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姐姐，你真可憐

【再見，阿涼，再見】

涼歌忽然瞪大眼睛。現在已是凌晨。

整個房間唯一的落地窗被拉攏窗帘，橘紅色的燈光映在窗帘上朦朦朧朧的。在這個車水馬龍的城市，只有霓虹燈，沒有月光。

黑髮少女被噩夢驚醒。十指在醒來的那一刻，用力攥緊被單。

在涼歌的夢境里，出現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有著緋紅色的長捲髮，身材凹凸有致，涼歌好像是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她看見那個女人坐在一架雪白的鋼琴面前，懷裡還坐著一個和女人一樣有著一頭緋紅頭髮的女孩，女孩看起來好小，女人在手把手教女孩彈鋼琴，但是涼歌聽不見聲音，一丁點都聽不見。

然後過了一會兒，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女孩也不見了，有的只是那個緋紅色捲髮的女人，可是她痛苦地捂著臉，順著手，是一滴一滴晶瑩的淚珠。

女人哭了很久，然後放下雙臂。涼歌想要走進看清她的臉，可是，哪知女人突然說了一句：「再見，阿涼，再見。」

再然後涼歌忽然就醒了。她背後冷汗一遍。

涼歌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她瞪大眼睛，睡不著，蜷縮在床上，腦海裡面亂糟糟的。

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彈鋼琴，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知道那首曲子叫安眠花。一切都是脫口而出，像是熟識已久，可自己仍然什麼都想不起來。

涼歌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當然在這漫長的時間中，她也有很多次過想要繼續睡覺，可是一閉眼，就是那個女人哭泣的身影。不知為何，涼歌很害怕她哭，因為女人一哭，涼歌就會非常心疼。涼歌討厭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涼歌不敢睡覺。

直到清晨，涼歌聽見鬧鐘響了以後，知道自己該起床了。

她掀開被子，走到鏡子前，鏡中的少女目光空洞，並且多了一圈黑眼圈。涼歌嘆了一口氣，準備洗洗上學。

不過她沒有料到的是，楉雨惜華竟然也已經起床了。

涼歌推了推鏡框，一句話也沒有跟楉雨惜華講，就在餐桌前她的位子坐下，開始享用早餐。

客廳里十分靜默，楉雨青陸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喝咖啡，看報紙。

楉雨惜華不講話，她涼歌就不會說話，畢竟一旁還有楉雨青陸。可是估計楉雨惜華就是不想讓涼歌如願，輕輕說了一句：「姐姐，今天我們一起上學吧。讓中田叔開車。」

「不用。」涼歌看了她一眼，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姐姐。。。」

「你妹妹叫你和她一起，你就一起。」

涼歌轉過頭，看著背對著她們的楉雨青陸。扯開嘴角。

「好吧，我們一起。」玫紅色的眸子里，什麼都倒映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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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昨晚沒有睡好呢。黑眼圈好重。」

「姐姐，有沒有發現我今天起很早？我想每天都和姐姐一起上學。」

「姐姐，你這樣把頭髮紮起來真的很好看呢。」

「。。。。。。」

劉海從頭上耷下來，隱隱遮住了涼歌的眼睛，空靈的眼睛看向車窗外，楉雨惜華的話涼歌一句都沒有聽，不曉得在想什麼。

「姐姐，你可以好好聽我說話么？」

涼歌驚醒，望向楉雨惜華。

「瞧瞧這張臉，多麼漂亮，可是為什麼長在你的身上？」楉雨惜華十分冷漠，與之剛才的熱情絲毫搭不著調。

涼歌望了望駕駛座上開車的中田叔，他是個啞巴，而且在楉雨家工作了五年，深知他們楉雨家的家事不應該去管。

所以，楉雨惜華才會暴露出本性。

涼歌抬眸：「你想說什麼。」

楉雨惜華用手理了理頭髮，睫毛略長，遮住她眼中的情緒：「我和精市明年一月的訂婚典禮。」說完，抬起頭，對著她的姐姐莞爾一笑。

靜默。

車子里開著空調，涼歌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姐姐，父親不讓你參加我的訂婚儀式。說是那天，會告訴媒體你得了流行感冒不能來。」那一聲姐姐，在涼歌聽起來全是諷刺。

「還有一件事，」楉雨惜華看著涼歌，很高興地笑起來，「爸爸說，讓你下個學期轉學到東京去讀書。」

胸口驀地疼痛起來。

「為什麼？」涼歌緊抿嘴唇，「為什麼，要我去東京？」

「因為跡部家對外宣傳在明年會給他們家少爺選擇未婚妻。」楉雨惜華好笑地看著涼歌，在心中猜想她會有什麼反應。

「知道了。」沉默了一會兒，涼歌對楉雨惜華做出了回答。然後就轉過頭，望著車窗外飛馳的景色。

楉雨惜華笑笑，也測過身，說了一句話。她說：

「知道什麼叫做可憐嗎？姐姐，你這樣就很可憐。」

是很可憐。在一個家庭中，妹妹可以找自己喜歡的男生，談情說愛，白頭偕老。而姐姐卻被當作在上流社會中更上一層樓的階梯。

這難道，還不可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