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護法
摩托藤原和那老人嘰里咕嚕了一會兒，轉頭對我笑道：「大哥，他說你是他們大神的護法！你別介意哈，山裡人都挺迷信，尤其是老人家。大哥你人這麼好，怎麼會是邪神護法呢？他年紀大了亂說罷了。」
「邪神護法？」我微微一愣，問道：「怎麼他就認定我是他們的邪神護法呢？」
摩托藤原看我一副認真的摸樣，只得又向那老人詳細詢問起來。看來那老人的苗語說得不怎麼樣，連說帶比劃解釋了半天，摩托藤原才抹了抹一頭的汗，對我說道：「他沒說太清楚，大概好像似乎是因為一首歌的原因。他們這一支水族十分古老，一直久居深山，在他們的傳說當中，『大支魔神』在兩位護法神的幫助下，在一片混沌當中創造了這個世界，給了天地光明，並且用水和火創造了人。他說你就是那兩個護法之一『火之護法』，剛才那首歌就是證明，具體的詞我不清楚，大致好像是這樣的：
太一娘娘笑的時候，
二出生了；
（我問：「太一娘娘是誰？」摩托藤原問了那老人半天，那老人只是搖頭，我們只好作罷。摩托藤原道：「呃~，不明白，『太一娘娘』和『二』是個郎子東西？是不是我翻譯錯了？」）
從此有了藍天，有了大地。
讚美啊，大支魔的水！
讓這死寂的世界，充滿生命！
讚美啊，大支魔的火！
讓這黑暗的世界，充滿光明！
（唔，水與火象徵著陰陽，太一生水火，倒和太極生兩儀頗為神似。而且跟據婷婷整理的資料，我了解到水族過去崇拜多神，認為萬物有靈，山川、大地、樹木、災禍都是神靈所謂。而這支水族卻是特別，這種對「大支魔神」開天闢地、製造生命的描述，分明是一神崇拜。）
但多里的魔獸，嫉妒地發狂；
發出令人震慄的吼叫。
可憐的人們吶！
在它的利爪下喪生。
（「多里的魔獸」，是什麼東西？是一種真正存在的動物呢，還是某一個氏族的代號？亦或是他們的先人對疾病、洪水這種不可抗的自然力的稱呼？）
大支魔的火，
帶著毫無畏懼的勇士，
出征！，
心愛的姑娘，被捨棄了，
溫暖的洞穴，被捨棄了，
他為了大支魔的民眾，
舉起手中的長矛！
啊，英雄的血，染紅了塔塔河，
但當歌聲再度響起的時候，
他會回到神的身旁。」
摩托藤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翻譯地對不對，有好多詞我都不知道……」
我點頭致謝，心中大致有了個底，聽到這裡，一個大致的神話故事展現在我們面前。這是一個遠古的神話，在這個神話中，「大支魔神」開天闢地，用水造出人類，用火給了人類光明。但人類的生活引起了「多里的魔獸」的嫉妒，於是大支魔的護法之一「火」，帶著勇士們前去與魔獸鬥爭，最後慘遭不幸。
問題是，既然他們族人知道這首歌，那麼「歌聲再度響起」之時多了去了，為什麼一定認為我是那個「火之護法」？
我正疑慮之間，卻見那老人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小心，滿臉激動嘰里咕嚕說了一堆話，遙遙指著大山的深處，然後又開始在地上匍匐跪拜起來。
摩托藤原又問了他一會兒，這才回頭道：「大哥，他說一定要你和這小姑娘跟他到山中去，見見他們的族人，好讓大家都知道火之護法回來的好消息。不過要我說，這不過是迷信罷了，大哥，你不會真去吧！」
小心「啊」了一聲，望著暮色蒼茫的深山，臉都白了，連連擺手道：「我不去我不去！什麼神啊魔啊的，好可怕……」
對我來說，這件事，的確很可怕！
老子怎麼莫名其妙地又成了什麼「火之護法」？
