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後來春眠不覺曉4

我沒有。沒有想過會是這樣。我還沒有那麼壞。————葉梓兮

老人慈祥地說著，臉上淺淺的皺紋也變的那麼溫柔。看著她，葉梓兮忽然想起小時候給自己熬粥的奶奶，心揪著疼。

葉梓兮穿著程離暖給的粉色睡衣，像個商店櫃檯上精緻的陶瓷娃娃，這個時候的女孩子，總是如含苞待放的花蕾，帶著露珠的純潔的存在。她遲遲不語，只是靜靜地聽，手指輕輕撥弄著自己的衣角，沒有說話。

「你去幫我看看廚房裡的粥好了沒有。我先去織毛衣，要是粥好了的話你就先喝一碗吧，熱熱的也好去病呢。葉丫頭可要學會照顧自己。」再沒說什麼，奶奶走到了二樓，思考著昨天的織的毛衣接下來的織法……

生日。葉梓兮把這兩個字放在嘴唇上念了一遍。舌頭捲起來，念起來是很低的聲調，輕輕一轉，又回到最初，宛若一個孤寂的輪迴。

你知道嗎。知道我做了一個什麼夢嗎。

暖暖。我夢見你搶走了我所有的東西，我夢見所有的人都拋棄了我，而你站在高高的舞台上，帶著王冠驕傲的仰起脖子看著我說，葉梓兮，你永遠活該一無所有。

永遠不會忘記她的嘴角輕輕上揚，若無其事的將自己推入無盡的深淵的樣子。決絕，沒有感情的恐怖。只是那一瞬間，我忽然發現。我對你所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仇恨，憤怒，嫉妒，怨懟——原來還是那麼多的。

我以為躲在你身後用力揪著自己的手就好，我以為咬著嘴唇不去看你的眼睛就行，可是直到又和你的事情有了藕絲般的聯繫——還是忍不住，忍不住的討厭你。那種像是密集的黑色螞蟻一樣衍生的，不停的在我的手上啃噬，哪怕是掩飾也會輕而易舉的叫醒我。

就是這麼忍不住地討厭你。

討厭你的一切。

不會再改變了。永遠都不會變。

邁著淺淺的步子，葉梓兮走到廚房——還是有點不適應。寬敞明亮，有乾淨的烤箱，楓木地板很好看，還有擺放整齊的碗筷。高壓鍋在嗡嗡的冒著氣，看起來粥是快要好了的樣子，她躡手躡腳的走上前，想要把高壓鍋拿下來。可是似乎有點高，踮了踮腳，她吃力的抓著把手，卻咬著牙皺著眉放到地上，差點沒把高壓鍋給摔了。

手心上多出一塊紅色的燙傷。她疼的呲牙咧嘴，可硬是咬著牙沒有喊出來。不可以喊痛，喊了就是懦夫，這是小時候她教給自己的秘訣。每次被打的渾身淤青的時候，就告訴自己，不會疼的，一點都不疼……

彷彿，一切事情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而事實是，這樣的確是有效的。她輕輕往傷口處吹了吹，沮喪的坐在椅子上。現在粥太燙了，她看了看一旁的桌子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吃的。唔……醬油沒有了。本打算給自己做點菜的，可是……葉梓兮連忙去穿好衣服，匆匆拿了錢出門買醬油和一些黑巧克力。

黑巧克力。她一直很喜歡那種凌冽的苦澀，不會有可可那樣的甜膩。

就是要苦到心裡。才知道什麼是暖和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