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勒岡之虎七
1961年4月20日,14:22分。美國西部,俄勒岡州浣熊鎮。
婚禮終於結束了,在人們的歡笑和祝福聲中,福特牌小汽車載著這對愛情新人離開了浣熊鎮。
在晴朗蔚藍的天空下汽車飛弛在高速公路上。波麗絲回頭望了一眼自己居住了15年的浣熊鎮,慢慢的消失在了群山綠樹的懷抱中。接著,過了一會兒,宏偉的浣熊山也在身後漸漸的沉沒在了天地之間在也看不見,只剩下一條灰色平坦的公路劃過蒼茫廣柔的西部大地,伸向天地交匯的盡頭。波麗絲從沒感到自己這麼的孤獨,她在也忍不住了,在汽車馳逞的引擎聲中,她又一次哭了。正在開車的亞瑟.克雷德非爾德,這時看見自己心愛的新婚妻子落淚,便把車停在一邊。他滅掉了汽車引擎,緩慢的從西服上衣里拿出一塊新的手帕遞給了波麗絲。
「你還在想他們一家人?哭吧,陳大哥說在中國女孩出嫁不哭是不好的。」
波麗絲點了點頭,接過手帕。
「對不起!親愛的。我實在是受不了。這裡是我的第二故鄉,我和哥哥一起從南方來到這裡,開始新的生活,又在這裡失去了哥哥,失去了我所有的親人。現在我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在見到他們,在回來。雖然他們是中國人,可他們就像我的親人。不!他們就是我的親人!」
「陳大哥是個好人。要不,我們回去在住一陣子。你現在這樣就是離開了浣熊鎮,心也還是在那裡。我可以先回西雅圖,等一陣子在回來接你。」
「不,不,我只是難過。我要過屬於我自己的生活了。在說我是你的妻子了,你也不能沒有事業。陳大哥說的對,我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波麗絲擦著眼淚說。
這時亞瑟.克雷德非爾德把波麗絲抱進懷裡,安慰的說:「放心吧!我向上帝保證,我會永遠愛你的!我現在也是你的親人,誰說你失去了他們!如果以後你想回來看他們,等我們安頓好后!我會隨時和你回來的。甚至!等我以後有機會,可以從西雅圖的安布雷拉調到這裡來工作!相信我吧。」
亞瑟這時深深的吻了波麗絲的額頭,兩對充滿愛意的眼睛深情的望著對方,倆人深深的親吻了一下。
這時亞瑟.克雷德非爾德又重新發動了汽車,他看著波麗絲笑著說:
「怎麼樣?!想好沒!要是現在想反悔還來的及啊,夫人!不然你上了我這條賊船可就下不去嘍!我可就真的把你拐跑啦!」
波麗絲一下被逗笑了!還打了一下亞瑟!
「好!出發啦!目標華盛頓州的西雅圖!奔向我們愛的小屋!」
汽車天藍色的車身沿著公路飛快的越過荒野駛向遠方。最終,消失在了天地的盡頭。
1963年6月20日,夜23:22分。美國西部,俄勒岡州浣熊鎮。
川菜館二樓的陽台,陳川虎靠在躺椅上,望著天上閃耀的盞盞繁星和明亮的圓月,爽朗的微弱的晚風伴著森林的清香充溢著浣熊鎮的每個角落,不時從群山間林傳出一陣陣狼的嘯鳴!他身穿著一件灰色的唐裝式睡衣,和黑色的千層底步鞋。自從61年後陳川虎這身濃重的中國式風格的服裝從沒變過。免的老是被人叫混血人和日裔!
波麗絲走了,她嫁了人,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現在陳川虎的心裡一件事算是踏實了。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對的起自己死在朝鮮的朋友麥瑞克,也許自己這個中國朋友和大哥也只能做到這些了。
現在他還在牽挂著另一件事,那就是身在外面的兒子天坤!幾個月前兒子說要離開這裡,趁著年青出去見見世面!少則一年多則幾年。回來后一定跟父母一起踏踏實實的經營餐館過日子。幾天前收到了他的來信和照片,說自己和那些『朋友』們現在正在芝加哥進行少數族裔爭取民權的宣傳。他們這段時間去了很多的城市和地方,自己大開了眼界!對美國的了解又更加深了一層!原來美國很多的城市都有中國餐館和唐人街,天坤很興奮的說他們幾個月後還要跟金博士去華盛頓!
