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想要你
「小丫頭,要殺你何須我動手?」中年男子突然得意的笑道。
月稀寶更加防備起來。
果然,在他們四處很快竄出幾名蒙面的黑衣人,月稀寶繃緊了神經,袖中的手微微一抖,隨時做好了對付這幾個人的準備。她不敢大意,因為這幾個人收了氣息隱在暗處,連她都沒察覺出來,可想而知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人。
就在她餘光緊盯著他們的動靜時,突然有一人從暗處走了出來,懷中還抱著一個襁褓,那人在襁褓上拍了一下,只聽嬰兒的啼哭聲突然從襁褓里傳來。
這一幕,讓月稀寶瞬間斂緊了眸光,氣憤不已的瞪向那名中年男子,「你到底想做何?」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似乎對自己的手下很滿意,「小丫頭,聽說你心地善良,在下現在就想試試,看你是否如傳言所說那般。現在在下就和你做場交易如何?」
月稀寶氣得牙都開始打顫。
對於她的怒氣,中年男子不以為意,繼續笑道,「這孩子是在下撿來的,只要你肯自行了斷,在下就把這孩子送還給他爹娘,如何?」
儘管猜到對方的用意,可當真聽到這樣的話,月稀寶依舊氣得炸毛,「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你還是人嗎?」
「哈哈哈……」中年男子笑得猖狂又得意,笑過之後,他神色陡然一變,渾身的恨意盡顯,「只要能殺了你們替我家人報仇,就算被人罵作畜生都無所謂。」
月稀寶緊握著雙手,胸口不斷的起伏著。這人簡直就是惡魔!
她是可以毫不留情的殺了這些人,可是那孩子怎麼辦?
難道看著那麼小的孩子死在他們手中?儘管那孩子她也不認識,可是要她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小生命為了自己而死,她就算活著,也會心有不安。
聽著孩子越發響亮的啼哭聲,她心裡越發揪心和難受。
硬碰硬肯定不行,對方手中有個孩子,她不敢亂來,現在就算把暗衛喚出來也沒用。
「怎麼樣,小丫頭,想好了嗎?這孩子你是救還是不救啊?」中年男子環抱著雙臂,似是對她的猶豫很滿意。
「你們把孩子放了,我可以任你們處置!」揚著下顎,月稀寶冷聲說道。
「這怎麼能行?」中年男子明顯不同意,「我把孩子放了,那我豈不是失去了可利用的東西?」
「你到底想如何?」月稀寶大怒,雙眼都被氣紅了。
中年男子嘴角揚起一抹邪肆的笑,左右看了看,突然指著遠處,「那邊有座山崖,你從那裡跳下去,只要你肯跳,我立馬就把孩子放了。」
聞言,月稀寶朝他手指的地方看了過去。天色灰濛濛的,對於遠處的情景自然不容易分別,這讓她更加確定這人是有備而來。
咬著牙,她什麼話都沒再說,徑直朝那一方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那個手抱襁褓的蒙面人突然皺眉朝中年男子問道,「寧兄,何不直接殺了她?」
中年男子搖頭,眸光陰戾的看著月稀寶的背影,「你有所不知,這丫頭是神醫的親傳弟子,剛剛她不是說過了嗎,她七歲就能行醫治病,這樣的人可一點都不能小瞧,你若接近她,稍不提防就有可能在她手中喪命。」
那人覺得有理,不禁點了點頭,「寧兄考慮得周到。」頓了頓,他又接著問道,「寧兄,你確定她落下山崖會死?」
中年男子得意的揚唇,「放心吧,我早就布置好了。」
沒把握,他才不會冒然行動!
隱藏二十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爹娘和妹妹報仇,對於他們那些人,他自然不會去同他們硬碰硬,他要一個一個收拾,他要讓沈千姿和月欽城最在意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在他面前!
