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醉仙樓頭聽說書

第二章 醉仙樓頭聽說書

花開兩朵,單表一枝。

卻說西靈尋得了官道,往北走了三十里,果然到了慈溪城。

時已入夜,慈溪城裡夜市初開,彩燈方掌,雖不及蘇杭鼎盛繁華,卻也是熱鬧非凡,一派盛世模樣。西靈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許多新鮮玩意兒,興奮得眉開眼笑,一雙桃花眸亮得好比天上星辰,東瞧瞧西摸|摸,在街上一轉便轉悠了大半天。

一個時辰后,西靈左手拿著包雲片糕右手擎著三串糖葫蘆嘴裡還嚼著最後一把散糖果子,滿足地哼哼著終於想到了今晚的落腳問題。

然而還沒等他將這個問題深入地思考下去,一個酒樓便迎面撲入了他的眼帘。

醉仙樓,慈溪最大的酒樓。樓高三層,坐落慈溪最繁華的地段,後院圈了十幾畝地起了個小型的園林作住宿用,但價錢卻是不菲。

西靈哪裡管這些,沒錢?那還不容易解決?烏黑的大眼睛骨溜溜一轉,視線正好落在了一個從樓里出來的吃酒吃得醉醺醺的闊老闆身上。

小少年嘿嘿一笑,腳步一邁,直直地往那腦滿腸肥的闊老闆身上撞去。

「砰」一聲,「哎唷」兩聲,兩人各自痛呼,撞倒在地。西靈「哎唷痛痛痛」地慘叫了兩聲,貌似艱難地爬起來,晃了晃頭,看見地上的醉鬼,作勢便要去扶。

那醉老闆早就醉得七暈八素,勉強睜開眼皮,眼見面前一張漂亮的臉蛋晃來晃去,也不知把他認作了誰,咧開嘴呵呵地笑,噴出一口酒氣:「小翠啊,別晃,老爺我……嗝,頭暈。」一邊說著,一隻肥手不老實地往西靈身上摸去。

個老淫|蟲!!你才叫小翠,你|全|家都叫小翠!!西靈臉色頓時黑如鍋底之灰。

從醉老闆身上順走了所有的錢,連個子兒也沒給他留下,又在他身上拍了兩掌,幾道勁氣悄無聲息地入體,然後西靈開始咋呼呼地叫開了:「哎呀大|爺對不起,小的走路沒長眼撞了您……什麼?沒事?我可以走了?大|爺您人真好。那好您先坐著歇歇,我走了。」西靈裝模作樣地叫完台詞,抬腿正要脫身,卻見酒樓里奔出幾個人來。

「老爺,老爺……」幾個僕人並著酒樓里的夥計著急叫喚著跑到門口,西靈見狀,剛直起來的身子又彎了下去,扒拉著闊老闆,表面上看是要扶那老闆起來,實則手往那肥胖身軀上拍了幾下,嘴裡哇啦啦地驚呼:「哎呀大|爺,大|爺,您怎麼啦?」那醉鬼被他一拍,也不知怎麼,頓時「哐當」趴在地上大吐特吐起來,穢|物差點染到了西靈衣服上。

圍上來的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把兩人分開,西靈面上一副驚慌失措的神色,配上那白凈凈的一張小|臉,甚有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

一個管家樣的老頭兒見西靈衣裳華貴,怕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公子偷跑了出來,不敢得罪,趕緊湊過來向西靈一揖,道:「小公子受驚了,我家員外吃酒吃得多了,若有冒犯,還望恕罪。」

西靈眨眨眼,看著面前慈眉善目的老人,以為這老管家是個善人,沒仰仗權勢欺凌貧弱,倒也不好訛他一筆了,遂揮揮手道:「沒事沒事,老丈還是趕緊扶您家員外爺回府安歇去吧。」若他知道那老管家心中的打算,只怕非要敲詐走對方一半身家不可。

