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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你要去哪裡?」楊天山跟著楊天河許久,終於發現毫無目的,整個人看起來就像飄蕩著的孤魂野鬼一般,這樣的想法嚇了他一跳,趕緊伸手拉住,有些焦急也有些擔憂地問道。
楊天河回頭,看著自家大哥,他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他要去哪裡?已經被他當成家的諸葛府他沒臉回去,爹娘那裡就更別說了,他是已經分出來的人了,難道還要回楊家村不成?
「沒事,我想四處走走,大哥若是想為小妹求情,就不必開口了,這事你應該明白我做不了主的,也不會替小妹求情的。」楊天河說完這話,想了想老五的事情,「大哥,回老家去吧,好好地過日子,京城看著雖好,並不是那麼好待的,滿大街都是貴人,若是得罪了,就是你們絕對承受不起的禍事,大哥,你好好想想吧?」
楊天河這話說得很真誠,楊天山直接就聽到心裡去了,實際上在楊天河說這話之前,他心裡隱約就有一種悔意,不該就這麼貿貿然地跟著來京城的,想著他們在京城所過的日子,天天聽著流言蜚語長大,兒子女兒臉上一點笑容和活力都沒有了,再對於楊家村的生活,雖然也有個爭爭吵吵,可鮮少有動不動就坐牢的,小妹雖然是咎由自取,即便昨天晚上他便將女兒叫到面前很是嚴肅地訓導了一遍,可京城裡的這些公子都太出色了,他心裡還是擔心興梅會走上小妹的老路。
再說,興盛和興梅現如今都要說親了,以他們家現在的名聲,楊天山真不覺得好人家的女兒會選擇嫁到他們家來,而興梅也能嫁個好人家,不過,因為才沒來多久,他一直久沒想著回去,如今聽著楊天河這麼一說,卻是心動得厲害。
家裡的田地雖說都租了出去,可等明年還可以收回來的,興盛的腦子不好,再說,見過了老五媳婦的猖狂不守婦道那樣,他也不希望興盛走老五的爐子,努力考個秀才,在村子里或者縣城裡當個教書先生,娶媳婦的房子不用愁,他在努力些,給興梅多掙點嫁妝。
想到這裡,楊天山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來到京城,他沒有老二的手藝,沒有老三的圓滑,所以整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想做點什麼,卻除去做體力活,就什麼都做不了,他倒是去找過,也當了兩天搬貨供,工錢比在縣城的時候高得多,可不僅是爹娘還有已經當了官的老五都嫌丟人,也就作罷了,他才剛剛三十歲,一個男人,在家裡什麼都不做算什麼。
回去,或許真的不錯,一動了這心思,楊天山笑著抬頭,剛想說話,卻瞬間傻眼,哪裡還有老四的蹤影,不過,心裡的擔憂很快就拋下了,老四如今的日子過得可比所有人都好,用不著他擔心。
而楊天河就這麼遊盪了兩個時辰,最終走進了一家諸葛家的店鋪,這裡的人都是認識他的,很是熱情的打招呼,「給我紙筆。」
楊天河的異常,諸葛清凌是第一時間就收到黑衣衛的消息,想了想,便吩咐道:「讓人跟著,保護他的安全,其他的,隨他去。」
「主子,」管家正要點頭,又想到一個月後毒藥就要發作,有些遲疑,「要不要告訴大小姐。」
諸葛清凌搖頭,「他們兩口子的事情我們不插手。」
「是,主子。」管家開口說道。
於是,一個時辰后,正在書房裡算賬的司月受到店鋪管事送進來的一封信,打開,將裡面的內容看完后,眼神暗了一下,呡嘴,將信放下,繼續算賬。
這倒是讓準備好了一肚子話要回答自家大小姐問題的管家有些詫異,自家男人都走了,大小姐怎麼還這麼的平靜,在收到信之前,楊天河就已經出了京城,至於他的目的地是哪裡,現在還不知道。
「對了,」突然,司月抬起頭,管家打起精神,到底來,「大小姐。」
「管家,下午記得去接小寶下學。」
「哦,」見自家大小姐又將頭埋到賬目里去,管家下意識地發出這麼一聲,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想著大小姐不會再有什麼吩咐,管家這才悄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老爺,你說大小姐這是?」出來后的管家將事情給諸葛清凌說了一遍,他可不信大小姐和楊天河一點感情都沒有的,可如今這平靜怎麼讓他覺得有些瘮得慌啊。