臨近懸崖邊,一股透心的寒氣迎面而來,灰濛濛的天際,深不見底的懸崖,即便再從容鎮定,月稀寶都忍不住皺了皺眉,說不怕死肯定是假的,她只是凡人肉身,從此處跳下去,根本就沒把握能安然無恙。
轉身,她冷冷的看著朝她走近的中年男子,「我可以從這裡跳下去,但你必須得把孩子放了!」
中年男子冷笑了一聲,「放心,我要的是你的命,只要你死,我一定放了這孩子。」
月稀寶瞪眼,「我要如何相信你?」
中年男子不屑的看了一眼身後的襁褓,孩子的哭聲已經小了很多,「一個孩子而已,我殺他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我都說了,我要的只是你的命,至於這個孩子,你死了我肯定就把他放了。」
對他的話,月稀寶肯定信不過,可是此刻的她根本就沒有選擇。
迎著他充滿仇恨的目光,她突然問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中年男子氈帽遮掩下的眸光陡然沉了沉,「在下姓寧。」
月稀寶咬緊了后牙槽,雙手握得緊緊的,「姓寧的,你給我記住,我從這裡跳下去,你若是出爾反爾不把那個孩子放了,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轉身面朝的山崖,踮起了腳尖——
突然,一道破空的響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也就一瞬間的事,雙腳已經離地的月稀寶突然覺得腰間一緊,她整個身子不是朝山崖下墜落,而是被腰間那股狠力往另一個方向拽去——
心生驚訝的她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某個男人沉冷的俊臉出現在眼前,她腰間不僅纏著一根繩索,還有他結實用力的手臂。
「表、表哥……」她不想理他,可是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怎麼來了?」
看著懷中不知死活的女孩,沈炎瑾俊臉綳得死緊,比討債的臉色還難看,冷硬無情的話也如同夾雜著冰渣子一般,直噴向她耳朵,「本少此刻不來,難不成你還等著本少為你殉情?」
「……」月稀寶被他低吼聲吼得愣了一瞬,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回過神來,她突然紅了臉,出於對他的討厭,忍不住在他胸前拍打了兩下,「沈炎瑾,你胡說什麼啊?誰要你殉情了!」
說得好像他們有什麼一樣,這人還能再無恥點嗎?
她嗔罵的語氣,配合著小拳頭的動作,乍一看就跟撒嬌一般,月稀寶自己沒這種意識,可在沈炎瑾看來,心中的火氣卻莫名的消去了大半。
「笨女人,你給我一旁站好!」面上,他依舊帶著薄怒,甚至有些粗暴的將她拉扯到身後。
此刻的他冷眼凝視著不遠處的中年男子,頎長挺拔的身軀在黑袍下散發著冷冽的氣息,氣勢逼人。
看著突然出現的年輕男子,中年男子微微變了臉,不過嘴上依舊說著不饒人的話,「又來一個送死的,正好,讓你們一起死,省得我一個一個對付!」
「哼!」沈炎瑾薄唇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下作之人,你也配跟本少談生死?」
在他身後,月稀寶輕輕的拉了拉他,小聲提醒道,「表哥,他們手中有個孩子。」
聞言,沈炎瑾回頭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那孩子不過是他們自己的。」
「啊?!」月稀寶睜大眼,不敢置信的抬頭望著他。
「笨蛋!」看著她一臉不信的樣子,沈炎瑾沒好氣的罵道。
「沈炎瑾,你什麼意思?」月稀寶急得都想跳腳了,趕緊拉住他的手,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手上軟軟的觸感,讓沈炎瑾低頭,冷冽的眸光微微閃了閃,突然反手將她細滑的小手反握住,「回去再同你說。」
語畢,他轉回頭冷睨著前方,對著虛空處沉冷的出聲,「來人,本少要這幾人的項上人頭!」
看著突然出現的暗衛,中年男子神色大變,特別是對方拆穿了孩子的來歷,讓他猛得心驚,同身後抱襁褓的男子對視過後,他狠狠的咬牙,命令起來,「走!」
可想走哪有如此容易,眼看著被人包圍,中年男子趕緊朝手下施令,「給我殺!」
此刻,月稀寶這才徹底的相信沈炎瑾的話,也確定了對方手中的孩子大有問題,他們若是不心虛,肯定還會繼續拿孩子威脅他們。
可惡!
