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十面埋伏 四面楚歌
牛得力真是無限感慨。人們都說寧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在這個小縣城，小人君子都不能得罪啊。地方小了，視野就那麼大，君子也會變小人的。牛得力原以為派出所的趙所長就是自己的一桿槍，他牛得力指向哪裡，他就會沖向哪個地方。現在倒好一出事，就原形畢露了，看那惱火的表情，狠不得把自己給宰了！
「李主任您好，我是交通局的小牛牛得力啊，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有點事需要向您彙報一下。」牛得力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以往也是牛氣衝天，此時自稱小牛，恨不得遠遠的把李主任的耳根給舔了。
被他稱作李主任的人，和牛得力有過交往，應該說，當年，牛得力給這李主任辦過事。李主任雖然不想往自個身上攬麻煩，礙於面子，卻也不得不低聲道：「我說牛得力，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呢，你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做事就這麼不靠譜？我可提醒你，蒙主任說了，紀委那邊準備介入呢！」
牛得力一聽嚇得兩腿發軟，連忙求情道：「哎呀李主任，我就是狗眼不識泰山，現在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您看能不能給蒙主任通融一下，等把人家那邊捂住了，咱再內部處理也不遲啊！」
「這個事不好說啊……我說牛得力，如果事情卡在蒙主任這裡，我肯定不遺餘力幫你說話。問題是現在蒙主任也作不了主啊，人家水利廳的領導對這件事特別生氣你知道吧！」李主任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道：「縣委高書記昨天剛找了人家辦事，你說，你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如果光打雷不下雨，能交待過去嗎！」
「哎喲李主任您是前輩，您給支個招兒，我現在該怎麼辦哪？」牛得力暗道真是流年不利，卡了一個包工頭，惹出大麻煩了！恐怕現在，給錢也擺不平這件事情了。
「我說牛得力，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我看你還是立馬去水利廳吧，上面不追究，這事也就能矇混過關了。」那李主任說到這裡，又慌忙道：「紀委的人好像已經到了，你抓緊吧。」
聽著電話那頭的盲音，牛得力沮喪的掛斷了電話。
「牛主任，你在水利廳有沒有熟人？」趙青意迫不及待的問道。
「沒有。有的話我也不至於在這兒求爺爺告奶奶了！」牛得力嘆了口氣，帶著希望問道：「趙所長，你人脈廣，能不能想想其他辦法？」
「有個狗屁辦法，我已經給陳局長打了電話，陳局二話不說把我罵了一頓，讓我幹不了就滾蛋吧，你說，你給我惹的什麼事啊……」趙青意有些窩心，真想踢這個牛得力一腳，無奈此時兩人已是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最重要的是同舟共濟，而不是互相指責。
對於被趙青意指著鼻子罵，牛得力十分惱火，無奈他也知道這次趙青意完全是被他拖下水了，不能跟他計較這麼多。
「老牛，看來咱們現在只能從那個人身上打開突破口了！」趙青意想了想，嘆口氣道。
牛得力迫不及待的問道：「你說找誰？」
「那個找你要錢的包工頭，如果他能幫咱說幾句好話，恐怕水利廳那邊就好解決了。」趙青意咬咬牙，狠狠心道：「水利廳那姓程的跟咱也沒啥過節，說到底，這癥結還在包工頭身上。就這麼辦，把他搞定了再說吧！」
牛得力點了點頭，剛才他想到的也是陳鐵川。只是，他把陳鐵川折騰得夠嗆，這個時候再去找人家，豈不等於拿大巴掌往自個兒臉上搧？
「老牛，咱們兄弟現在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看你啦！」趙青意重重的拍了一下牛得力，握了握手道。
牛得力點了點頭道：「趙所長，這個我知道，你放心，就算讓我跪下賠禮，我也得捏著鼻子忍了！」
「對，這不算丟人，只要能把這事擺平了，跪下也沒啥大不了的。」趙青意把話說完，又湊近牛得力道：「老牛，他們動的可是紀委，別人我不敢說，我自己是頂不住紀委，你老兄也掂量掂量吧！」
趙青意頂不住紀委，他牛得力的屁股更不幹凈。一旦較真，他也就完蛋了！
「嘟嘟嘟」