諸葛清凌一愣,隨後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你慢慢看著就是了。」
太子宮中,因為軒轅熙的回歸,熱鬧非凡,而身為主角的軒轅熙卻是躲在了書房內,將近四年的空白和落後,若是不努力,等待他的下場就只有一個。
「你說什麼?」暗衛帶來的令軒轅熙有些吃驚,以爹對娘喜愛的程度,怎麼可能會離家出走,「發生什麼事了?」
暗衛將楊天麗下毒的事情說了一遍,至於什麼毒,別人不好打聽,他們卻是極其方面的,誰讓陰毒跟太子的關係最為親密,「有查到背後主使者嗎?」軒轅熙的臉色陰沉下來,實際上問完這話他就知道答案。
「屬下無能。」線索在楊天麗那裡就已經斷了,因為當日楊天麗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藥瓶身上,並不知道那兩個丫鬟的長相,再說,即使是看清楚了,他也明白,找到的時候,恐怕已經被滅口了。
「無事,」軒轅熙想了想,「讓兩個人跟著他,保護他的安全,我不想他有任何的意外,你明白嗎?」如今身份已經變了,爹娘什麼的也只能在心裡叫的。
「是,主子。」
「離開了?」柳無岸挑眉,「毒在他的身上?」
「是,」面前的灰衣人同樣說道。
「呵呵,這一對夫妻可真是有意思,難不成他想找個地方,安靜地等死?」他完全不明白楊天河的腦子是怎麼長的,下毒的是他妹妹,又不是他,為什麼要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還離開得這麼匆忙,他在內疚?可他內疚什麼?
「屬下不知。」面前得灰衣人回答。
「看著諸葛府,司姑娘一出門我就要知道。」柳無岸沉思了一下,笑著開口,「嘖嘖,這可是天賜良機,我正好可以趁虛而入。」
灰衣人無語,心裡對那位司姑娘或者楊夫人報以無限的同情,被他主子看上,真是大不幸,他可不認為主子是真的喜歡上了那位司姑娘,他也可以預計,接下來那位楊夫人將會麻煩不斷。
下學的時候,楊興寶看著來接自己的不是楊天河,而是管家,上了馬車,有些疑惑地問道:「我爹呢?」
「離家出走。」管家突出這四個字。
楊興寶瞪大雙眼,張大嘴巴,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真的?」
「真的。」管家點頭,表示他說的絕對是真的。
「哦,」楊興寶放下馬車帘子,撅嘴,皺眉,難不成爹也犯病了?不會等到爹回來的時候,說自己不是他的兒子,他是自己的后爹吧?哼,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一定會讓娘親好好教訓爹一頓的。
晚上,原本六個人吃飯的桌子上,現在只有四個人,「楊天河呢?」陰毒笑著問道。
司月和楊興寶同時抬頭,看了一眼陰毒,隨後專心致志地吃飯,像是沒有聽見陰毒的話一般。
「離家出走。」諸葛清凌吐出這四個字。
「離家出走,為什麼?」陰毒有些不解地問道:「他的草藥,他的菜都不要了?」好吧,問完這話,陰毒才明白他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你若想繼續待著這裡,就看好那些菜和草藥。」司月說道。
「憑什麼?」陰毒笑著問道,臉上卻並沒有什麼不滿。
「因為那些草藥和菜要是死了,我們就沒有錢吃飯了。」司月回答得很認真。
好吧,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誰讓他們諸葛府有兩個賬本。
飯後,管家突然說道:「跟著的黑衣衛說,楊天河並沒有走遠,就在離著京城西邊不願的村子里落腳,住在一個孤寡老人的家裡。」
司月抬頭看了一眼管家,起身,什麼話也沒說,收拾碗筷去了廚房,楊興寶擔憂地想要跟上,被陰毒給拉住,「喂,我說你這小子怎麼回事?你爹都跑了,你一點都不著急嗎?」
「著急有什麼用,爹那麼大的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楊興寶掙扎了幾下,卻沒有掙脫,「再說,他肯定會捨不得娘親和小寶的,事情想通了就會回來的。」
「你倒是很自信。」這母子兩人的無動於衷讓曾經覺得楊天河配不上司月的陰毒有些為他叫屈,真是太沒良心了,隨後一想,便明白,這母子兩人都不知道楊天河中毒的事情。