她竟然差點遭騙!
「姓寧的,往哪跑?!」她冷著臉就要衝出去。
「死女人,你給我安分點!」見狀,沈炎瑾突然握緊了她小手,往自己身前狠狠一拽,手臂禁錮在她柔軟的腰間,不讓她前去。
「你做何啊?還不趕緊放了我!我要殺了他!」月稀寶氣不過,開始掙紮起來。那人是來尋仇的,今日若不把他們拿下,那以後肯定還會有大麻煩。
她不管那男人跟父皇母後有何過節,她只知道,父皇母后不肯放過的人定不是好人!
沈炎瑾薄唇抿的緊緊的,看著打鬥在一團的兩方人手,他臂彎收得緊緊的,明顯不打算讓她摻合進去。
而就在此刻,他們腳下突然有些不對勁——
「啊!」雙腳踩空,月稀寶想都沒想的攀上了沈炎瑾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了他身上。
原來,他們站的位置也是崖邊,因為泥土鬆軟,他們腳下踩的地方突然斷裂,一大片的位置突然朝崖下陷落。
這一幕,就連沈炎瑾都差點驚一跳,抱著她身子直接飛離了險地,兩人一落地,就看到他們剛才所站的位置突然塌陷,泥土和石塊『嘩嘩』的朝山崖下滾落……
月稀寶拍了拍胸口,想到什麼,她不由得大罵起來,「卑鄙無恥,姓寧的竟然如此陰險!」
那人不僅拿孩子威脅她,還在這山崖邊做了手腳,幸好她沒跳崖,要是她跳了下去,就算有能力保命,這些塌落的石土也不會放過她。
難怪那人如此胸有成竹的讓她跳崖,想必早就布置好了這一切,就等著她白白的送死呢!
「自己笨,還能怨別人?」看著她發怒的小樣子,沈炎瑾冷著臉訓道。
月稀寶頓時就炸毛了,「我怎麼笨了?我又不知道那孩子是他們的!」
「你還有理了?」沈炎瑾冷眉一橫,一巴掌突然拍在她屁股上。想到自己若是晚來一步,這女人估計就沒影了,他心裡就莫名的來氣,恨不得此刻狠狠的收拾她一頓,「看你以後還敢亂跑不?」
屁股一痛,月稀寶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居然還掛在他身上,雙腿還攀在他腰間,頓時又羞又怒,「沈炎瑾,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咬死你!」
她掙扎著就要下地,可奈何男人那雙手臂就跟大鉗子似的,怎麼都不鬆手,還壓在她屁股上不讓她動彈。
「放開我!」月稀寶臉紅耳赤的朝他低吼起來。
「閉嘴!」不耐煩她的吵吵嚷嚷,沈炎瑾冷臉訓道。
這一次可不是他要抱她的,是她自己跳到他身上來的!