腰間的傳呼機突然響了起來，牛得力看了一眼傳呼上的留言，趕忙按照號碼撥了過去，在剛剛接通那邊的電話，就聽電話那邊大聲的吼道：「牛得力，你他娘的想幹什麼？我說你不給我長臉也就罷了，怎麼凈給我惹事呢？我可告訴你，你不把這件事情擺平了，這個科長就不用幹了！」
在單位，牛得力雖然只是個科長，但是一般的副局長對他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局裡唯一能對他破口大罵的，只有大老闆。
見昔日對他頗為看重的大老闆氣急敗壞，牛得力更慌了。他這個科長弄成可不容易，這幾年他不但是斂財有方，工作癮也很大，只要領導交辦的事情，時刻燃燒著火辣辣的激情。一旦把這個官職給擼了，那可是人財兩空啊。當下趕緊保證自己已經在想到辦法了，請局長放心。
「少給我說廢話，我只要結果，不管你過程！」局長狠狠的掛了電話。
麻痹的，用到老子的時候，什麼都好說，現在出了事，一個個都把老子當瘟神躲，這也忒不要臉了！恨恨不已的牛得力，馬不停蹄的又撥通了傳呼台的號碼，一接通就心急火燎的道：「你給XX號碼多呼幾遍，就說我已經在門外面等著，請陳經理務必出來見個面。」
掛了電話，整個房間變得越加沉悶了，無論是他還是趙青意，都不想說話，那渺渺的煙霧只是一會兒功夫就把房間給弄得霧氣騰騰了。
五分鐘之後，房門沒有絲毫動靜，趙青意開了開門看了看外面空蕩蕩的走廊，輕聲道：「牛科長，你是不是把傳呼號給記錯啦！」
牛得力看了一眼趙青意，然後又對了對記在紙上的號碼。號碼和自己剛才呼出去的沒有任何的差別，但是他還是不放心，再次呼叫了三遍。
十分鐘過去了，陳鐵川依舊沒有出現。不過那部電話卻再次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是牛得力的一個朋友，人家告訴他紀委的副書記已經到了蒙主任的包間。
聽到這個消息，兩個人同時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絕對不能再等下去啦。趙青意心急火燎的看著牛得力道：「老牛，那個陳鐵川和誰關係好，你給人家打個電話，將陳鐵川給約出來呀！」
牛得力沒有絲毫推辭，他知道現在已經不是要面子的時候啦，拿起電話的他剛剛撥了一個號碼，透過門縫就看到陳鐵川從對面不遠的包間內走了出來。
陳鐵川，你快到這裡來！
牛得力已經顧不得自己的面子，迅速走過去開門，只是他眼巴巴的看著陳鐵川，無奈人家根本就不是沖他來的。
「快追啊！」就在牛得力心中猶豫的時候，趙青意在他的身後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牛得力這才反應過來，當下撒開丫子就朝陳鐵川追了過去。以往牛科長走路都是慢條斯理，儀態萬方，現在的他哪兒還顧得上自個兒的形象呢？
「牛科長，您這是幹什麼去？」一個和牛得力關係不錯的幹部，滿臉笑容的朝著牛得力打招呼道。
如果是以往，牛得力還能裝腔作勢的和人賣弄幾句，但是現在，屎都快到屁股門兒了，哪裡還有這種心思？一言不發的朝陳鐵川離開的方向追去。只是，小招內那熟悉的環境此時也不給力，只是一轉眼的功夫，那陳鐵川居然不知道鑽到哪裡去了。
看著四處都是緊閉著的房門，牛得力真有一種想罵娘的衝動。可是他不敢罵，這裡是小招，說不定那個房間之中就坐著一個縣委的領導，他本來就已經夠倒霉了，這次要是再得罪其他領導，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棄自己命長么？
當牛得力失魂落魄的來到自己的包間時，一扭頭卻又看到陳鐵川從另外一邊走了出來。這一下牛得力就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瘋狂的朝著陳鐵川追了過去。
那位剛才和牛得力打招呼的人，正好晃晃悠悠的扭頭走過來，看到累得氣喘吁吁的牛得力，再次打招呼道:「牛科長，您這是要幹什麼去啊？」
「洗手間。」牛得力哪兒有心情跟他胡扯，一邊跑一邊道：「尿急，等會再聊！」
看著已經跑成了一道閃電的牛得力，跟他打招呼的人忍不住自語道：「這老牛剛剛去了趟廁所，現在又跑這麼快，不是傢伙事出了毛病了吧！嘻嘻，報應啊，看你小子還吃不吃獨食！」
那位對牛科長的議論，牛科長已經沒有心情再理會啦，一個箭步衝到陳鐵川的身邊，一把抓住陳鐵川的肩膀道：「陳經理，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那熱切期待的眼神，就好像久曠的妓女遇到了壯男，讓陳鐵川有一種他和牛科長交情很深的感覺。
只是，我跟你的關係有這麼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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