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丟帕
淡相望,然後錯開
我端了托盤,悄然進門。
「都給爺滾出去。」一個杯子飛過來,砸在我的右手側門框上,掉落在地上,飛濺成碎片。
可惜了這上好的瓷。
幾天不見,李>憔悴了很多,下巴儘是青色胡茬,眼裡布滿了血絲,昔日的溫潤公子哥,竟為權勢如斯。
莫非,站在權利的頂峰,真的讓人如此渴望。
「你來了?」他用手扶一扶額,笑的勉強,「可曾傷到你?」
我搖搖頭,繞過一地瓷片,款步至他案前,輕放下托盤,道:「我親手煮的蓮子羹,嘗嘗。
」
手被他一把握住,「玉奴,三哥被立為太子了。」他的聲音很沙啞,聽不出是失落還是其他。
「我知道了。」我淡笑。反手握住他地手。「何需憂慮。想當初原先地太子不是也沒想到過如今地下場?」
李瑁一愣。驚異地看著我。我低把蓮子羹端至他面前。不熱不冷。剛剛好地溫度:「再不吃。可要涼了。」
還能怎麼樣。李亨地起勢。便是武惠妃一行人地沒落。目前擺著地就只有兩條路。一條路便是請奏皇上。遠離這京都之地。雖為藩王。但卻有位有地。過地豈不逍遙自在。兩一條路。便是不擇手段地爬到權利地顛峰。強到讓任何人都威脅不到自己。生在皇室。權利中心。於李>。唯兩條路而已。
「不可能。爺是絕不回離開京都地。」李瑁火冒三丈。開玩笑。他乃皇帝最寵愛地兒子之一。斷然不可能因為這次地事件主動退出這場權利戰爭。
「那就讓自己成為太子。未來地皇帝。」我斂眉道。
李瑁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有點兒苦惱道:「如今木已成舟。想要成事。談何容易。」
我不語,人總是有弱點地,原先的太子有點不務正業,那現如今這個太子卻不知有何弱點,只要是人,總會露出破綻的。
「玉奴,讓你失望了。」李>握住我的手,有點兒歉意。
我心一緊,倒不是失望,而是害怕罷了,李瑁若不能得東宮之位,而武惠妃一死,壽王府就失去了庇護,人總要未雨綢繆,而我面上只淡淡道:「羹要涼了呢。」
看來,還得去找一趟楚恆歌。
同年,李亨正式被冊為太子。
據說,李亨不同於前太子,他行事嚴謹,有勇有謀,朝廷上下,民間鄉野無一不大望所歸。
李瑁脾氣越的差,從前那個逍遙快活的公子哥完全地不見了,整日整日地在書房裡與他地那些門客商量著各種對策,或是策馬去公主府與他的皇姐咸宜公主商量,每一處閑暇。
就寢的時候,他總是握地我的手,喃喃:「我定讓你成為這全天下最讓人羨慕的女人,玉奴」我閉上眼,假裝已睡著,我不要成為被全天下羨慕的女人,我要地只不過是平穩的生活,相夫教子,他不肯退出這場爭奪之戰,連我也要全身心戒備,無處安生。
我尋過楚恆歌,他一身素色衣裳,站在園子里,清冷的越的不像俗世之人,彷彿時刻就會乘風而去。
「我需你助我。」我直直盯著他,我承認我自私,可是我不自私,誰又會置我於手心,溫情如李瑁,失去了權利,也終不能保護我一生安穩。
「不可能。」他的回答很簡單,似乎在說天氣要下雨那麼簡單。
早就設想過最壞的結果,當親耳聽見他地回答時,我還是猶如掉入了冰窟一般,硬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為何?」
他笑,露出六顆潔白的牙齒,讓人如沐春風:「沒有為什麼。」
手越撰越緊,我道:「如果讓你去死呢。」
他又笑,顛倒眾生:「好,依你所言。」背過身,影子廖廖。
瘋了,全都瘋了,全世界都瘋了。
我恨恨地回了,一個人關在屋裡,已是夏,身子卻都冷地顫,心裡暗暗誓,就算沒有任何人助我,我也要逆轉歷史,我不想做犧牲品,絕不。
夏,武惠妃身體有恙,我依昭入宮陪伴,同行的咸宜公主先我幾個時辰入宮。
已不是第一次入宮覲見,也次數也不是很多,我潛意識裡怕,怕遇見唐明皇。
夏天地宮廷景緻很好,奇花異草,競爭綻放,偶爾幾個宮女走過去,皆是曼妙身段,端的風姿堪好。
「王妃,前面就到了。」前面地小太監道。
我點點頭,身邊跟著的就只有一個襲人,經過這些時間的歷練,昔日那個膽小單純的丫鬟脫胎換骨,伶俐之餘,也多了幾分淡定,模樣也越的出挑。
