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拾

朱潛軼事二三事陸拾

朱潛走入到室內。

此處應該是主屋,屋內寬敞明亮,屋頂極高,兩根橫樑當空穿過,一幅字畫描繪天下大好山河,大氣從容地懸挂在對門的牆上,宛如一幅明鏡,一幅宣告。

中間,擺設了一張具有大明特色的圓桌子,以及幾張大理石凳面的杌凳。

幾個宮女打扮的人,隨侍在旁。

衣著明黃的男子,坐在其中一張杌凳上,油墨的髮髻高高束起,戴了一頂黃金掐絲羽帽,面貌極為細膩,面頰桃紅,唇薄細長眼,觀其,確實美男子一枚。

可能是人要衣冠的關係,比起開始在書院里見到的時候,此刻皇家打扮的朱準,無疑更為高貴而美麗。

向著入來的人,朱準嘴角微揚,肆意的笑意,似乎顯得輕鬆和寬容慈藹。看不出,任何殺人犯的含義在內。

當今的皇上,據說是大明曆代皇帝中,最飽讀經書的,最學習孔子仁學的人,因此,被百姓稱之為仁王。對此,朱準也曾經對天下所有人說過,要洗刷掉當年父母種下的罪孽,是他父母犯下的戰爭錯誤帶來的罪惡,造成許多無辜百姓的不幸身亡,為了代父代母償還這個禍果,於是立下誓言,一輩子都不會發起戰爭,讓蒼生受罪。

正因為朱準這個誓言的關係,反倒令周邊,那些如果要起兵攻打朝廷的人,顯得不仁不義了。

先動武的人,總是失去了天下大義的,有侵略他人土地之嫌疑,好比當年朱準的父母先派兵攻打北燕一樣。對此,朱潛很記得自己那被稱為鬼才的天才謀略家公孫老師說過:

當今聖上,確實是個愛讀書的,比起其父,多了一份書理,難怪萬曆爺寧願把皇位傳給孫輩。書中自有黃金屋,可不是一般人能挖掘到的黃金。

朱潛此刻細細回味公孫老師這話,再看眼前的明黃男子周身充滿的那股書香氣息,配著明亮的金黃色,似乎真是從金屋裡走出來的男子。

按照他娘的一句話,就是——烏托邦。

做夢著呢。

如果說他老師是鬼才,可他老師都對他父母自嘆不如。他爹,則是一代天下都知道的,赫赫有名的梟雄不說,更是一個喜歡緘默的男子,不喜歡說話。

他娘也是甚為低調,卻是一開口,和他爹一樣,足以震動天地,一針見血。

猶如這三個字,烏托邦。

在一個明知梟雄四起,大明國土明擺著幾派勢力盤踞劃分的時代,猶如歷史中戰國七雄的年代,說出永遠不發起戰爭的男人,不是烏托邦是什麼?

烏托邦是什麼呢?

是指一個美好的,但是,絕對在現實里沒有辦法實現的夢。

夢是泡沫狀的,按照他娘為醫學家的說法,夢,是人的潛意識裡的一種表現,這種潛意識,反應了人性的根深蒂固的某個方面。

譬如,發出永遠不發起戰爭的男人,是因為過於心腸善良了,不喜看蒼生受苦了,或是說,其實內心脆弱,根本是害怕戰爭,追其理由就是沒有能力去領導並且打贏一場戰爭。

只要仔細分析其中厲害,不難看出,他娘才是正確的那一個。

當然,他的老師公孫老師同樣只是委婉的,把這個滿口仁慈的男人的假面具給撕開了一角。

這男人,害怕戰爭,沒有能力打贏戰爭,那麼,作為一個,其實富有一點智慧的當權者,他該怎麼辦?只好藉助於書籍,在書中尋找多年前的一些歷史事迹,從先人的經驗之中去尋找他人的成功之處,為自己所借鑒。為保護自己的懦弱,當然只能是滿口仁慈了。

其實,一個滿口仁慈,到處遊說大家不要戰爭的人,怎麼可能是當權者呢,更應該像是一名門客罷了。所以,朱潛知道,自己的爹,壓根,是不把當前的聖上放在眼中的。

在他爹,以及他爹那群出身於軍人的男子漢的眼裡,什麼仁慈,都是狗屁,只會用嘴說話的,不會做事的男人,不叫男人!

叫什麼?

懦夫!

男子漢的世界,只有一個——拳頭說事!

