，可只是徒勞。

「別管傷口了！沒用的！」他虛弱的抬手撫上她的臉。「昕兒，不要哭！……能替你擋下這一劍……我很高興……」胸前的血伴著他的每一個字，滴落在她的裙擺上。

蘇品昕的心已痛楚到了極點。她緊抱著龍天昊，想用身體溫暖他。「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龍飛看了看龍天昊的傷勢，當機立斷地說：「娘娘，快扶皇上上車，我們必須立即回宮。」

一句話提醒了蘇品昕，她趕緊和龍飛、龍翔合力將龍天昊扶上馬車。龍翔一拉韁繩，馬車飛馳而去。

車內，龍飛撕開身上袍子的下擺，作成繃帶，道：「娘娘，你扶著皇上，我要給他止血！」

蘇品昕已經急得方寸大亂，龍飛怎麼說她就怎麼做。等到替龍天昊把傷口全包紮好后，龍飛回到了外面駕車，而她卻近乎虛脫了。

「昕兒！」龍天昊躺在她的懷裡，身體上的痛比不上看到她哀郁的表情更令他心痛。他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握住她。「我不要緊！只是一點小傷，你別著急，別難過！」

蘇品昕一聽，更加泣不成聲。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卻還想著安慰她，不要她難過，而她……竟會懷疑他的真心！

老天！她到底做了些什麼？為了固守著一份已然逝去的愛情，她將幸福拒之門外！

「我不難過！我不難過……」她顫著聲音附和他，手心感覺到的體溫越來越少。「你是皇上，你說過對我不會放手的！我相信你！所以，你不可以不守信用！你不可以騙我！」

她哭著、害怕著，心慌意亂。

龍天昊忍住痛，撐著自己。「昕兒，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答應你！」為什麼？為什麼他的手越來越冷？

他握起她的手，緊貼在自己的臉上，「答應我……別再活在過去里了……讓自己快樂起來，我走了……你別哭，我會心疼……」他好想告訴她他沒事，可生命的流失讓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不，我不答應！」她失去理智的尖叫，「我不許你走！你要是食言，我恨你一輩子！」

「別恨我，昕兒……」他氣若遊絲地說，臉色慘白如死，「我不能……帶著你的恨走，聽話……好嗎？」

「不聽！不聽！不聽！」她哭喊著搖頭，「我要你活著！你活著我什麼都依你！」她任性地以為只要不聽他的話就能留下他的生命。

龍天昊微笑著流下了淚。夠了！能在臨死前看到她為他而落的淚，聽到她這些情真意切的話，不論它們是出於感恩或者同情他都已心滿意足。

「昕兒，我這一生……最高興的事，就是……能夠遇見你……相信我……你是我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終於，在這一刻他用盡了他全部的生命說出了他的愛。

蘇品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彷彿被掏空了。她抱緊他不住點頭，「我信！我信！是我不好，我不該懷疑你！求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別讓我再回到那漫無邊際的痛苦裡！」

而龍天昊已無法再回應她了。他的力氣完全消失，鮮血透過繃帶仍源源不絕地往外滲。他的眼神開始渙散，握著她的手逐漸鬆開，低低地喚了聲「昕兒」就一口氣上不來，昏死在她的懷裡。

「皇上！昊！」她拚命搖晃他，痛喊：「你醒一醒！快醒醒！昊，不許你丟下我！我不准你丟下我！」

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揪緊了她的心，她望著血色盡失的龍天昊，心思瞬間交錯在現實與沉痛的記憶里，彷彿看見往事重現——齊天昊死在她的懷裡！

忽然，她的身子虛軟，閉上眼睛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