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012年

一

我終於等到了十月一號，學校通知中午的時候放假，背著包出校門時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個九月，連我自己是否是一直待在這個校園裡我都不敢肯定了！

校外的天空似乎更加碧藍如海，光線明亮溫暖。我這樣對龍說。龍笑著告訴我，你的心情決定了你的風景。

在我和龍步行著路過一條不長不短的隧道時，我聽見大量的車呼嘯而過時車輪摩擦地面的轟鳴聲，像是無數的靈魂被碾碎的聲音。我閉上眼睛時彷彿看到了自己的魂靈，如同深夜裡咆哮狂躁的厚重雲朵，雨是它的淚水，閃電則是它被現實撞碎時留下的最後悲鳴。

出隧道時陽光筆直地傾瀉下來，我抬頭時感到眼睛被刺得疼痛難受，我告訴龍自己好喜歡那個地方。龍說，是因為覺得裡面有無數個寂寞的靈魂吧，也包括你的。我微笑著看著他沒說話。其實我很吃驚，因為龍說的正好也是我想要說的！有時候我感覺到龍他們好像一直住在我的心裡，懂我的一切。可有時候我也還是覺得自己總是一個人在生活，沒有人關心，也沒有人打擾，更沒有人會懂。我也很喜歡一個人的生活，和生一樣，生總是刻意一個人去做很多事，儘管有人可以陪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一個人伏在桌子上寫字，一個人出去看夜晚的天空，一個人行走，一個人生活著誰都不懂的生活。我告訴生自己和他很相似的時候他很驚奇的問我哪兒相似，我告訴他，我們都喜歡一個人的生活，都放不下以前的時光，都不會努力地把握自己的幸福，執著，有著自己無法割捨的世界。生笑著說，好像還真是。

記得有一次和生差點鬧翻，只是因為一點小事，兩個人都想以後不會再是朋友了。後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終於還是和好了。生後來告訴我那時候他想以後的日子就一個人過吧，一個人的生活他很喜歡。其實我也想這麼說。

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出現這個世界里是應該感到滿足還是應該難過。時間就是這樣，對任何事都沒有預兆。幸福和苦難只在一瞬，捉不緊也來不及捉緊。

和龍坐在公汽上時，我們突然就不說話了，一直到站我們也只是簡單的說了道別就下車了，想起龍寫給我的信中經常說總是感覺我不高興。我沒有回答他，因為不知道，我只是覺得自己有時候不太想說話，也或者自己天生長著一副不高興的臉。

曾經有個網友對我說要是和我做朋友一定感覺很累，我只是告訴他所以我的朋友很少，而且自己很少說話，我的朋友不管多久不聯繫都一樣很在乎對方，所以還好。其實我在那個網友面前會說很多的話，說一些她看不到卻又真實存在的一些話。她每次失落了都會找我聊天，可我總是說一些讓她更失落的話。她生氣地問我時，我說我只是說了很多本質的你看不到的東西而已。我想也真是這樣的，我們總是被時間欺騙著，被自己的謊言欺騙著，被自己的幻想欺騙著，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160；；&#160；；

二

因為已經高三了，所以學校把高三的國慶假期縮短成了三天。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因為澤打電話告訴我說想我了，想見一面。我說好。

地點是我們以前常去的一家冷飲店，時間是在下午，陽光靜好，沒有風，突然想到夏季已經離我們很遠了，可馬路兩旁的高大樹木還是旺盛而蔥鬱的綠色，只是夏季的那種灼燙皮膚的陽光已經沒有了，我們也不再流很多的汗了。

我們幾乎一同到達，我從遠處向他招手，澤開心地對我微笑。

澤要了一杯拿鐵，我依舊還是一杯檸檬水。自己平常是不喜歡喝飲料的，有時候和別人在一起無聊出去時，也只喝一些味道較淡的，食物更是喜歡清淡的！

人行道上偶爾走過幾個孩子，看見他們時我很容易就想起了澤和我小時候的樣子，我告訴澤時，他開心地笑，還給我講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其實有好多我都忘記了。可我始終覺得澤一直是個小孩子，有漂亮的眼睛和好看的側臉，喜歡和我在一起做好多幼稚的遊戲，從來不會抱怨我，兩個人在一起就會很開心，放肆的笑容如同雪山深處的白色蓮花。

和澤道別時已經快要天黑了，其實我很想和澤一起去看看天空，我已經很久沒有抬頭仰望天空了，習慣的事被打斷往往會使我感到難過和不知所措。可我們終究也還是沒有一起去看一場美艷的夜色。

最後，我們決定道別離開，夜色突然襲來，如同一場預訂的風暴，儘管人們知道它會到來，卻還是驚恐萬狀。我看見澤清晰明亮的臉龐上閃出了一絲抑鬱，澤看著我說「祥，你還在愛著郭嗎？」&#160；；&#160；；我點頭輕聲地說了一句「嗯！」「我不知道她是否還值得你等，儘管這在你看來一點都不重要，可有些東西我們真的已經錯過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知道你愛她，如同愛我們一樣，是習慣，習慣是不會輕易忘掉的，我不再勸你忘掉她了，可我只希望你能對自己好點，堅強地活下去。」我低頭不說話，黑色的陰霾剛好落到了我的，澤的淚水上，我們沒有看見對方的眼淚，卻知道我們都哭了！最後，我們決定離開，我轉身後便不再回頭，因為我知道澤一定會一直回頭看我離開，我不想我回頭時讓澤看到我的不舍和悲痛。終於，澤突然從後面叫住了我「祥！」我回頭看著他「啊？」澤用抽泣的聲音大聲地沖我喊「祥，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一直！」&#160；；&#160；；

走在寬廣的街道上時我突然感到了隱藏在這個世界深處的寒冷，如同冰點的溫度，讓我無法迅速的逃離，更讓我無法安靜地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切都陷入了黑色的空氣中，即使再耀眼的燈火也無法照亮整個天空，有些東西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也是不容改變的，就像夜始終是屬於黑色的一樣！

回到家時天已經很晚了，獨自一個人在外面看了很長時間的夜空。房間里空蕩得只剩下了冰箱的轟鳴聲，不開燈，大口喝冷水，清醒得沒有絲毫睡意。

**著爬上了床，嬰兒式的睡姿，耳機里的音樂聲已經開到了最大。不知覺中已然沉沉睡去，夢中是澤，龍，小亞，還有郭他們小時候的樣子，臉龐漂亮好看，笑容如同清澈的淡藍色天空。他們站在暖色陽光下大聲地喊我的名字，使勁地向我招手，我開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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