「你快放開我,我要去看著娘親。」楊興寶即使已經練武,可比起陰毒這樣的高手,那點力氣,簡直就不堪一擊,最後只得急著說道,「娘親要是犯病,認為小寶不是她親兒子,現在爹又不在,我可不能讓娘親鑽了牛角尖。
得,陰毒和諸葛清凌都有些無語地看著已經算是小小少年的楊興寶,到底是誰鑽牛角尖啊?你明明就不是她的親兒子好不好?不過,這話他們在心裡說了很多遍,嘴上卻是一遍也沒有說過。
陰毒笑著放開楊興寶的手,「那你快去看著吧,免得她再犯病了。」
再說,楊家的院子里,楊天山帶回來的答案讓楊雙吉失望的同時又氣得不行,周氏直接就是暴跳如雷,將楊天河,司月還有楊興寶罵了好一陣子。
晚上吃完晚飯,各自去歇息,楊天山將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叫到房間里,看著妻兒,想了想說道:「你們覺得我們回楊家村怎麼樣?」
這話一落下,小周氏和楊興盛等人都有些愣住了,「當家的,你說什麼?」
於是,楊天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特別是說親事的時候,楊興盛和楊興梅的臉都紅成一片,不過,四人倒都贊同的,說實在的,來到京城,除了最初的驚奇之外,她們沒有一天過得是開心的。
「可是爹娘那裡,他們恐怕不會跟著我們一起回去的。」小周氏猶豫地說道,她畢竟是長媳,無論平日里多麼的不著調,對於這個身份的責任還是銘記於心的。
「這個交給我就行了,既然你們都同意,那就準備準備,哎,這一趟來京城之後,我才覺得還是楊家村好。」楊天山感嘆地說道,小周氏和楊興盛等人感同身受地點頭。
再說楊天河,睡在破舊的床上,看著黑漆漆的屋頂,心裡想著,也不知道司月和小寶這個時候睡覺了沒有,他就這麼離開,他們會生氣的吧?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算著他還剩下的時間,總比看著他死,他們兩個傷心要好,雖然是這麼想著的,不過,楊天河還是希望兩人能記得他的時間久一些。
第二天,司月笑著送小寶離開,選了一套水綠色長裙,對著銅鏡用心地打扮了一番,「你要出去?」陰毒無語地看著漂亮翻倍的司月,這女人的打扮技術都快趕上他的人皮面具了,只是,在男人才剛剛離開,就這麼漂亮的出門,讓陰毒不得不多想。
「嘻嘻,」司月拿起同色的手絹,嬌羞的一笑,讓陰毒的心都有些顫抖,這樣嬌笑著的司月好嚇人,那雙明媚的大眼睛里他完全看不到平日里笑著時的暖意,「游湖。」
聽到對方說出這兩個字,陰毒的兩隻耳朵都動了動,「和誰?」
「柳公子。」司月笑著說道,「西西師傅,記得看好藥草和地里的菜,不然,我們收成不好,我們接下來的日子可能就要節衣縮食了。」說完,動作要有多優雅就有多優雅的離開,看得陰毒的眼皮不斷地抽抽,聞到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味,之前的司月身上絕對沒有這樣的味道,心中警鐘敲響,京城誰不知道柳無岸獨愛荷花。
「諸葛清凌,你外甥女要紅杏出牆了。」陰毒飄到諸葛清凌面前,就冒出這麼一句。
「是嗎?」諸葛清凌眼皮都沒抬,已經看著手中的書。
「喂,我說,這麼大的事情,你有點表情好不好?」陰毒伸手去搶諸葛清凌手上的書,被對方躲過,不過,見對方終於抬頭,「她今天竟然要去游湖,又是打扮,又是抹香的,對方還是柳無岸,你心裡就不難受,諸葛家和柳家可是世仇。」
「那又怎樣?」諸葛清凌開口說道:「若是柳無岸能夠進諸葛家的門,柳笑凡肯定會被氣死的。」
陰毒瞪大眼睛,像看瘋子一樣地看著諸葛清凌,「你腦子沒病吧?」
「我很清醒,諸葛家現在就剩下我和司月了,我不會娶妻生子,延續血脈的重要膽子自然是要落到司月的肩上。」諸葛清凌開口說道。
「你瘋了,別忘了司月是不能和其他男人同房的。」陰毒不相信諸葛清凌忘記了這一點。
諸葛清凌眼神閃了閃,「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柳無岸看著諸葛府的帖子,再看著那娟秀的字體,廢話很多,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邀請他去游湖,笑容更加深刻,只是眼裡的暗光冷得令人心驚,游湖嗎?