那管家心中一喜,謝過西靈,吩咐下人,叫了頂轎子來,眾人塞了醉老闆入轎,腳下生風地去了。

西靈瞧著那轎子微微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哼哼,敢對小爺動手動腳,還亂叫什麼小翠……哼哼,打了勁氣入那老淫|蟲的身體,叫他知道什麼叫做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西靈撿了掉在地上的雲片糕和糖葫蘆,轉眼將這事兒拋到腦後,樂顛顛地跑進醉仙樓里去了。

傳說,城西金員外家次日便開始偷偷摸|摸地請郎中入府,傳說,郎中換了一個又一個,某員外的病卻一直不見好,傳說,好色的金員外從此不近女|色,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年才罷,傳說,員外爺得的病是……咳咳,事關男人尊嚴,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後事暫且不提,且說西靈入了醉仙樓,闊氣十足地扔了錢袋在櫃檯上,笑得掌柜頓時見牙不見眼,立刻吩咐小二引了西靈到後院,入住天字一號房,熱水沐浴,茶飯宵夜,按下不提。

西靈一夜好夢,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才起,看那天色,過不久都要午飯了。

西靈晃悠悠地出了後院,上了醉仙樓二層,尋了位置坐下,點了茶點並些果子,一個人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那醉仙樓一樓大堂,人多嘴雜,三樓乃是雅間,多是權|貴,只有這二樓,熱鬧而不喧鬧,其中時有文人雅士,北面開著說書台,如今卻是空著。

西靈吃一口糕點,喝一口茶,吃完了再點,自得其樂。這樣慢條斯理地吃東西打發時間,磨磨蹭蹭便也到了飯時。

醉仙樓里人漸漸多了起來,幾個跑堂夥計忙得幾乎要昏頭,腳不沾地在西靈桌子邊跑過來又跑過去,西靈瞧著覺得十分喜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過了不久,「篤噔,篤噔,篤噔」傳來一陣上樓梯的聲音,只見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拄著拐杖,攜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篤噔篤噔地走上了樓,徑直走向說書台。

樓里一陣交頭接耳,騷|動紛紛,一個聲音叫了起來:「白鬍子,你終於來啦?今兒又給咱們說什麼呀?」

那老人上台一坐,拐杖放在一邊,笑呵呵地摸了摸白鬍子,倒頗有仙風道骨之態,他道:「客官莫要著急。今日老頭兒嗓子啞,說不得書,讓小孫兒替上。今兒主角,可在這兒呢,今日講什麼,得問他。」他拍拍旁邊的小童,讓他上前,自己轉頭低咳了一陣,聽那嗓音,果然是帶著沙啞。

眾人中傳來一陣失望之聲,那小童見狀,便笑眯眯地往四下一拱手,小大人狀道:「各位客官,爺爺年老,偶感風寒,身體不適,小古要盡孝道,便自告奮勇替他說上一段書。小古啥事兒不懂,比不得爺爺引經據典,談古論今,隨意說說便罷。各位客官,以為好聽的,打賞一兩個錢兒,或是隨便拍個掌兒,喝個彩兒,以為不好聽的,便當是有鳥在嘰喳叫喚,不當回事便可。各位讓小古順利講完今天,小古感激不盡。」

單是這一張伶牙俐齒,便把眾人的目光給吸引住了。那小古長相清秀俊俏,嗓音帶著介於幼童和少年之間特有的脆生,又是這般能說會道,令在座眾人心生喜愛。當下便聽原來著急聽書的人道:「小孩子嘴兒倒俏,好,說得精彩,爺的賞錢必不會少了。小子,你倒說說,今天準備給大伙兒說些什麼?」

那小古嘿嘿一笑,站到說書台前,道:「自從我們爺孫倆在這醉仙樓說書,日日說的皆是當朝逸事,早有客官膩味了。今兒小古便給大伙兒換換口味,來說一段,」他手裡拿著醒木一拍,音韻鏗鏘,吐出兩字,「江湖!」

眾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江湖,那個帶著神秘色彩的名詞,距離平凡的人是那麼的近,卻又是那麼的遠,近得就在身邊,天天可見刀劍槍鞭,遠得像在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里的腥風血雨刀光劍影,他們永遠不懂。

