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過了兩日,正好是六月十五。司徒悅與君瑜相攜一起去了相國寺,相國寺身為皇家寺廟,氣勢磅礴不在話下,終年香火鼎盛,來往燒香拜佛的人絡繹不絕。
司徒悅與君瑜兩人虔誠地每一個殿都拜了過去,只不過個人求的事不同罷了。司徒悅是為了姻緣,司徒君瑜則是誠信拜佛。上輩子,她常隨著袁太貴妃常在相國寺,沐慈寺兩個寺院抄經念佛。大約她當年是為了袁太貴妃的病沖喜嫁給齊煊的,袁太貴妃對她一直懷有歉疚之心,十分疼愛她,幾乎視如己出。她留在齊煊身邊的最初原因與其說是為了齊煊不如說是與袁太貴妃投緣。只可惜後來的事情就沒有那麼好說了,她以為自己經歷了崔覲退親的事情,可以抽身事外不再為情愛所困。誰知迷迷糊糊間,又丟了自己的心,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記得,最初嫁給齊煊時,他待自己很好,如同一個兄長般。大約是在家中不得長輩寵愛的緣故,齊煊對自己的好,她甘之如飴,加之袁貴太妃對她的疼愛,久而久之,安王府彷彿成了她的家。起初,她感念齊煊待自己的好,一心一意地為他治理府中各種事物,直到三年之約到的時候,齊煊說服她留在安王府,她真的很開心。那時候,她大約已經對齊煊情根深種了。
禮佛后,司徒悅去求了姻緣簽,兩人慾解簽時正巧碰到了來陪國公夫人上香的慕容灃,看著司徒悅與慕容灃含情脈脈的模樣,君瑜識相地踱步去了相國寺的南苑觀魚。
南苑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往來的人並不是特別多,司徒君瑜喜歡安靜,從小師傅要了一把魚食,正準備逗池中的錦鯉玩。如今接近午時,日頭正毒著,魚群也都去陰涼處多著了,誰知池邊的梧桐樹下早已有位梳著高髻的貴婦人坐在那裡餵魚。
君瑜正想轉身,總覺得哪裡不妥,不禁再次打量了一下餵魚的貴婦,不想那婦人也轉身看了過來,只見她姿容典雅端莊,舉手投足間依舊風韻猶存,眼角的淚痣尤為讓人倍感親切。
司徒君瑜從未想過自己還能再遇到袁太貴妃,不,此時她還是袁貴妃,心中一時五味陳雜,更多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感動。除了爹娘,她最敬愛的長輩就是袁貴妃,對她而言,袁貴妃亦母亦師,教了她許多東西。如果袁太貴妃不是去世那麼早,想必大昭寺之行就不會發生了。
袁貴妃看眼前的女孩獃獃地望著自己,眼中含著太多情緒,不禁莞爾,「小姑娘,我臉上有東西么?」
司徒君瑜搖頭,忍住就要流下來的眼淚,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我瞧著你很有眼緣,是來餵魚的么?」袁貴妃微微頜首,招手示意她過來。
司徒君瑜碎步走到袁貴妃身旁,望著她依舊端麗年輕的容貌,不禁低頭咬唇,唯恐自己哭出來,失而復得的感覺愈發的強烈。
「是受了什麼委屈么?」袁貴妃撫了撫她的腦袋,柔聲問道,她的確與這孩子有眼緣,不禁想要多問幾句。
「不,沒有。只是夫人讓我想起了一位很是尊敬的長輩。」司徒君瑜壓低聲音。
袁貴妃心下明了她可能在緬懷故人,於是安慰她道,「一看你就是個乖巧的孩子,想必你那位長輩很是疼你的。」
「是的。她很疼我。」司徒君瑜抬頭凝視著袁貴妃,眼圈微紅,「她與夫人一般高貴善良,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呵呵,你是個好孩子。我也心疼你。來我們一起餵魚吧。」袁貴妃瞧著她明凈般的雙眼,笑了笑,拉她一起餵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