日暖生煙,走的久了,我不免出了汗,
豐滿,如今進了壽王府,更胖了些,怎麼減也減不下煞人也。
「小姐,要不要擦一下汗。」襲人遞上一方帕子,到現在,她依舊改不了喚我小姐的習慣,我也便由著她了。
「恩。」我住了步伐,由著襲人在我臉上細細地拭,只聽得前面的小太監低低地喚了聲,「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說著,磕了幾個大響頭。
襲人手一抖,帕子飄然而落,我亦震驚地呆站著,幾秒過後,我反應過來,正了身子,行了禮,道:「臣妾壽王妃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襲人也跟在我的後面,跪著。
這一句話說的萬般艱難,不是第一次見唐明皇,卻是第一次單獨面對,心裡惶恐過後,竟是出奇地平靜。
繪著龍的精緻的靴子現入我的眼帘,唐明皇笑的低沉,道:「原是壽王妃,起來吧。」
我緩緩起了身子,眼依舊朝下看著,不敢正視天子之顏。
唐明皇又笑了,和藹可親:「壽王妃怎還這般膽小,瑁兒母親可跟朕提了,說是讓你多多進宮陪伴,快些去吧。」
我心一顫,如釋重負,應道:「是。」再福一身,就低低向前走去,近乎小跑。
「等等。」唐明黃道。
我心憂如焚,只覺得更加的煩悶,偏生後面那個半老頭還叫住我,牙一咬,只當作未聽見,匆匆悶頭向前走去。
來到武惠妃所在的宮殿,方知武惠妃在臨水的亭中擺了午膳,我與襲人只得在小太監地引領下,往花園方向走去。
臨近中午,太陽更大了些,我走的氣喘吁吁,香汗淋漓。
「襲人,絲帕。」我撫額,直覺得口乾舌燥。
襲人遞過一方絲帕,我擦了擦,「咦,方才那帕子不見了。」襲人叫道。
我一驚,「怎地會不見了,我明明。。。?」腦子靈光一閃,難不成是覲見皇帝的時候把手帕給弄掉了。
襲人慌亂道:「襲人該死,襲人馬上回去找。」
我沉吟,也只能這樣,託付給宮裡的宮女太監卻是不妥當的,那絲帕上可是綉上了我的名諱,若是讓有心之人得了去,後果不堪設想。
「仔細著,若是尋不到,就趕緊回來,我自會去找宮中主管,把絲帕樣式樣報過去,到時,誰揀了去,也是無害的。」我仔細叮囑道,襲人領命匆匆而去。
不一會兒,我便到了武惠妃擺膳的亭子,果然是個好去處,周邊掛了紗簾,臨水而靠,湖上盛滿蓮花,一入亭,頓感絲絲涼意。
「見過母妃,皇姐。」我中規中矩地行禮道。
「起來吧,瞧把你熱的,難為你跑來跑去。」武惠妃笑眯眯地,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不累。」我忙道,起身,坐了下來。
「多日不見,你可又胖了些,也難怪會這麼怕熱。」咸宜依舊改不了諷刺我的習慣,也難怪,我在她的眼裡,本就不怎麼樣,如果不是李>極力維護我,她又怎會瞧我一眼。
我低,道:「皇姐說的是。」
「你皇姐就是這性子,你莫往心裡去,本宮就覺著玉環這樣好,瘦巴巴瞧著就滲的慌,倒不如這樣子瞧著舒服,一瞧就是個能生兒子的。」武惠妃說著就笑了起來。
這話就如尋常百姓的婆婆話了。我抬眼望了望武惠妃,美艷依舊,但到底是顯出一絲老態了,由於那件事後的刺激,武惠妃每況愈下,時不時的生病,健康不好,自然沒有美感。
「母妃。」我低,裝羞澀。
「好了,也不逗你了,今兒個,就我們娘兒倆三個,好好地吃一頓飯,喝喝茶,聊聊家常,豈不快哉。」武惠妃笑道。
「是。」我自然應得。
有太監在外跪拜,然後一行人入,手上皆端著盆子,每盆均盛著冰塊,放置亭內周邊角落,有五盆之多,亭內又涼了幾許。
單是在亭內用膳就用如此多的冰,想那些嬪妃一個夏季所用的冰也不過是按月例領取的,還是要省著點用。
奢華至此,寵冠至此,只是這榮華還能有多少年。
我一面夾著冷盤,一面心裡念著,想到走之時唐明皇叫住我,心裡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莫不是那帕子被皇上揀去了。
手一抖,菜落在了桌子上。
「想什麼呢,這般的慌亂?」武惠妃問道。
妖明天要去拍外景照了,好哈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