有人道:「小子好大的口氣,要說江湖,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是江湖么?」

小古傲然一笑,高聲道:「何謂江湖?山川湖海,謂之江湖,恩怨情仇,謂之江湖,意氣風發,行俠仗義,謂之江湖,德怨相報,爾虞我詐,謂之江湖,鋤強扶弱,肝膽相照,謂之江湖,英雄氣概、兒女情長,謂之江——湖!」

「好!」眾人紛紛喝彩,掌聲如雷,小古這番開場,可謂精彩萬分,頓時勾起了所有人的興趣,先前不想聽的人,也都不禁放下了手中筷子,豎起耳朵聽小古接下來的話語。

西靈笑嘻嘻地扔了一顆花生進嘴裡,也是大有興趣。人間的江湖啊,他想進去混上兩混,也得知道大致是個什麼格局不是?

白鬍子老頭笑呵呵地摸著鬍子,看著小孫兒得意洋洋地享受著眾人的掌聲。

小古等掌聲稍歇,頓了頓,繼續道:「要說這江湖武林,大小門派數不勝數,但能雄踞一方的大勢力,卻不超過十指之數。當今江湖格局,統而言之,便是一首歌謠,『東庄西谷,南寨北府。海外仙境,十二花溟。』」

「敢問小哥,這歌謠是什麼意思?」有人問了,且把對小古的稱呼從「小子」上升到了「小哥」。

小古搖頭晃腦地道:「客官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這歌謠里,說的乃是當今赫赫有名的六大門派,這些門派實力雄厚,鼎立江湖,不是那些小門小派可比。前兩句中,『東庄』乃杭州府拂劍山莊,『西谷』為襄陽府鳳飛谷,『南寨』指八百里洞庭雲夢十八寨,『北府』即姑蘇武將世家蘇府。后兩句中,前者乃指東海蓬萊島清涼仙境,後者嘛……」小古說到此處,卻故意拉了個長音停住,摸著下巴,不繼續說了。

果然有人忍不住好奇追問:「那後者又是什麼?」

小古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無比,聲音也變得冷森森的:「後者,便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花、溟、十、二、樓!」他一字一頓地吐出最後五個字,「啪」地一拍醒木,霎時震住所有人。

花溟十二樓?

西靈往嘴裡送糕點的手一頓,頓時想起昨天的黑衣人來,大眼睛又是一轉,心裡剎那樂開了花。他知道那黑衣人是殺手,卻不想他竟然是黑道之首花溟樓的殺手。哦耶,這下子事情更好玩兒了!那個黑衣人了,絕對不能跟丟了!老天果然待他不薄,才下界就送了他這麼個大禮包!

西靈在一邊沾沾自喜,而那邊小古又在滔滔不絕了:「這花溟十二樓,顧名思義,一共有十二個樓,每樓以十二月花命名,九個樓負責拿錢殺人,三個樓負責情報搜集,組成情報組織『風信子』。傳說沒有他們收集不到的情報,沒有他們殺不了的人。花溟樓總部地點不明,樓中殺手來無影去無蹤,故而十幾年來,正道門派屢屢派人查探圍剿,卻始終讓他們逍遙法外,倒是各大門派折損了不少精英。」

有人便道:「那麼恐怖?要如小哥這般說法,那武林中豈不是那花溟樓一派獨大了?沒有人能壓製得住它啊。」

小古哼哼一下,道:「客官這卻錯了。正道中人雖對花溟樓無可奈何,花溟樓卻也不敢太過放肆。若是花溟樓肆意屠|殺正道門派,屆時武林各大門派結盟,花溟樓又怎是對手?那位說了,花溟樓有極其厲害的情報組織,光憑這一點就佔了上風。這話雖然有理,但卻是大大的錯了。各位有所不知,若論其情報來,黑道雖有花溟風信子,咱們正道卻也有通曉萬事的天機子師徒呢,誰怕誰啊?」