陳川虎這時閉上眼,回想起自己來美國的這段日子特別是這十年來真是感慨不以。實在是找不出一句話來形容!只是對著山巒夜色發出一聲聲來自內心的嘆息。
這時身後的電視機里又傳出來越南戰事的消息,陳川虎起身望去,新聞稱:由於近日來北越和越南南方游擊隊活動頻繁,美國政府決定開始增大駐南越美軍軍事顧問的數量,和增大對其的軍援。現在駐越南的美**人數量以超過16000人。但五角大樓和白宮都聲稱美國不會捲入這場在亞洲國家的軍事衝突!這時伴著主持人的聲音,畫面切換成一個南越的軍事基地,可裡面有不少美軍官兵,他們穿著各種樣式的迷彩作戰服,挎著長短槍和作戰裝具來來往往的走著,每個人的表情凝重都在忙著自己的事。鏡頭這時對準了在跑道邊一架大型運輸機旁,很多美軍官兵他們站在一起,臉色如所在地的天空般的陰鬱。他們面前擺放著五具覆蓋著星條旗的棺木。一個帶眼鏡的隨軍牧師低頭在念著什麼東西。
不遠處的另一條跑道上,一架架大型美製運輸機正在繁忙的運送貨物與美越作戰人員。
這時話外音在次響起:「最新消息!今天一支南越部隊在西貢附近和北越游擊隊交火,雙方傷亡慘重!其中有五名美軍官兵陣亡!」
突然!鏡頭開始了搖擺!原來不遠處一架直升機剛剛著路!巨大的發動機轟鳴聲中,一個黑人美軍士兵被兩個南越軍人抬下來!可能是他塊頭大些,在加上飛機的螺旋槳帶起的阻力,那兩個消瘦疲勞的南越軍人抬著擔架走的有些吃力!醫生很快的跑了過來!
「嗨!你怎麼了!!你的軍銜是什麼!?姓名!?」
「科林!長官!科林鮑卡爾!陸軍少尉!!我的腳!天!上帝!太疼了!!」
「是不是腳很漲!要把靴子撐開的感覺!?疼嗎!」醫生說著捏了一下他的腳。
「是的!是的!我今天巡邏時踩了根竹籤!我想是上面抹了水牛糞的毒!」
「又是這玩因!你真走運!只紮上跟竹籤!沒踩上地雷!嗨!!你們倆個過來!你們就這麼看著自己的戰友受苦嗎!快幫我抬他進去!他可能要手術!」醫生向不遠處的兩名美軍大喊!巧的是他們也是黑人士兵高個子很魁梧,一個背著m16突擊步槍戴著貝雷帽,另一個也全副武裝戴的是頂普通的軍帽,斜背著只m2卡賓槍,同時望了這邊一下,什麼也沒說馬上跑了過來換下了那兩名南越士兵!抬起擔架快速的走著。
陳川虎看到這一切不時搖了搖頭,朝鮮那邊剛打完沒幾年這邊怎麼又錘起來了?看著這場面好像又回到了1943年的中國駐印軍。本來這幾年陳川虎還真有點融入到新的生活環境里。特別是1957年大型跨國公司『安布雷拉』的來到,讓浣熊鎮說不上是翻天,但絕對可以用『覆地』來形容!大量的基礎和公共設施建設,全新的城市規化,鼓勵商業的發展,新組建的鎮俯還提出了在當時堪稱前衛的口號:「為生活在這裡的居民,創造一個平等博愛合諧的居住環境。」為新城市建社口號!使浣熊鎮不僅人口超過了6000多人,現在自己在浣熊鎮的浣熊大街上擁有一棟兩層樓的門臉房就可以證明這一切!反正這裡人少地方大,在住個20多口子也沒問題。
電視里在次傳出了聲音!看來攝影師沒有放棄而是追蹤拍攝!
「請問長官!你叫什麼名子!你感覺這裡如何!?」記者向剛才抬擔架的兩名黑人士兵問道。
「阿,很好!這裡很美。真的比我住的地方好多了!」
「真的嗎?長官你是62軍的?」
「對!沒錯!斯巴達軍團!!馬克羅傑斯少尉!看!!」說著那個皮膚較黑一些,壯一些的圓臉黑人軍官把自己的臂章給記者看!
「啊!真的很不錯!長官,你有什麼話要對家人說嗎!」
「沒有什麼太值的多說的!我在這裡很好!老媽老爸別為我擔心!!這是軍人的一部份職責!!哈呼!!!」
這時記者把攝像機轉向那個戴著綠色貝雷帽的黑人士兵。
「你要對你的家人說些什麼嗎!?長官!」
只見這名頭戴綠色貝雷帽的黑人士兵對著鏡頭,他雙眼似銅鈴,犀利的目光透出騰騰殺氣!臉上冷似冰霜,毫無表情。陳川虎看著一楞!感覺這傢伙怪怪的,他。。他和自己見過的很多黑人和黑人軍人都不一樣!端正如雕刻的五官,眉宇之間透出一種英武脫俗的氣質,要論塊頭和身高比他更高和壯的有的是,但這個黑人士兵給人一種鋼的柔與鐵的硬,一看就給人一種難對付不好惹的感覺!
「我也很好!媽媽我來這裡了,您放心吧!我會讓那個『傢伙』付出『慘重』的代價!」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請問你叫什麼名子!?長官?喂!你要讓誰付出代價!?長官!」
「他叫貝拉德!還能有誰?」
「那個留山羊鬍穿短褲的傢伙唄!!哈哈~」綠色貝雷帽其它的官兵笑道!