「沈炎瑾,你到底想怎樣?」月稀寶瞪圓了雙眼大怒。
「想要你。」沈炎瑾冷眼睨著她,三個字簡潔可卻充滿了震撼力。
「你無恥!」對上他幽深的眸光,月稀寶破口大罵,可臉頰卻莫名的滾燙了起來。
沈炎瑾冷著臉,抱著她突然轉身離去。
月稀寶趕緊推他,「你去哪啊?可別讓姓寧的跑了!」
沈炎瑾再瞪了她一眼,頭都沒回,突然說道,「愛嫣在鄰縣受了重傷。」
「什麼?」月稀寶更是震驚,「你怎麼知道的?何時發生的事?傷得可嚴重?沈炎瑾,你趕緊帶我去看看!」
對於遠處打鬥的人群,此刻的她根本就無暇關注了,她現在滿腦子裡都是沈愛嫣受傷的樣子。
兩人並沒回驛館,只是讓人給上官珣送了口信,然後就匆匆前往鄰縣。
一路上,月稀寶也從沈炎瑾嘴裡問出許多事。
原來昨晚他就收到鄰縣的消息,月羲霖只說沈愛嫣受了傷,並沒說明傷情如何。而他的人同時察覺到在驛館四周有人暗中監視他們。至於對方手中孩子的來歷,他是憑著手下的描述猜測出來的。
江縣就這麼大一點地方,若是誰家丟了孩子,肯定會立馬報官,而據他的手下描述,監視他們的人一直都帶著一個嬰兒,甚至還發現有女人的蹤跡。
於是他大膽的猜測對方的孩子是他們自己人的。
沒想到他一說出來,對方就顯了形。
聽著他不耐煩的把事情經過說出來,月稀寶頓時就安靜了。
「在想何事?」看著她愁眉不展的樣子,沈炎瑾停下了腳步。
月稀寶抬頭,對上他冷漠而又霸道的雙眼,再看一眼被他緊緊握住的手,狠狠的將他大手給甩開,「不要你管!你離我遠點!」
說完,她快速的飛了出去。他能來救她,她是很感激,可是這人態度實在讓她討厭,瞧他那眼神,就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樣,讓她怎麼都生不出好感來。
哪有人霸道成那樣子的?
而且他不止霸道,還很不要臉!
手中一空,沈炎瑾不由得黑起了臉,咬了咬牙,他快速的追了上去。
……
昏睡了兩天,沈愛嫣才蘇醒過來。
渾身被白布裹著,微微一動,受傷的地方就傳來痛意,讓她睜眼以後也不敢亂動。
她很清醒自己並沒有死。
特別是看到身側熟悉的俊臉時,她更加確定自己沒事。
只不過……
「月羲霖……誰允許你睡我床上的?」儘管沒什麼力氣,可枕頭上男人的腦袋把她刺激到了。要不是渾身都痛,她現在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醒了?」同一個枕頭上,月羲霖突然睜開眼,並快速的坐起了身,對上她瞪大的杏眼,他不自然的別開臉,耳根莫名的染上了一層紅暈。
「我……」沈愛嫣本來是想罵他來著,可是一想到是他救了自己,頓時把罵人的話都吞了回去。
房間里突然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難得的保持沉默,誰都沒說話。
她的傷勢,月羲霖最清楚不過,所以也就沒多問。
而沈愛嫣只是覺得氣氛怪怪的,讓她一時間找不到話來說。要知道平時這男人見到她都是一副恨不得遠離的樣子,可剛才居然睡在她枕頭邊,儘管他衣著整潔,可那場面還是挺讓她震驚的。
「啟稟太子殿下,公主來了,說是要見您。」門外,突然傳來小廝恭敬的稟報聲。
月羲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這才起身面對著房門,溫聲吩咐道,「讓她進來。」
很快,月稀寶推開房門跑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名冷臉的男人。
「愛嫣姐姐,你沒事吧?」衝到床頭邊,她徑自抓起沈愛嫣的手腕,細細的給她把起脈來。
看著她出現,沈愛嫣這才露出笑容,只不過因為受傷嚴重,所以那笑容在蒼白的臉上顯得很吃力,「我沒事了。」
確定她脈搏正常后,月稀寶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大哥,也知道是他的功勞。
「愛嫣姐姐,到底出了何事?你怎麼會受傷的?」她皺緊眉頭關心的問著,心疼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和臉上。
有男人在場,她自然不好去掀被子,可經過她方才的把脈,她知道她傷得不輕。
她沒想到武功極好的姐姐居然都能傷成這樣,到底是何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