猛然之間，我被一個想法砸得一口氣穿不上來，差點噎著！——怪不得我總覺得事情似乎每一步的發展都頗為出乎意料，說不定婆婆叫我來荔波，並不是為了找她，而是為了找「魅」這傢伙！換句話說，她的口信之中只說「魅出現，速來荔波」，卻沒有提到自己也在這地方。從我看到那口信開始，遇到小文，遇到這老人，再牽扯出見不得人臉的面具女、毛大人、白鳥、山神、和這勞什子「火之護法」似乎一切都已經冥冥中安排好了似得，可能都和「魅」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那麼，也許之前我「來荔波找婆婆」的思路，完全是錯誤的，我們應當把目標定位在「魅」這傢伙的身上。於是我立時撥通顧愷的手機，把我的想法大致和他溝通了一下，叫他第二天迅速趕到我這裡來。顧愷當即叫起來：「不要~！人家才不過剛到景區，還沒開始玩耶~！」
我立即道：「好，大神你慢慢玩，我也玩，我玩命去！要是我掛了，看你還能不能買的起SavileRow的定製西服？」
「二殿滴~！你介是**裸滴威脅！！」顧愷都快哭了。
「小娘，這次的事情真的很蹊蹺，我又聯繫不上大陸，婷婷是個女生，我總不能讓她過來冒險吧？如果這事情和真的和魅有關係，就算真的碰上了，我這裡好歹也有個神能擋一擋不是？」我貌似苦口婆心，實則語氣中充滿威脅的味道，潛台詞就是：「你小子要是敢不來，老子就立馬讓你下崗！」
「拜託，人家不過是個接引神啊！還候補的！又不是戰神！組長雖然教過我一些降妖術，但人家沒學會啊！再說，深山老林耶！可能會幾天不刷牙不洗澡，天哪，光是想想我就一身冷汗了！老大，你饒了……」——哼，這臭小子，怕臟怕累才是重點吧！於是我沒等他叫喚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大哥，你真打算和這老頭一起進山？」摩托藤原訝然瞪著我，「你們城裡人真是……那啥……大哥，我突然想起來明天我大姨要來，我就先回去了……」
這小子蹦上摩托就要跑，被我一把手給攔住了：「兄弟，進山的話，三百一天，咋樣？」
他抓耳撓腮掙扎了半天，終於一咬牙，道：「五百！」
「成交！」我嘿嘿一笑，這小子身板不錯，又會說苗語，一天五百雖然有些貴，但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小心就簡單了，不用我威逼利誘，只惡狠狠地瞪她一會兒，這丫頭就老老實實低著頭跟我們走了。
接待我們休息的那家人很是熱情好客，女人炒了好幾個貴州風味濃厚的菜，男人則用我不太聽的懂的話和我叨嘮著，又是遞煙又是敬酒的，不一會兒便把我喝的暈暈乎乎，一邊用半調子的呂州荔波話和男人與摩托藤原大聲地稱兄道弟，一邊把粗瓷碗中似乎總也喝不完的酒一飲而盡。家中幾個孩子開始還有些怯懦地躲在門外看著我們，不一會兒便圍著小心嘰嘰喳喳地問東問西起來。
這裡的酒真夠勁兒！因為責任使然，我平素極少飲酒，但這不意味著老子酒量差，恰恰相反，一般的酒喝個斤把不成問題，沒想到這夜竟被這不值錢的本地散酒給灌翻了！我隱約記得前半夜大家喝得盡興，後半夜我吐得一塌糊塗，直折騰了一個晚上，到第二天凌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才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睜開眼就看見顧愷這小子肉嘟嘟的嘴唇撅得老高，丫頭似得嘟囔個不停，可把我煩的夠嗆，只得又是哄又是嚇，好不容易才把他給安撫下來——看來大陸那一招還真挺管用。
我把事情詳細講了一遍，又把那手包遞給他，道：「你看看，認不認識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