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談甚歡
趙旭將馬車趕回他住的客棧,看時間差不多了,就一人去了劉府。
到了劉府,趙旭說明了情況,下人很快通稟了上去。不一會兒,就有下人前來領著趙旭進府。那下人把他領到客廳后,就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有丫環奉上茶來。
趙旭並沒有多少心思喝茶,不過沒有人前來招呼他,他也只好端起茶杯,慢慢喝著茶水,當是打發時間而已。
一杯茶喝了一半,還是沒有人前來。
趙旭放下茶杯,走出了房間。
在院子里隨意轉了轉,卻聽見有琴聲傳來。趙旭被提起了興趣,正想凝神細聽,一位五十左右的老者走了進來。
趙旭趕緊行禮。
那老者簡單回了一禮,道:「老夫劉安禮,字知書。犬子派書童向老夫說遇到一位大才,卻不想原來這麼年輕。」
趙旭道;「晚輩趙旭。伯父過獎了,我只不過拾人牙慧而已,算不得什麼。」
劉安禮對趙旭的謙虛似乎很滿意,道;「賢侄有大才而謙遜,實在難得。」
趙旭知道自己跟他也解釋不清楚,索性就不再辯白了,道:「不知劉兄在家否?」
劉安禮道:「小兒還在州學府,不過應該很快就回來了。我看了賢侄的《大宋文學史及作品選》,對本朝的文學大家都有一番品評,也算是極為到位,有些觀點甚為新穎,發人所未發。不過,賢侄似乎對易安居士的評價過高了。」
易安居士就是李清照。趙旭道:「不然。易安居士實乃一代詞宗,足可和南唐後主之詞媲美。」
劉安禮道:「哦?願聞賢侄高見。」
趙旭在上中國古代文學史的時候是很認真的,對宋詞也有一些了解,作為宋詞的代表作家,李清照的生平和作品是必須了解的,當下聽到劉安禮如此一問,道:「我觀易安居士之詞,別具一格。一是以其女性身份和特殊經歷寫詞,塑造了前所未有的個性鮮明的女性形象,直承柳三郎詞風,但從情感深度和思想上又有巨大的突破;二是善於從書面語言和日常口語里提煉出生動曉暢的語言,善於運用白描和鋪敘手法,構成渾然一體的境界。如她的詞《如夢令》描寫惜春憐花的感情: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趙旭說完這些,只覺得心裡一松,他其實完全是按照老師說的那一套來回答的。他上課的時候雖然認真聽課了,但事隔這麼久,已忘得差不多了,只能自己再根據能記得的組織語言。就這本簡單的《大宋文學史及作品選》,就費了他不少功夫。
劉安禮聽趙旭一說,臉上露出贊同之色,道:「賢侄果然高見。」
趙旭道:「不敢當。其實早有人論及易安居士之詞,我只是人云亦云而已,我是極愛易安居士之詞的。」
劉安禮道:「不知道賢侄家居何處?」
趙旭道:「我現在住在湟州城中。」
劉安禮道:「哦,聽說西夏人前一段時間攻打湟州,不知情形如何?」
趙旭道:「還好,現在湟州城已安定下來。西夏人劫掠一番就匆匆逃走了。」
劉安禮憤怒地道;「西夏人將我大宋當成了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趙旭道:「這些西夏人將我大宋當成了他們的後勤補給基地了,缺了什麼就到我大宋來掠取。」
劉安禮憤憤道:「這些虎狼成性的西夏人太欺我大宋無人了!」
趙旭看他挺生氣的,一時也不再說話。西夏人侵襲的是湟州,但劉安禮卻比趙旭還氣憤。等他稍微平靜了些,趙旭開口問道:「伯父是有親人住在湟州嗎?」
劉安禮一愣,隨即道:「不是,只是湟州百姓同為大宋子民。我大宋子民受辱,我感同身受。」
趙旭聽了這話,對劉安禮肅然起敬。宋朝因為周圍強國林立,所以文化轉為內斂、精緻,加上經濟發展水平較高,普通人都形成了享受安逸的思想,事不關己則繼續享樂。像劉安禮這樣想著大宋安危,為大宋百姓擔心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一些。「伯父愛民之心讓小侄佩服。」
劉安禮呵呵一笑,道:「倒讓賢侄笑話了。我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也讀過聖賢書,也知道忠君愛民。走,賢侄,我們一同進屋。」
趙旭道:「長者先行。」說著,跟在劉安禮後面進了屋。
這時,又有下人上前奉上茶,並為趙旭添了水。
趙旭端起茶杯,輕輕吹了起來。
劉安禮也端起了茶杯,道:「賢侄為何想到寫這麼一本書?」
趙旭道;「實不相瞞,小侄只是為了溫飽,不得已而為之,現在正為剩下的書而發愁。」
劉安禮道:「不知道賢侄還剩下多少書?」
趙旭道;「還有三百本書沒有賣出去。」
劉安禮道:「賢侄這書要價幾何?」
趙旭道:「四百文一本。如果有人一次性全部買下,可算作三百文一本。」
劉安禮道:「哦,賢侄的倒也便宜。實不相瞞,老夫就是西寧州最大的書商,倒有心想買下賢侄剩下的書,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趙旭高興地道:「如此多謝伯父了。伯父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伯父肯如此幫我,這書我也不能賣貴了,就兩百文一本如何?」
劉安禮急道;「那怎麼能行?如果這樣,那我不是趁人之危了嗎?我看賢侄的書,就是賣上五百文一本也不算貴。」
兩人正說著,突然進來一人,正是劉琦。趙旭知道南宋有一名將叫劉琦,卻根本不熟悉劉琦的生平。他免不了好奇,忍不住仔細看了看劉琦。
劉琦給他父親見了禮之後,轉身面對趙旭道:「趙兄與家父談得如何?」
趙旭道:「正與伯父相談甚歡。」
劉琦興奮地道:「趙兄可能還不知道,你的《大宋文學史及作品選》在州學府里可是掀起軒然大波,都在討論裡面的觀點。我也是想快些見到趙兄,這才趕緊回府。趙兄的學識過人,還沒請教兄台字型大小?」
趙旭道:「我只有十八歲,還未取字。」宋朝的風俗,男子一般到了二十歲才由長輩或尊者取字。趙旭現在的年紀還不到二十歲,所以也就沒有字。
劉琦道:「哦,如此我痴長三歲,就叫一聲賢弟如何?」
趙旭道:「合當如此,還沒請教兄長字型大小?」
劉琦道:「我字光瑞,無別號。我觀賢弟之書,觀點新穎,論述清晰,實在讓我打開眼界。」
趙旭道:「我也只是多看他人之書,拾人牙慧而已,算不得什麼的。」
劉琦道:「賢弟倒是謙虛。一路之上,我都在看賢弟之書,發現此書不僅觀點新穎,連用語也十分獨特,淺顯易懂。」
趙旭道:「那是小弟用字工夫不到家,倒讓光瑞兄見笑了。」光瑞是劉琦的字,趙旭知道了他的字,當然就直接稱呼字了。古代直接稱呼人的姓名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可以說是侮辱人,對仇人或藐視之人才直接稱呼姓名。
兩人正談得高興,下人來稟告說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劉琦拉著趙旭的手,道:「賢弟,走,我們邊吃邊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