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正月初六,任蘇威為太傅,於東宮(因為沒有太子,東宮是空的)設學,集天下名士---河間郡大儒劉炫、秘書學士餘杭人顧彪、會稽郡名士建節尉虞綽、琅邪郡名士王胄、著作佐郎潁川人庾自直、吳郡名士潘徽等六人為「大師」,這些人都是蘇威和禮部尚書楊玄感推薦的,許多和楊玄感私交不錯,不過都是很有學問的人,為我所用也不是什麼壞事。其他「術有專長」者六人為「師」,教授三個皇孫和趙王楊杲。又從侍衛中挑選數人,教他們騎射。並且下詔,今後皇家子孫讀書,必須形成制度,年滿七歲必須開始讀書,每年除大年三十至正月初五、正月十五、五月初五、中秋、重陽、冬至及帝後生辰、父母生辰,皆不可停學業,習書日不得少於三個時辰(六小時),習騎射每五日一個時辰,所學除挑選的經史子集,還有「算學」(數學)、「山川」(地理知識)、「農耕」(當然不必下田勞作,只是學些農業知識,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他們多少了解些民之疾苦,另外,每年開春有大典,照例皇帝要親自扶犁以示重視農耕並且祈求五穀豐登,這幾年卻也荒廢,我已經決定大業十年起複行,並且皇子皇孫年滿十歲的都需親自扶犁)和騎射本領。
這樣的教育之嚴,是二十一世紀的孩子無法想象的,不過皇家教育,關乎國計民生,嚴苛一點實屬必要。算起來,跟滿清的皇家教育比,我這可人道得多了。
自從上次的「好人」事件以後,蘇威在內閣已經變得沉默寡言了,他是個有道德標準的老人,卻礙於情面做了有違自己的道德標準的事情,連自己都原諒不了自己,我愈是不追究,他愈是自責,幾個月下來,就顯得「暮氣」過重了。他的首輔做的既然不安心,我也不滿意他的暮氣,索性讓他「出閣」,給個太傅的崇高而空虛的職務,主管一下皇家教育算了。
首輔的位子,如今是虛懸的,我沒有再指定蘇威的繼任者。其實內閣我也做了變動,楊玄感自不必說,工部自宇文愷死後已經換了新人,兵部和吏部尚書在「好人」事件中的表現令我不滿,民部尚書樊子蓋和刑部尚書衛文升已經是我的「死黨」,不過有兩都留守的重責,樊子蓋還好,衛文升卻一年難得來東都呆上個把月,現在所謂內閣,其實已經形成了一個核心---裴矩還是不錯的,裴蘊和虞世基雖然人品差點,但是才幹還是有的,對我也忠心,駕馭得當,還是堪用的。不過內閣還是單薄了點,我倒也想了幾個人選。
然而正月十五剛過,我還沒有顧得上處理自己計劃做的幾件正事,底下的大臣卻先「群議***」了,挑頭的正是吏部尚書。
他們的矛頭,直指還在江南的竇建德。
我去年重用的人,一個是張須陀,一個是竇建德。張須陀還好說,以前畢竟是做過郡丞,也算「經歷清白」,平定黃淮的大功又是擺在那裡,就算有人妒忌,也不好明說什麼。
竇建德不同,以前不過當過清河的小吏,最高擔任過「二百人長」,一個普通百姓而已,最要命的是還當過「反賊」,不殺他已經是開恩了,居然兩三個月就成為一方大員,任誰也難免眼紅。江南變亂未平的時候,這些人還可以隱忍,而竇建德平了東陽的民變,又乘勝西進,把從大業七年(公元六一一年)就割據歙縣(今安徽南部)一個自稱吳王的反叛官吏汪華也給滅了,這些人只好又忍了一些日子,等到江南徹底安定,加上竇建德又奉命「反腐」,更是得罪了一班人,於是在吏部尚書的領頭下,近百名大小官員聯名上書,給竇建德安上各種罪名—主要是放縱反民,虐待官吏之類,要求嚴處。
我「新政」至關重要的一步,就是「吏治」,這樣的一個吏部尚書,自然是不合意的。
我的反應可以說是「雷厲風行」,下旨申斥:竇建德歸順朝廷,功勛可嘉,先在河南河北戰撫得宜,更在江南保境安民,居功僅次於張須陀,寬待降民,是代朕行安民之舉,深慰朕心,至於查肅吏治,更是出自朕的親自授命,而今敢非議者,便是與朕過不去!
吏部尚書免職,歸府思過,其他一幹上書的臣子,一律罰俸—近來開支很大,省點是點吧。這件事,可以說是被我強力壓制下去的,這還得謝謝楊廣,他這些年獨斷專行,說一不二,大臣們早習慣了不敢說不字,我這一年多雖然有些改變,但是雷霆一出,還是立馬噤若寒蟬。
吏部尚書出缺,正好實行我的計劃。黃淮的民變已經平定小半年了,張須陀的善後已經完成了**分,我命他把事情移交,到東都接任吏部尚書之職,併入內閣核心。
詔書是在正月二十一下達的,二月初五,張須陀至東都。我在宮中設宴接待了他,其實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在此之前,我曾經命畫師畫過他作戰的畫像,掛在牆上,而今見到本人,卻覺得比起畫像上那個威風凜凜的將軍,要儒雅得多。
宴后,我秘密召見了張須陀一個人,向他說了我改革吏治的打算,張須陀大力贊成,他本非關隴貴族出身,對豪門高姓無德無能卻佔據高位,早已經心有不滿。
正月的另外一件大事,就是元嬪為我生了一個女兒。算起來她早產了有半個月,幸好母子平安。
我、皇后,還有沈鶯去看她,沈鶯特地做了黑芝麻粥帶去,她一個姑娘家,原本也不懂得,只覺得元嬪身子必定虛弱,該做些吃食帶去,問我,我雖學醫,卻不懂產後食補,還是皇后細心而有經驗,讓她熬的黑芝麻粥。
元嬪是首次生產,出血不少,身子果然虛弱,一張俏臉卻是沒有幾分血色,躺在床上,見了我和皇後來,還要起身相迎,我和皇后連忙叫她不要起來:「你而今身子弱的緊,不要拘禮了,還是躺著好。」
「若是病了,還得皇上操心,快歇了吧。」
元嬪見著我,又是欣喜,又是歉意:「臣妾沒有用,沒用替皇上生個龍子,只生了個女兒。」竟似要哭了。
「哪裡話,朕喜歡女兒,聽你生了個女兒,心中倒更是歡喜。」我說的倒不是假話,以前見父母為我這也操心,那也操心,心裡厭煩之餘,就不免想,如果是個女兒,他們也許能夠省不少心,至少不必操心兒子買不買的起房子娶不娶得起媳婦。以前和人聊天,也說過自己想要女兒:「生兒子那是面子,生女兒才是裡子」,「這年頭,兒子是替別人養,女兒才是給自己養的」等等。想起父母,我不禁心下黯然,他們可曾知道,而今他們已經是做了爺爺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