周圍的美軍士兵們也大笑不止!!陳川虎一看就知道。他們很多都新人,更多的人還沒有經歷過真實的戰爭,而那些曾和中**隊在朝鮮激戰過的老士官和軍官們卻沒有一點狂笑的痕迹。他們早就以進入了戰爭的狀態,也許又要和老對手交戰了。
「別來無樣啊,非迪斯。看來又要倫你出馬了。」陳川虎望著電視里那些美軍官兵的斯巴達臂章說。
《這一天美國陸軍王牌62軍的先頭部隊,乘飛機開始從駐韓國的軍事基地空運到越南西貢。》
陳川虎關上了電視機,這小東西在陳川虎眼裡真是不可思意,竟能把另一個地球那邊的世界傳到這裡,但這東西可以擺在自己家,也同樣能擺在軍隊的作戰的指揮部里。一個全新的時代,全新的世界,全新的戰。。。。算了,自己真的是老了,以後的世界將會怎麼樣?自己以經無法在去構想了。因為,一切以超出了自己的思想範圍。
陳川虎又坐回陽台的躺椅上,雙眼望著夜空。50多歲的他兩鬢以變的灰白,現在的陳川虎最喜歡在夜晚享受著這份安寧與詳和。感覺除了這裡不是自己的家鄉,不是自己的祖國外,自己真的是找不出什麼不好的地方。有時候陳川虎覺得自己竟然對故鄉和祖國的思念在減弱!腦海中家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在慢慢的被浣熊山和浣熊鎮所取代!難道,難道自己真的是:娶了媳份,忘了娘。不戀家鄉生處好,受益深處是故鄉嗎?還是應了蘇東坡的那句:「無論天涯與海角,大抵安心即是家?」算啦,算啦!對自己這樣的人來說,今生看來是回不去了。不能在給陳家的列祖列宗們去燒香紀祖了。還是,久居他鄉是故鄉吧!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遊子華喬和移民吧!可自己從來都沒有想當這一切啊!回想往事陳川虎的眼角流出了眼淚。正在這時,門開了!玉玲走了進來。
「衣服給你洗好了!放這裡了。」說完玉玲轉身要走。
「玉玲!你等等!」陳川虎轉身叫住了玉玲。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陳川虎是錯了!我知錯了!!可我沒去干見不得人的事!也沒去干傷天害理的事!你難道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都這麼多年了!咱們在戰火中走到一起,難道你就這麼的決情!!我也是為了天坤好啊!!大家還都是中國人!還你死我活的殺的天昏地暗!大哥是怎麼死的!是被我一刀砍死的!!」
玉玲背對著陳川虎,聽他把話說完後轉過身臉上不急也不燥的說道:
「我韓玉玲不是不明世理的人!但我決不會跟一個燒書的人,把我中華文化扔進火爐里的人同床共枕!!陳川虎!你不是老說兩國交兵各捍其主嗎!你不是說憑什麼讓我起義!憑什麼!怎麼就沒聽他們也幾回義!!陳川虎,你的血性那去了!你的骨氣那去了!!你以為你是壯士斷腕!狗屁!!我告訴你!把陳家的血脈給斷了!!」
「我是不想天坤走我的路啊!!你想讓他去打中國人嗎!!?」
「哼!魯訊先生說的真是沒錯!你的想像力真是豐富!有血性和骨氣就一定要去打中國人!?難道就不能去打外國人嗎!!去打侵略者,打鬼子嗎!!」玉玲胸口起伏著接著說「他要真的是走你的路,你能現在就把他殺了嗎!當年那些偽軍漢奸走狗不也是中國人嗎!?也沒讀過你陳家的書!哼!他們要是真讀過那些書,說不定還能少出幾個賣國賊呢!多幾個殺敵衛國的猛士呢!陳家列祖列宗幾代人的心血,都被你一把火給燒了!你還有臉跟我吵!!」
「即然這樣,那你還呆在陳家幹嗎!你幹嗎不走!這裡不是美國嗎!咱,們,離,婚!」陳川虎從嘴裡一個字一個字的砸出這句話!
可沒想玉玲沒怒也有自己想像中的不知所措。而是冷冷的說:
「你說離就離,我告訴你!除了陳家故去的列祖列宗,除了死去的咱爸咱媽!我韓玉玲生是陳家的人!死是陳家的鬼!你沒資格跟我提離婚!!因為你是陳家的不孝子!!陳家的罪人!」
話剛說完!陳川虎如五雷轟頂!站在那裡望著玉玲!倆人四目相對,他不知該說什麼!
玉玲這時轉身要開門離去!
「你站住!!」
「幹什麼!你想打我不成!」
「不!玉玲,對不起。我只想問你,你想家嗎?」陳川虎低著頭看著地面小聲說道。
「我幹嗎想家!這裡就我的家!誰像你那麼無病呻吟!」說完玉玲又回來拿起陳川虎換下的衣服走出了房門。陳川虎一個人站在房間里。突然門又開了,玉玲站在門口說:
「對了!這個星期日,安布雷拉公司的高層人員要在咱們飯館開宴會,要擺6桌的飯菜。還有,星期六他們還訂了間雅坐!是請那個工程師一家來,你想著些,我以收了人家的訂金!」
「放心,我不會忘的。謝謝你玉玲。」
陳川虎說完走回了自己的躺椅,他閉上眼睛回想著在浣熊鎮自己干過的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