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國子監原本是個不被重視的衙門,如今突然得到皇帝的青眼有加,辦起事來自然是格外賣力,辦學的詔書是十一月二十下的,到了十二月十五,居然就已經有了眉目。
場地許多是現成的,經費我也已經責令民部優先照顧。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老師。全國一下子要辦數千所學校,需要的教師,不下三萬,這個數字放在二十一世紀不算什麼,一年光師範院校畢業的就不下此數,然而放在大業九年的年尾,那可是個龐大的數字,唯一的辦法,就是廣招天下讀書人—當然育所的老師是需要一些種田好手和能工巧匠,可不是些之乎者也的書獃子,另外學校還有教武藝的「體育老師」。
縣學的老師,給予從九品到正九品銜,郡學和育所是從八品到正八品,學宮是從七品到正七品,至於太學,則可以從從六品到正五品。那時讀書人最大的心愿,便是「學得文武藝,貨於帝王家」。如此一來,「師源」也不成問題了。
只是這樣,辦教育要花不少錢,雖然我划行宮為學宮省了不少銀子,可是需要的開銷仍然不在少數。不過我覺得,教育實在是一個國家最大的事情,哪怕再花錢,也要辦好。除此之外,我還鼓勵民間「籌資辦學」,為縣學、郡學和育所募集資金,下詔「助學者,一律褒揚」,也就是送個錦旗送個匾什麼的,反正是惠而不費的事情。皇帝既然已經做出榜樣,把自己的「別墅」都拿出來了,自然不少人「景從」。
我還幹了一件「假公濟私」的事情,為我那未來的老丈人沈子方在「東太學」謀了個正六品「博士」的位子。老人家—其實「我」比他還大,不過總不忘自己其實還沒有三十,他卻滿頭白髮跟六十來歲似的,我又準備當他的女婿,所以心底里早把他當「老人家」—在吳興教書,那是很有好名聲的,讓他在教育戰線上發光發熱,於國於他於我,都不是一件壞事。
臨近除夕,從西都的衛文升那裡傳來了消息。十二月十八,扶風郡(今陝西鳳翔)一個叫向海明的和尚,自稱彌勒佛轉世,聚集一幫信徒造反,並且自稱皇帝,年號「白烏」。這向海明在西都附近傳教,已經有些時日,造反起事,倒也糾集了將近一萬徒眾。
對於向海明,我的態度和對待其他民變不同,這一年多,我實行「仁政」,加上衛文升也算廉潔幹吏,西都的民生還算不錯,正因為如此,是以他經營多年,追隨者不過萬人,比起劉元進的登高一呼就有十萬人馬,差的太遠。
這向海明之流,絕非走投無路官逼民反的窮苦百姓,而是別有用心的「邪教」,何況西都又是國家的重地,我的態度,是堅決打擊。
其實事情已經不必**心,衛文升武將出身,明白什麼是「兵貴神速」,早已經集結當地兵馬,雪夜出擊,和尚出身的向海明哪裡是身經百戰的衛文升的對手?十二月二十三就剿平了反叛,而今我接到的報告,已經是份捷報。向海明的白烏皇帝,前後只當了五天。
向海明,斬立決;主要骨幹三百二十七人,流於東北和西南;次要骨幹六百二十人,徒刑;脅從者著申飭后開釋,著地方看管,不得串聯傳教、蠱惑人心,違反者處流刑。衛文昇平叛有功,所部皆有犒賞。
忙忙碌碌中,大業十年的正月就來了。初一宮中的宴席,已經不如去年熱鬧—許多「小老婆」都被我「恩放」出宮了,元嬪又將生產,自是不便來,我原是叫沈鶯來的,她卻說不喜歡熱鬧,我知道她是有些畏懼那些「娘娘」們足以把她生吞活剝的眼神,也不勉強。
這樣的「合家歡宴」,其實不過是個形式。一干嬪妃是各有心思,楊暕在夏天被處罰以後,見了我愈加縮頭縮腦,小女兒和趙王楊杲以及幾個「孫子」尚且年幼,大概算是這幫人中最能夠體會「年」之意味的僅有的幾個了。
宴席早早就散了,我留下楊暕,讓他和蕭皇后體味一下母子之情,自己只帶了許安和幾個侍衛去見沈鶯。沈鶯卻不在「海棠別院」,我白日里已經「恩准」了她回去見父親。沈府已經另備了酒宴,卻是沈鶯帶著杜鵑和彩雲親手做的,倒比適才宮中的宴席更加對我的胃口。飯後和沈子方大聊興學之事,愈加投機,不覺竟已經天明,才同了沈鶯回宮,好在初二無須上朝,上午偷懶補了個覺,下午卻和皇后商議良久,當夜自然就在皇後宮中住下。
我那日與皇后商量的,是兩件事情。正月初六,第一件事情就先辦了。
這件事情,卻是和選擇「接班人」有關。
皇后的長子楊昭,原本是已經被立為太子的,可是沒用當皇帝的命,早早死掉了,二兒子楊暕又不爭氣,我在嵩陽宮中便已經告訴皇后不打算讓他當皇帝。如此一來,最有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的,就該是蕭嬪的兒子趙王楊杲,或者元嬪即將出世的孩子—如果是個皇子的話。
皇后是個很賢德的女人,對於我放棄楊暕,她默然接受了,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她內心的失望,畢竟,楊暕是她唯一的兒子,試問又有哪個母親內心不偏愛自己的兒子?
或者我該把皇位給我的親兒子,或者是元嬪的—如果是個男孩的話,或者等將來沈鶯有了兒子。不過我卻不這樣認為,元嬪所生,即便是個兒子,也比楊暕、楊杲他們小太多,沈鶯就更不必說。我如今的年齡,過了新年已經可以算作是四十五了,其實中國古代皇帝,能夠活到六十歲這樣一個退休年齡的並不多,我雖然而今已經有信心逃過五年後江都之變的滅頂之災,但是老天爺打算什麼時間再把我收了去,我卻不知道,到時候發生類似於朱棣「靖難之役」的變故,絕非不可能,我寧可我的孩子平平安安。
蕭嬪很平凡,這使得楊杲也很平凡,大業九年在我手上才封王,不僅晚於比他大的侄子,甚至晚於比他小的侄子,可見在楊廣心目中也沒有多少地位,在我這裡自然更不必提,完全是可有可無的人物,何況我心中,還是很想補償皇后一些。
於是皇位未來的繼承人選,就只能在她的三個孫子,楊昭的三個兒子中選擇了。兒子不能當太子,孫子當太孫,也算是個慰藉。而我選擇這樣一個時候找皇后商量,也有打消她對元嬪即將出生的孩子可能有的顧忌之心。
中國皇家向來有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傳統,代王楊侑是故太子的正妃嫡出,時年不滿九歲,越王楊侗反而大些,不到十歲,還有一個燕王楊倓不滿八歲,倒和叔叔輩的楊杲差不多大。
不過我既不打算立嫡,也不打算立長,而是要從楊侑三兄弟中「有德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