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後來春眠不覺曉5

後來。後來。後來再也不會有後來了。——葉梓兮

「呦！那裡是怎麼啦？怎麼那麼火氣衝天的，起火啦？！不是吧，那房子不會是全著了吧？消防隊還在呢吧？」

「是啊。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就是看見著火了，哎呦喂，那火可真是大的不得了啊。聽說來了好多消防隊滅火呢，裡面好像還有一老太太，也不知道就沒救出來……」

「唉！真是命苦啊，這好好的……我說才見轉晴呢，這雨跟計劃好了似的早就停了。太陽開的這麼大，還以為是個好日子。沒想到……」

「嘖嘖，人這輩子啊……算了不說了，也都是命啊……」

手裡提著一袋子的黑巧克力，葉梓兮擰著眉從兩個正在討論的婦女間走過。可是當走到熟悉的街角的時候手中的巧克力安靜地掉落在了草地上。

是火。

著火了。很大的火。火舌不停地竄著，火光幾乎照映著她的臉，能察覺到清楚的熱浪，彷彿無邊無盡地要燃燒掉所有的東西。她有些重心不穩地跌倒在地，眼神里的光亮黯淡下去，終於痛苦地尖叫了一聲。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救命啊！救命啊！奶奶！有沒有人來救我奶奶啊！」

「你們快救救她啊……快救救她。我不想這樣的啊。不是我乾的啊，我沒有害人的，我不會害人的，沒有……」

葉梓兮說著說著坐在地上，骯髒的手背不停的擦著滾燙的淚水，哭的快要斷了氣，連呼吸也變成了那麼奢侈的東西。她不停的抽噎，像只被全世界拋棄了的小獸般滿心悲傷的哭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眼淚。她也不知道的，可是，為什麼好好的就起火了呢？

奶奶，奶奶你一定要沒事啊……葉梓兮哭著，眸子里倒映出火光，什麼叫做水深火熱，她今天終於是領會到了。這種宛如死神的，決絕殘酷的火焰——帶著龐大的野心想要毀滅掉所有的東西。

救命。有沒有人來救救我。不是我乾的。我不想害任何人。

我還沒有那麼壞。沒有。

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的事啊。為什麼要我一個人承受那麼多。葉梓兮眼睛腫腫的快要睜不開，看著一邊的黑巧克力安靜地沉睡在草地上，似乎遇上這麼大的火勢，它也快要融化成一堆沒有形狀的液體了。它正在加速死亡。

什麼都不記得了。葉梓兮只是忽然覺得有點暈，天旋地轉間，她昏昏沉沉地倒下，沉重地撞在地上。像一具沒有意識的橡膠，終於可以停止了哭泣，暫時的暈倒似乎是另一種疲憊。她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了。

火勢越來越大，消防員齊心協力，整整兩個小時，大火終於被撲滅。沒有了。一切都像是廢墟。她再次一無所有。是上天在懲罰自己嗎？

醫院。死氣沉沉的病房。白色天花板，消毒水的氣味，淡漠的護士，以及面無血色的病人。這些東西都令她壓抑到快要窒息。還是沒有力氣的，她試圖坐著，但連手指頭也不能伸展。

是誰送自己來醫院的？剛剛不是起火了嗎？想到這裡，眼眶不禁又溫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