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師門念舊如相問(一)
有空青的加入,戰局瞬間扭轉,與曲非合力制住了梅超風。
梅超風被點穴定住,唐奕收回仍在顫動的軟劍,相當得意地在梅超風面前說:「你爺爺我都使出壓箱底兒寶貝了,還怕拿不下一個你?」
梅超風苦於不能動彈,只怒目圓瞪。
空青上前:「可借劍一觀?」
唐奕十分爽快地將手中劍擲出去,一臉得意狀。
「多謝!」
空青捧著劍,方覺此劍看似輕靈如燕,卻也有幾分重量。但相較平常寶劍卻是輕上許多。正因如此,這劍便非一般人能控制自如。實在是太過輕巧,不趁手。
最終這劍被交到落瓷手裡,周圍眾人也都上來圍觀,皆讚不絕口。
曲非沒去湊那個熱鬧,拉拉楊康的袖子:「我先扶你回去吧,這裡有姐姐照看著,不用太過憂心。」
楊康嘆了一口氣,行至梅超風跟前作了一揖,才隨曲非往回走。尚未出門便被落瓷叫住:「小曲兒,你過來看看。」
曲非楊康對視一眼,退了回去。落瓷將劍交予曲非:「你瞅瞅。」
「呀!」曲非驚叫出聲:「這是不是……」她並未說完,以眼神詢問落瓷。
「不會有錯的,不說這口劍外形肖似師父所形容的,你再看劍身與劍把柄結合處……」
曲非細看之下,果然在那處發現一個小篆所書的「虞」字,這正好是獨孤求敗的名諱。曲非握著劍激動不已,問唐奕:「這把劍怎會到你手裡?」
唐奕撓撓後腦勺,不知道她們在激動什麼,卻也知曉不是單純地因為這把劍很好的緣故。
「撿的。」見曲非露出懷疑的眼神:「真是撿的,還是許多年前我阿爹去深山中挖蘭草的時候在一澗中所得。難不成是你們遺失的?」想了片刻又道:「不應該啊,阿爹揀這劍的時候我都還未出生呢。」
落瓷將劍交還與他:「也算是緣分,你好好保存吧。」
「哦。」唐奕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的將劍收回腰間。
曲非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動作,最後感慨道:「要是師父還在就好了。」感到自己的手被握緊,又朝楊康笑笑:「我沒事,我們回吧。」
待他們走後,落瓷又打發了紅曲黃宣葯橙他們:「去忙你們的吧。」
「可是……」紅曲以眼神示意廳里。她是想說裡面還有個黃藥師呢!
落瓷搖搖頭,表示無礙。先前院里打得那麼厲害,甚至是梅超風被制住,康康楊康隨曲非離開時也沒見黃藥師露面,連6氏父子也未出去,可以看出他對殺楊康這件事也不是那麼熱衷的。或許單純只是對背叛過他的這個女徒弟的懲罰?
再說原著中郭靖這個殺了他另一個徒弟的人最後都能做他女婿,何況楊康與他並無什麼化不開的仇怨,不過是運氣不好學了兩招不怎麼成熟的九陰真經。落瓷不信黃藥師會抓著「殺楊康」這件事不放。
落瓷吸了一口氣,也不管院中的木頭人梅超風,帶著空青推門進去。
比起先前屋外的殺氣洶洶,屋裡倒是愜意得很。6乘風正在伺候著坐在主位的黃藥師喝茶,而6冠英則立在一側,眼觀鼻鼻觀心,站得非常認真。
落瓷落落大方地開口:「七里香的茶如何?」
黃藥師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她,6乘風放下茶壺笑道:「湯色明亮,茶氣清香,入口濃醇回甘,是一等一的好茶。」
黃藥師放下茶杯,面帶不屑:「不過爾爾,勉強能入口。比起桃花島差遠了。」
真不愧是兩父女,當初黃蓉扮作小叫花去七里香吃菜的時候也是這般評價。
落瓷心下嘟噥,在他眼裡或許連桃花島的土都比別處肥沃。便沒理他,自我安慰這是她大度不同他計較,當即笑道:「但凡好酒好茶,得遇懂它之人才能識得它的妙處,也不枉被烈火熬煎一趟。6莊主既然喜歡,我著人包上些許,6莊主回去慢慢品。」
「使不得,使不得。我這個做師伯的都沒給你準備什麼見面禮,哪還好收你的茶。」6乘風忙擺手。
黃藥師還在介意落瓷沒有理他的事:「你倒是大膽。」
落瓷隨意揀了個位置落座,又給自己添了一杯茶:「江湖險惡,不大膽些早就被拍死了。」
黃藥師事前曾聽聞6乘風說過一些關於她和曲非的事情,卻也了解得不詳細,如今聽得落瓷這般言語,心中愛憐,問道:「你爹爹和你曲師伯他們何時去的?」語氣都柔軟了幾分,又想到兩個靈慧的徒兒就這麼去了,不免哀痛。