那人好奇問道:「天機子師徒?那又是什麼東西?」

小古惱道:「他們才不是『什麼……』」話到此處,白鬍子老頭突然一陣猛咳,打斷了小古的話,小古頓時明白過來,小|臉皺巴成一團,丫的好險,差點就說出「他們才不是什麼東西了」。

小古「咳咳」兩聲,掩蓋住尷尬神色,若無其事地道:「要說這天機子師徒啊,那可真是江湖中傳奇般的人物。各位聽說過《天機筆錄》不?那可是聲名遠揚的江湖風雲譜,天機子就是專門寫這《天機筆錄》的人。江湖中但凡有些威名之人,譜上皆有記載。每人皆有詩號,號中或有被載者成名絕技,或有身世來歷,或二者皆有之,間或有天機子評判。這天機子啊,可謂是歷代江湖的見證人了。他們代代流傳,繼位之後便抹了自己的姓名,繼承『天機子』這個名字。傳說天機子通曉江湖百事,情報天下第一,那什麼花溟的風信子組織,連給天機子提鞋都不配,尤其是這一代的天機子,更收了一個了不得的徒弟……哎喲爺爺你打我|幹什麼?」小古正說得興起,口沫橫飛,還要誇那天機子師徒一番,卻不料給白鬍子老頭操|起拐杖揍了一下屁|股。

老頭瞪了他一眼:「回正題!」

小古瞬間蔫了下去,嘀嘀咕咕地抱怨一通,那爺孫倆的互動看得眾人哄堂大笑,都道這小哥可真是活寶。

小古抱怨完了,卻也不敢違背老人的意思,含糊道:「哎呀,總之,天機子師徒很厲害就是了。你們只要知道,論情報搜集,黑道有風信子,白道有天機子,就行了。」他摸|摸鼻子,話頭一轉,又道:「花溟樓和天機子且按下不提,下面咱們便來說說這江湖之中響噹噹的人物。」

他一拍醒木,昂首挺胸,頗有些老氣橫秋地道:「話說,近年來,江湖上人才輩出,出類拔萃的年輕弟子層出不窮,有道是時勢造英雄,江湖多派鼎立,各派自然大力培養下一輩。說起近年來江湖上最負盛名的年輕一輩,莫不是以下這些:拂劍山莊少主白畫影,姑蘇蘇府二公子蘇逸和,鳳飛谷大公子陸臨秋、二公子陸安秋,杏林谷小醫仙秦晚箏,清涼仙境嫡傳弟子唐敏琦、尚敏蓁、俞敏陽等,還有霜下散人謝冠岩傳人賀蘭雪,翠微山莊弟子沈函花,南宮世家二小姐南宮嵐初……」小古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著,如數家珍,聽得眾人目瞪口呆。

有人獃獃地問:「這麼多人物,豈不是很熱鬧?」

小古一揚頭,牛氣哄哄地道:「哼,這還只是正道的人物,若把黑道的也數上,更嚇你們一跳。」

那人心|癢難耐,笑道:「小哥不要藏著掖著,趕緊跟我們說說,那黑道上又有什麼了不得的年輕人物?」

小古撇嘴道:「那可多了,光是花溟樓里的殺手就夠數半天,什麼銀面鬼南柯,七彩風信子燕綴蘿,榴花樓五閻羅,滴水劍冷雲泉,九尾狐紅羅,千面雙生花懷香、袖蘭……再加上其他門派的,真要說起來,都夠說幾百回的書了。」

