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have to go.1

「你醒了。」淡淡的溫潤的聲音。很熟悉，恍若低音大提琴。付燼一邊倒著開水，一邊走過來遞給她，很疼惜地撫了撫她的頭髮。「喝點水。你很累。」沒有再說什麼，在葉梓兮強烈疑惑不解的眼光下，付燼修長的手指放在她的額上。是溫溫的，玉一般的質感。

「唔，還好，沒發燒。」付燼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其實是近乎窗檯的位子，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一半的側臉。

「我……」剛想開口，卻發覺嗓子好像被火燒了一樣疼痛乾燥。葉梓兮皺著眉，付燼淺笑著說：「別急，你只是暫時喉嚨不舒服說不了話。有什麼話想說的我會告訴你。」

經過一番解釋后，葉梓兮目光獃滯地點了點頭，眼淚不知不覺又逃了出來，滴在白色被子上成了一朵灰色的花。是付燼把自己送到醫院的，同時也有蘇半允和程離暖。他們剛好辦完生日會回來，發現了狀況后立刻打了120，把奶奶送到醫院裡搶救——也就是這所醫院，而自己卻恰好是被付燼在路上看見的，當時自己不省人事，他認出了也就送到了醫院來。

偏偏就有這麼巧。偏偏就是這樣的結果。葉梓兮哭不出聲來，只好含著淚緊咬著唇。「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突然暈倒呢？而且那著火的房子應該是你家吧？你發生了很多事嗎？」付燼終於皺著眉問出來，他看見如此倔強又堅強的她，心疼的彷彿有無數個玻璃碴扎進去似的，幾乎難以忍受。

「還有，你暈倒的時候一直在喊著『不是我』，你做了什麼？」

………………

「對不起，我們儘力了……」醫生戴著口罩低下頭說，滿臉的愧疚和遺憾。「火勢實在太大，病人肺部積存大量的煙，也被燒傷了很多處地方，實在……你們，還是準備後事吧。」

「你在說什麼啊！你騙我！我奶奶她不會死的，不會的！她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我們只不過是出去了一小會兒啊，怎麼會這樣……」程離暖大聲地哭喊，又因疲憊跌在地上，聳動著肩膀抽泣道：「怎麼會這樣……」

「不好意思，醫生你可以走了。之後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的。」蘇半生冷靜地說，眉毛一直緊緊的皺著，他看著悲傷欲絕的程離暖，恍然間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當時自己可能也是哭的這樣難過吧。

目光忽然變得柔軟起來。他走過去拉起地上的程離暖，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什麼也不說，只是輕輕地拍拍她的頭，此刻的她就像貓兒一般脆弱，連哭聲都是這麼讓人心疼。

「奶奶呢，奶奶呢？她說了今天要送給我禮物的，我要去問問她，我要去看看……」程離暖口中不住地喃喃，忽然瘋了一般推開蘇半生，眼睛紅腫著衝進急救室里。可是她只看見老人冰涼的身體被人用白色的布蓋住，沒有了聲音，沒有了往日的笑容。什麼都沒有。

終於意識到什麼似的。天忽然就那麼黑了下去。終於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