他爹在觀摩朝廷中的形勢,其實注意力更多,是放在從很久以前,似乎已經與他有著各種糾纏的攝政王,璃王。

璃王無疑,是個更讓北燕需要警惕的角色。要知道,在這個天下里,誰掌握了軍權,才是老大。

中央朝廷如今的軍隊,大都只能聽璃王指揮,倒不是因為他們臣服於璃王,不把皇上當皇上了。那倒不是。畢竟,大明關內,自萬曆爺死後,孫氏打仗失敗后,京師里各派,都是認為,大明的皇家已經頹勢了,這不是,一樣各自掌握著權力,自立門戶起來。

像那京兆尹,像九門提督,都是如此。

可論起如果北燕的護國公真是要攻打進來,唯一能帶著軍隊,與護國公的大軍決一雌雄,不至於一開戰潰敗千里的人,算得上大明唯一靠得住的軍事家的,只剩下璃王了。

因於此,朱璃坐到了今天的攝政王的位置。

可這終究是皇上心頭的一根刺,這是不言而喻的。於是,他爹一直在等,等待最合適的時機。等待新皇,好比當年的萬曆爺一般,一定要除掉心中的這根刺,只要璃王未來得及像護國公羽翼豐滿之前,必然是要除掉這根刺的,不能再來一個護國公。

這個合適的良機,可謂是煞費心血了,費了皇帝的老大的精神。

朱潛瀟洒的嘴角,微微地往上揚了揚,對著中間的朱準,雙手拱了一下:「臣參見聖上。」

與自己的爹一樣,面對皇帝,都總得做得,有模有樣的,君臣之禮。

朱準的眼睛,在眼前這個七歲的小公子臉上打量,找尋著,一些痕迹。

這個痕迹,是來自護國公,或是來自那名傳說中神仙一般的女子。

像護國公,他朱準印象最深的,不是當年他父親作為太子時,與護國公感情交好,曾經在自家太子宮中設宴款待護國公的時候,而是,護國公帶著大軍,屢次走進京師,引起京師內外一片驚天動地的喧嘩的時候。

在那個時候,幾乎所有人,包括他父親,包括他母親太子妃,都坐如針氈,接著,他父親的臣子,在旁邊為他父親建言,同時,也是告誡他這個皇孫,如果以後他要坐上皇位,那麼,無疑,眼前這個帶兵打仗過於出眾的男人,必然是他們皇家的頭號大敵。

萬曆爺都視若眼中釘,眼紅的男人,終究是要成為他們一家的噩夢。

終究真的是如此。

可那時候,偏偏,太子宮裡發生了不少事情。他於是,認識了這個據說會成為他們家噩夢的男人的妻子。

那個女人,像神仙一樣的氣質,蕭然置身於塵世之外,手裡握著號稱鬼斧神工的醫術,心腸,是他見過之中,最明亮的一個,好像金子一般的一顆心。

當時,到如今,他作為男人,已經娶妻準備生子了,更知道了什麼樣的女人作為自己賢內助的可貴,無疑,護國公是當今天下最讓人妒忌的男人。因為,他娶到了,這個天下,最好的女子。

看著,護國公和那個女人生下的孩子,如今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朱準的心頭,猶如海浪一般翻滾著。

複雜的滋味,酸甜苦辣,什麼都有。

一方面,他討厭那個男人,那個會威脅到他今時今刻的男人,一方面,他喜歡那個女人,那個,曾經給予幼小的無助的他幫助,在他心目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恩人的印記的女人。

手指頭,摸著的那顆佛珠,在大理石的桌面上磨滾著,發出的,像是刺耳的聲音。

似乎,在應證眼前這個男人心中的某種可怕的決定。

雅子是這麼想的,在踏進這個屋子內,在跟隨朱潛之後,看著眼前這個被稱為大明皇帝的男人。雅子的心頭一樣的五味雜全。

要不是這個男人下的命令,她娘,作為南夷人,可悲的,被他們大明人買賣的女人,會慘死嗎?

她雅子和兄弟,可就會因此骨肉分離,流亡天下?

都是,這個滿口仁慈的男子,種下的禍。

他人再說當今聖上有多好,她雅子卻只知道,在南夷人的心頭上,滿是血淚和恨。

或許是感受到了什麼,朱準突然間,抬起的頭,沒有看到朱潛身上,是挪動到了朱潛身後的雅子。

他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個陽光的小漩渦,向著雅子說:「這位姑娘,聽說是從關內來的?」

當今聖上的情報網似乎出人意料。連這麼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好像乞丐一樣的小姑娘,都給掛記在心上了。

朱潛的眸光里,不著痕迹地轉了一圈。

雅子,當是不敢說什麼話的,哪怕,此刻在她心頭上浮現什麼情緒,她都得按捺下來,規規矩矩的一個福身,對皇帝說:「奴婢叩見皇上。」

「護國公府的奴才?」

「是。」

朱準的目光,在她臉上再瀏覽了一圈,突然對著朱潛輕聲笑道:「世子可真算是有福之人了,在王府里,左右各一個姑娘家,各有千秋,令人羨慕。」

朱潛對他這話里的含義,剛剛有所警備。

那頭,太監把另一個人,領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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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國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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