有人逗小古:「小哥說這麼多的人,只怕也是聽個名字便來唬我們,要是你能把黑白兩道的人的詳細事迹說說,才是真本事。」

小古睨了他一眼,哼道:「這位客官欺負我年紀小,不知道激將法么?想聽就直說,弄那麼多彎彎繞繞做什麼。」

那人碰了個釘子,被小孩子頂撞卻也不生氣,覺得這個小少年直來直去的討人喜愛,眾人也自然知道這層道理,都道這小哥可愛直爽,倒也沒人斥罵。

小古端過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心滿意足地抹抹嘴,才繼續道:「黑白兩道的事兒多了去了,就說說這白道里的吧。嗯,說誰呢?啊,不如就說拂劍山莊的少主白畫影。」一提起白畫影三個字,小古頓時神氣起來,一雙大眼亮亮的,「要說這白少爺,那可真是長得一等一的漂亮,還愛穿白衣,小古以前見過他一面,遠遠望去,嚯,通身雪白,黑髮如墨,唇紅齒白,衣袂飄飛,可真是好比九天仙……男下凡,飄飄乎欲乘風歸去……」這小古滔滔不絕一通誇獎,好像巴不得把所有他能想到的好詞兒都堆到白畫影身上去,可眾人怎麼聽怎麼不對味兒,人家一大好男兒,被他描述得跟個美女似的,怪道聽得彆扭。

若是白畫影在場,只怕要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先抓了這小屁孩暴揍一頓再說。臭小子,知道你仰慕本少爺,但也不是這麼個誇法吧!

白鬍子老人見小古又往偏題方向狂奔而去,忍不住抽抽嘴角,掄了拐杖又揍了他兩下屁|股。

小古在眾人的鬨笑聲中,委屈地摸|摸鼻子,開始講正題:「各位都知道黃沙寨吧?那黃沙寨無惡不作,殺人越貨,強搶豪奪,鬧得民|怨四起,朝廷得報,令當地官|府派兵圍剿,卻不料官兵不頂事兒,反被那七個寨主帶著嘍羅打得七零八落。後來這事兒不知怎麼傳到了白大少耳里,好個白少爺,拿了名震江湖的畫影劍,直接闖上黃沙寨,直奔議事廳,一通廝殺,不用半個時辰,就把那七個寨主斃於劍下。」小古興奮起來,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講著當時場面,好像他當時就蹲在旁邊親眼所見一樣,「白大少劍法可說是出神入化,『唰』地這麼一劍,劃破二寨主的咽喉,『噗』這麼一下,刺穿了三寨主的心窩,『轟』地這麼一掌,直接打得四寨主五寨主吐血身亡,最後一劍更厲害,『嘩』地一下過去,直接削掉了六寨主七寨主的人頭,就這樣,半時辰不到,黃沙寨就被他挑啦!」

小古說得生動傳神,眾人聽得津津有味,可有人一想不對,忍不住問道:「不對啊小哥,那也只是死了六個寨主,不還剩下一個嗎?」

小古翻翻白眼:「大寨主是個膽小鬼,他一看兄弟們都死了,又見白大少一眼看過來,就嚇破了膽,死翹翹了!」

眾人哄堂大笑。

先前那人緊接著道:「小哥說完了白道的,下面說說黑道的吧?」

小古端了茶又喝了一口,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說啦不說啦,嗓子都啞啦。各位客官若是有興趣,便明日再到醉仙樓來,到時再讓爺爺給大家說吧。哎喲真是不幹一門活不知一活兒累,這說書還真廢嗓子。」

眾人聽他抱怨,又笑了起來,都覺這小童直爽有趣。見他不再往下講,也都不勉強,掏了錢,等他端著盤兒走到跟前時候扔進去。那小古一來長得討喜,二來講得的確生動,這一層樓轉了沒到一半,到手的賞錢已經不少了,笑得他眉眼彎彎。

待走到西靈跟前,西靈看著端著盤子的小古,也是笑眯眯的,把昨夜從那員外爺身上摸來的財物全放進了盤裡。

小古驚訝地抬頭,仔細看了看西靈,忽然他一驚,眼底掠過一絲詫異,回頭看爺爺,那老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笑呵呵的神色雖然不變,眼裡卻有一絲神光閃過,沖小古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小古回過頭來,沖西靈鞠了一躬,道:「多謝小公子。」然後走開,繼續收他的錢去了。

西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瞟了老神在在坐在椅子里、作閉目沉思狀的白鬍子老頭一眼,拿過桌上的水果,「啊嗚」一聲開啃。

嗯,這爺倆,好像不簡單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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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錄之南風知意起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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