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後來春眠不覺曉2

程離暖沉默了很久以後忽然說出這句話，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她手足無措，只是口中不停喃喃著這句話。腳步也不停的往後退，冰涼的地板上她禁不住抱了抱自己，可是有什麼用呢，她全身都是冰涼的。她難過的掉下淚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過眼淚苦澀的味道了，可是……心裡就好像，冬天裡掉下了湖中一樣的難受，想要抓住什麼的，可是手指伸出去只有流離的風。或者什麼都沒有。

我曾一度以為會好起來的，可是你為什麼要來撕裂我的傷口，讓那些我不願意回憶的往事，再如電影般倒映呢。「葉梓兮，你為什麼要這樣……」程離暖搖了搖頭，睜著晶亮的瞳仁看著她，她清瘦的很好看，可是此刻眼裡只有失望和無助。

「暖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葉梓兮忽然站起來，看著程離暖漸漸絕望的臉，手緊緊攥著衣服，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眼淚鼻涕已經弄的衣服都髒了，她葉梓兮一直都是這種灰撲撲的醜小鴨，不論怎麼樣都是會有人嫌棄。葉梓兮用手背擦了擦臉，抽噎了一下。

可是程離暖呢，她應該不會怎樣的吧？

是啊，她還有奶奶呢。

程離暖什麼也沒說，輕輕地跑開了。而用力關上的那扇門，卻彷彿永遠也打不開了，巨大的聲響在原地停留的女孩耳里，無聲無息的一遍一遍循環。「如果，我是說如果吶，暖暖，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傷害了你的話，你會原諒我的吧？」「會。但是你不可以讓我絕望。」

「怎麼會呢，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永遠都不會互相傷害的。嘿嘿。」

女孩的對話卻好像還留在耳里呢。她們恍若輕快的小鳥，飛到了不知名的國度。

記憶隔斷一個銀河的距離，曾經卑微著許下願望的我們，伸手指著某個星座的兩個身影，你的我的笑聲，都還歷歷在目的，可是怎麼忽然我們丟了。

我們總是在情急之下，說了那些帶著刺的傷人的話語，可是更讓人覺得傷心的，是那些傷心的話語——統統都是真心的。

………………

「喂，付——燁嗎？」她企圖在電話亭里躲雨，可是哪有什麼用，劈頭蓋地的雨淋淋漓漓弄了一身，她像無處藏身的兔子，不知道怎麼的從口袋裡摸到了這張名片，想起這個人曾經說過的話語，那些數字就好像咒語一樣撥通了另一端的一個人。

「嗯。請問你是誰？」他是不是已經忘記她是誰了？嗯，他的工作應該很忙吧，看起來也算是個善良的人，可能幫助的人太多也已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她握著冰涼的話筒有些瑟縮的打了個噴嚏。衣服濕濕的貼在皮膚上確實不舒服，她莫名想起他溫暖的毛巾。

「沒有。沒什麼事，你繼續忙。」她說著沖手上哈了口氣，吐出的白霧氤氳著消失不見。在這個匆忙的世界里，雨聲幾乎掩蓋了一切，很微妙的感覺，恍若身處另一個雲層里的世界，只有這麼兩端的存在。清晰的我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