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後來春眠不覺曉3

清晰的指節。車輛的雨刷在不停地工作，馬路上有行人很狼狽的躲進公交車站，恍若生活在一片汪洋之中，海嘯要來臨，我們只有惶恐地尋求任何一個藏身之地，天地是混沌的，給人迷茫的錯覺。忽然可以在此時安靜地想從不曾想過的事情，沒有飛鳥，沒有午後悠閑的陽光，沒有潮濕的溫暖，只有乾淨的雨。

雨沾濕了她的睫毛，女孩瑟縮著，嘴唇開始發白，頭髮濕透了緊緊的粘在頭上，很不舒服的感覺，腿的病又犯了，那是她的特殊的一個毛病。風濕病，其實對於這個病來說一般人只會想到佝僂老人，但一向迷戀水的她卻早已患上。葉梓兮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雙腿，微妙的感覺，彷彿從骨節里幽幽地飄出一種靈魂，而這個軀體卻似空殼一樣脆弱。

幾乎病態的喜歡著這樣的感受。

意料之中，或者說是意料之外。男人什麼也沒說掛掉了電話，很正常，因為自己一直不肯開口說是誰。也許這就是最後的結局，他分辨不出她的聲音，所以在很長一段沉默之後帶著鬱悶掛斷了電話，至少在自己的想象中是這樣的情形。她幾乎能想象出他皺著眉疑惑的表情，的確很好笑，嗯，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一切歸零。

就像是某個午後忽然夢見了自己擁有了夢寐以求的東西，並且心靈得到了洗滌和安撫。睡在茫茫大海上的一葉扁舟，安靜從容地飄零。不過是夢醒時分，手中握著的只有午後陽光曬過的殘餘溫度，燃燒過後的幻想。

該回去了。葉梓兮抱了抱自己，她本不是一個只知道無理取鬧的孩子，至少分得清應該做什麼和不應該做什麼，在找到下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之前，她不會離開這裡。但是現在不是回去的最好時機。最好天黑了，自己淋雨後病一場，而程離暖自然也會心疼地說不出話。

那個時候，只需要輕輕地一句『對不起』就行了。她再清楚不過程離暖的性格。可是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更多的幸福嗎？搶走她的嗎？

她靜靜看著夜幕降臨，直到視線里再度出現那個熟悉女孩的身影，在對方略帶自責難過的語氣中，她笑了，到最後卻哭出了聲。「暖暖，你知道嗎？我已經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我是那麼的忍不住傷害你，我已經……控制不了了。」

她在心裡對自己輕輕地說。然後虛弱的閉上了眼睛。之後做了一個冗長的幾乎蔓延了整個世紀的夢，夢裡只有紅燈衰弱，模糊的水聲不斷地重複，而自己卻是怎麼走也走不出這個局。

次日。清晨的陽光洋洋洒洒的透過窗帘照進來，葉梓兮抬了抬手，似乎是一點力氣也沒有，虛弱的躺在床上。

「你醒啦。丫頭，來，我在給你熬粥呢，過來喝一碗吧。你昨天發高燒了，好容易燒才退下來的。可不要亂走動，只是可惜，今天暖暖生日，阿生那小子非得拉著好多人來說什麼給暖暖慶生，阿允那小子也來了呢，嗯……你就別去了，太遠了……你的身體不可以勞累奔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