不久之後,丞相家的馬車出現在諸葛府門口,柳無岸跳下馬車,扯開一抹笑容,看著從諸葛府門口走出來的司月,他可以肯定,即使是太後生辰那一日,她都沒有這麼用心打扮過,幾個大步上前,「司姑娘,你今天可真是漂亮。」
司月抬頭,大眼睛看著柳無岸,裡面全是欣喜,「能入得了柳公子的眼,我真是三生有幸。」軟糯糯的聲音的,如羽毛般輕盈。
「司姑娘哪裡的話,能得到司姑娘的邀請,我可是驚喜得很。」柳無岸原本沈深邃的目光,此時全是深情。
司月弟妹,臉頰上出現一抹害羞的紅暈,就這麼亭亭玉立地站著,微風拂過,輕輕地吹起兩人的衣角和髮絲,怎麼看都是一副唯美的畫面,「司姑娘,請。」
司月輕點透露,跟著柳無岸來到馬車前,見柳無岸伸手,眼裡帶著羞意地將右手放進柳無岸的左手裡。
柳無岸眼神閃了閃,笑看著司月手上帶著的輕薄手套,兩人即使是上馬車,都能讓人看見他們之間的情意綿綿。
名門淑女般的司月進了馬車之後,立刻就恢復了常態,帶著戲虐的笑容看著走進來的柳無岸,眉頭一挑,「怎麼樣?柳公子,還滿意嗎?」
「滿意。」柳無岸點頭。
從接到帖子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更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不得不說,司月的行為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就好,以後還請柳公子多多照顧了。」司月說完這話。
「哪裡的話,互相照顧才是真的。」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整個京城似乎都可以看見司月和柳無岸情意綿綿的場景,多少姑娘碎了心,又有多少的姑娘默默流淚,還有好些紅了眼。
當然,每天晚上吃過晚飯之後,管家一如既往地將楊天河地彙報楊天河的情況,第二天,司月照常和柳無岸出去遊玩。
而離著京城並不遠,又在時刻關注著司月的楊天河,自然也聽到了京城裡的謠言,聽著那些人說得有板有眼,村子里女人酸氣十足地說著詆毀司月的話,他的心也酸得厲害,不過,那柳公子確實是比自己好得多,只是,舅舅應該不會忘記司月中的毒吧。
好吧,楊天河自己也承認,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即使因為小妹的事情無顏面對司月,是絕對不想看見司月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的。
京城裡很是熱鬧,原本攻擊太子下廚不是君子的,在王雪君的一篇言辭懇切的文章出來之後,所有反對的聲音都消失了,而太子軒轅熙,在百姓的心裡更是深深地刻上了孝順兩個字。
孝之一詞再一次被掀起來,老人們讚歎,年輕人模仿,若真是有那不孝之人,則是被眾人唾棄,遠離,孤立的對象,凄慘的下場比之以往更甚。
「王雪君投靠了太子?」軒轅璃皺著眉頭說道,這句話與其說像是再問對面的軒轅珞,還不如說是再自言自語。
軒轅珞聽見后,搖頭,「皇兄,我去看過王雪君的那篇文章,不像是投靠了太子,那裡面所說的事情,確實像王雪君的性子。」
軒轅璃的眉頭漸漸鬆開,「希望如此。」
「那太子那裡,就這麼算了嗎?」軒轅珞皺著眉頭問道,「皇兄,要知道若是不能趁著現在太子勢弱之時將他打壓下去,以後皇兄的機會會越來越小。」
聽到這話,軒轅璃卻是笑了,只是這笑容冰涼如水,抬眼,神色變得漫不經心,「知道最近京城裡說得最多的兩個人是誰嗎?」
軒轅珞點頭,「柳無岸和司月。」
「呵呵,一個京城第一公子,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諸葛家大小姐,有夫之婦,公然地出雙入對,」軒轅璃好笑地說道:「我那舅舅估計都快氣死了。」
「所以呢?」軒轅珞期待著軒轅璃接下來的答案,「我是發現了,這些天上朝,柳相的臉色是越來越不好看了。」
「能將我那舅舅氣到這樣的程度,那位楊夫人也算是厲害的,只不過,」眼裡的冷意掃過,「你覺得我那位舅舅是好惹的嗎?他現在越是平靜,就說明他心裡在醞釀更大的陰謀,那位楊夫人自作聰明,想要以這般高調的方式查出曾經下毒的背後主事人,呵呵,卻不知道,我的那位舅舅,從來就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沒有敵人反抗的餘地。」
對於這一點,軒轅珞感同身受,至今還沒有人逃過那位柳相的算計,「現在看來那位司姑娘可真可憐,誰不招惹,偏偏要招惹柳相,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先要看著他出手。」
「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那位楊夫人惹了舅舅的寶貝兒子,有事諸葛清凌的親外甥女,你說他有可能手下留情嗎?」說完這話,軒轅璃笑了起來,「而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等到事情發生之後,往太子身上潑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