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果是故人
「三十左右,頭上有傷疤,常戴一頂斗笠?......施主所尋之人可是姓譚?」中年僧人略一思索后反問道。
「正是!如此說來,他就在此處嗎?」鄭紀禮聞言大喜——若不是種種描述都相符,對方又怎麼會直接說出那個人的姓氏?
「是的。」中年僧人答道。
「太好了,不知他現在哪裡?」鄭紀禮連忙問道。
「譚施主應該沒有外出,施主請隨我來。」中年僧人轉頭看了眼對面不遠處的一個房間,然後對鄭紀禮說道。
「有勞師父了。」對方願意帶路,鄭紀禮自然是求之不得,道謝之後,又對鄭興小說吩咐道,「你不用過去,就在這裡等著吧。」
鄭興聞言微微一愣,他是鄭紀禮的心腹,否則這次來雲居寺也不會誰都不帶只帶他一個過來,可就是這樣,待要見到正主前主人卻不讓自已過去,顯然是不想讓自已見到那個人,由此可知,那個人的身份絕不簡單。
「是,老爺」,心裡盤算不定,但鄭興口上卻是馬上應下,退後兩步,尋了個陰涼處站下,目示二人離開。
跟著那個中年和尚,鄭紀禮來到一間客房門口,門關著,僧人上前,伸手在門板上輕扣數聲,「譚施主在否?」,敲過門后,僧人接著提聲問道。
「是覺明師父嗎?」屋內傳出回聲,接下來有腳步聲響起,不過片刻,屋門被從內打開,一位中年男子現身於門前,身著青灰色長衫,光頭沒戴帽子,頭髮攏在腦後梳了個牛鼻髻,上面插了根棗木發簪,身材中等,體型偏瘦,額上一道傷疤如蜈蚣般令人視之恐怖,臉上頜下的鬍鬚未經修飾,給人以一種頹廢的感覺。
「譚施主,有位施主來後院訪人,聽其所言,與施主頗有幾分相似,故此覺明引其來見施主。」覺明和尚客氣的將來意表明。
「哦,人在哪裡?」中年男子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哦了一聲后問道。
「施主,這位就是譚施主,不知是否你要找的人。」覺明和尚側身讓開位置,但身後的鄭紀禮說道。
門被打開時,鄭紀禮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開門的那個人片刻,十多年沒有見過面,物是人非,若非昨天收到那份棋譜的提示,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眼前之人這自已的那位朋友聯繫在一起,一個頹廢落寞,一個意氣風發,一個泯然眾人,一個張揚醒目,一個是全身酒味兒的中年大叔,一個是瀟洒倜儻的少年郎,這之間的差別也太大了點兒吧?
中年男子的目光越過覺明,落在鄭紀禮身上,在那一瞬間,中年男子的眼中閃過一道欣喜的光芒,「鄭兄,多年不見,你還是風采依舊呀。」
是他,沒錯,就是他!
聽到這句話,鄭紀禮心裡叫道。
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形體,氣質,但那種感覺卻是如此熟悉。
「譚兄,真的是你?!」上前兩步,鄭紀禮抓住對方的手激動的問道,眼中熱淚瞬間涌了上來。
「呵,不是我還能是誰?」中年男子苦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幾分落寞,但眼中卻也是潮潤起來。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這些年你到哪裡去了,可是想死我了!」重重的捏著對方的手,又伸手在對方的胳膊上重重的捏了幾下兒,確認面前的是實實在在的血肉之軀而不是自已意識混亂后的產物,鄭紀禮激動的問道。
「呵呵,說來話長,咱們進屋裡慢慢聊吧。」中年男子笑笑說道。
「對,咱們進屋聊。」鄭紀禮心中激動但理智未失,有外人在場,有些話是不方便說的,雖然覺明是出家人,遠離俗世,未必會泄密於人,但秘密這種東西少一個人知道總好過多一個人知道。
「覺明師父,謝謝您了。我和我兄弟可能要聊很久,能否請您招呼一下兒我的隨從?「鄭紀禮向覺明和尚問道。
「阿彌佗佛,舉手之勞,施主請便。」與人方便,於已方便,覺明和尚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心,念了聲佛號,隨即離開,招呼鄭興隨自已去休息。
覺明和尚如何招呼鄭興鄭紀禮並不在意,鄭興是自已最得力的下人,自已不拜託這句話,鄭興也能照顧好自已,於是隨著中年男子進到屋裡。
寺院里的客房都很簡單,一張平板木床,一張八仙桌,兩張長條木凳,一個白瓷茶壺,兩隻茶杯,此外就沒有什麼東西了——到寺院住的人大部分求的就是清心寡欲,遠離俗世的煩擾,對物質生活的方面要求不高,寺院設置客房的目的主要是方便來往的遊客,結一個善緣,賺錢只是附帶的收益而非追求的目的,當然,若是來訪的香客身份尊貴吃不得苦,那麼寺里也有其他上等客房招待。
看了一圈屋裡的擺設,鄭紀禮不由得皺了皺眉,自已這位朋友雖不是出身於那種錦衣御食,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是食衣無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從不會為錢財之類的事情發愁的大戶人家,如此簡陋的居所怕是連他們家最低等級的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吧?住在這裡,天知道自已的朋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坐吧,劣茶無味,馬馬虎虎解渴還行。」中年男子對這裡的生活似乎早已習慣,並不以之為意,拉開木凳請鄭紀禮坐下,然後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水推在鄭紀禮面前。
「呵呵,不行也得行呀。」鄭紀禮笑道——除了茶水,這裡還能有別的招待嗎?難道想象家裡那樣客人上門,除了奉上香茶以外還會有瓜果梨桃,乾鮮果品嗎?喝了一口,苦澀之感頓時充斥滿口,果然是劣茶無誤,口感確實是不怎麼樣,不過提神解渴方面的功效還是滿明顯的,一口水咽下去,精神馬上就提了上來。
「呵呵,如果不想喝茶,我這裡還有酒可以喝。」中年男子一笑,俯身從床下摸出一個大葫蘆,葫蘆表面的顏色暗紅髮亮,顯然是用了不知已經多少年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