「不止他們,還有馮師叔。」說起過世的長輩,落瓷不免黯然,手中茶煙裊裊,掩住女子片刻的失神。
「你是說默風也去了?」
「我不知道。」落瓷無力地搖搖頭,這才對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重新說起這些事,落瓷比想象中要平靜得多,那些事竟似像隔世那般久遠。
「後來我葬了爹爹媽媽,怕有賊子迴轉,不敢久留裝作難民逃出了臨安城。曲師伯和馮師叔卻是再也未有見過,不知道是不是……」其實不用多說,他們多半已身死。只是落瓷還願留下點念想,或許他們就活在某一個她不知道的小村落里,有朝一日還能與她重逢。
黃藥師聽后沉默了許久。忽地一道氣勁彈出,正好落在正對著門廳的木頭人梅超風身上:「還不滾進來。」
梅超風被封住的穴道猛然漲開,吃痛一聲,就聽恩師傳喚忙不迭搶步進去,跪倒在地:「
恩師。」
「你可都聽到了?你幾位師兄弟因你受累而落得這般下場,留下稚子一雙流落江湖……」黃藥師厲省斥責。
梅超風死命磕頭:「超風萬死不贖其罪。」
黃藥師還待說什麼,卻見梅超風如今自己也過得沒個人樣,生氣之餘,擺擺手:「罷了,你自己也早已受盡責罰,且去辦妥我說的三件事再來見我!」
「超風領命!」
落瓷倒了一杯茶遞給空青,見空青搖頭她又自己喝了起來,咂咂嘴巴:「其實也沒那麼慘。」
6乘風悠悠嘆著氣:「你們之後如何過活的?」
「流浪了沒多久就遇到了師父,然後一直隨在師父身邊。師父過世之後才出來的,在江南安家也沒幾年。」落瓷不甚在意地答道。
黃藥師不是很滿意地將目光落到空青身上:「好歹也是女兒家,隨處帶著這麼個人是怎麼個說法。」
落瓷並未注意到空青瞬間繃緊的身體。自己也很鬱悶地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自己沒武功,又怕被你們這些武林高手一個不高興隨手一個小指頭碾死。」
落瓷不懂武功黃藥師從她的舉止步態上就能看出來,而曲非功夫卻不弱,所以只當她像黃蓉一般貪玩,怕辛苦而沒練武。擰眉道:「為何不學?」
「體質所限,學不了!」
話音剛落,「咻」地一聲,一樣東西纏住落瓷的右腕,快得空青都來不及動作阻止。
嚇!居然是懸絲診脈。繞在落瓷腕上的是一根近乎透明的絲線。空青這才重新退回一邊。
落瓷由他診:「沒用的,為了我這破漏斗的身體,師父想了千百個辦法,費了無數補藥,結果都是泥牛入海。」
良久,黃藥師收回絲線眉頭皺的更緊了。他對6乘風說:「你回去罷,近期我住在這裡等蓉兒消息。」
6乘風毫無遲疑地應了一聲,便準備帶著兒子回去。
落瓷送出去:「6莊主……」你您老能把您師父打包回去嗎?
「叫師伯。」是黃藥師在說話。
落瓷哽了一口氣,話說東邪您老人家不是不看重這些凡俗禮教的事么?
「世間禮數,唯忠孝乃人倫大節。你師伯和你爹爹親如手足,你自該喚他一聲伯伯。」
唯忠孝乃人倫大節——這話的意思是其他的仁義禮智信之類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小節是嗎?
落瓷深覺自從承認了自己是武眠風的女兒后,她的三觀正在重塑。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東邪您老人家真不會讀心術嗎?
更讓人無奈地是,6乘風立在階上翹首以盼,大有她不叫一聲他便不走之意。
落瓷不是很情願的叫了一聲:「師伯。」
「乖!」
光說有什麼用,改口紅包快拿來呀!
另一邊6冠英也湊了過來,也很有些要沾光的意思。
叫一個也是叫,兩個也是叫,落瓷懶懶地又叫了一聲:「師兄。」
「小師妹好!」6冠英滿眼笑意,顯然十分愉悅:「師妹停步,不用再送。今日就此別過,過一兩日為兄再來探望師公和小師妹。」
空青上前一步,阻攔了6冠英的視線:「兩位這邊請,在下送兩位出去。」
6冠英向旁邊走了兩步,繞開空青這個障礙:「再會,小師妹。」小師妹這三個字叫得那叫一個意猶未盡,好似得了什麼有趣玩具般新鮮。
空青頓時臉黑,雖然在他萬年不變的臉上看不太出來。但是落瓷攏了攏袖子,總覺得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