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內行
我舉著徐順的胳膊左看右看，看著那淡紅的飛鳥圖案，細細琢磨半晌，心中暗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契約」？記得婆婆說過，「契約」是魂主將魂魄從陰司中召回之時所形成的，其實就是個三方協議：魂魄、魂主、陰司。這種術其實是以魂主的法力魂魄為擔保，陰司同意魂主把魂魄召出。但招魂術一般只能暫時使用，魂魄只能被暫時召回，過了一定的時辰便要回去，不知這李波宇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把這鑿齒長久召出，極有可能是某種詐術了。
徐順接著道：「我那時只一心想讓芳芳復活，別說是胎魂，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會毫不遲疑的給他！」他眼神獃滯，垂淚道：「我那時候哪知道什麼是胎魂？只想著只要湊夠李波宇說的那四十九隻極品胎魂，芳芳就能復生！而且據李波宇說，九里村的塗氏家族自古便多是屠戶出身，歷經多年卻還無報，應該無論男女都是天生有神陽護體；而且九里村名為「九里」，估計當年是有人指教過的，因此這呂州附近的極品胎魂恐怕就只有在九里村生活的塗氏才能孕育出來。」
我暗自點頭，看來這個李波宇絕非浪得虛名之輩。要知古人造字計數，起於一，而極於九，取未圓將滿之數，是謂至尊；《周易》中亦以九為陽，以六為陰，是以「九」字為村名首字。而「里」本義為「居」，且有「中」、「內」之意，即陽落於此，居中居正。我雖然風水學得不好，但也知道若是塗氏家族世代為屠，那麼「九里村」這個村字一定是高人所起。
徐順接著道：「那夜我按照李波宇說的方法，把鑿齒呼喚出來，叫他去找胎魂，沒想到這鑿齒竟是不願。原來他長處地府，歷經十殿無數地獄折磨，不知多少年月。後來有一天，不知得了什麼機緣，竟聽到地藏菩薩講經，頓時開悟，就此皈依了佛門，不再殺生。」
我看鑿齒一個魂魄尚且如此，心中不由慚愧。誰知那李波宇惡狠狠地說：『鑿齒！老子能把你弄來，也能把你弄回去！你不做，自然有其他鬼怪去做！你做此事，還能保住那些懷孕女人的性命，要是其他鬼怪去做，我可就不敢說了！哈哈……』」
那鑿齒一聽，似是被他說動，連我也覺著，若是讓那李波宇召來了其他妖怪，那些婦女豈不是都要死得很慘？李波宇就是看準了我和鑿齒這一點，把我倆吃的死死的！二十年吶！幾乎要把我們都榨乾了！」
那李波宇說，醫院流產的足月胎兒，不但少，而且是次品，沒了胎魂，頂多算三品、四品；只有那些帶著胎魂的，才是好貨。但是帶著胎魂的胎兒太不好找，一旦離開母體，原則上說胎魂就散了。我們開始不知道，鑿齒找到的第一個九里村的胎魂，離開母體就散了，看鑿齒帶回來一個死胎，還是個鬼胎，可把李波宇氣壞了！他說一定要找到七七四十九個極品胎魂，但這個胎魂不算數。他後來想了不少方法，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個鎮魂的法寶，說能保住胎魂——就是鑿齒鼻子上那個金環。不知道那時啥東西，其實李波宇也有一個，不過小了許多，放在裝胎魂的籃子中，以保證這胎魂不死。」徐順言罷給我一個極細的金環，那東西彷佛一個金絲擰成的手環，還有一個蓮花狀的扣鼻，看起來精緻可愛，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我手中仔細研究那個蓮花金絲手環，心中暗想：九里村的第一個胎魂，而且是鬼胎——不就是徐芳芳的孩子么？原來那個孩子早在那時，就已經魂飛魄散了。想起徐芳芳來，這許多年為了救九里村的孩子受盡苦難，最終卻落得和自己的孩子一般下場，心中又是一陣難過，眼中不由又撒出一些淚水來。
徐順見我傷心，也忍不住又哭了一陣，才說：「後來我才知道，他要這胎魂竟然是用來自己修鍊用的！他說自己召鑿齒大傷元神，必須要這些極品胎魂滋補。但他自己說，只要這些極品胎魂中的什麼光即可，這些九里村的胎魂仍可有七魄留在體內，依然是人間罕見的極品，把這不完整的胎魂留給那些老饕，他們反正也不懂，正好又可賺大錢。」
我點點頭，想必那李波宇為了召回鑿齒之魂，而且要瞞著陰司耍詐，做法七天七夜，必然耗費極多心力。要知人皆有三魂：胎光、爽靈、幽精；其中胎光乃太清陽和之氣，為天，為尊；爽靈乃陰氣之變，為人，為五行；幽精為陰氣之雜，為地，為雜。**個月的胎魂只有天魂胎光，且那時天魂正盛，精純無雜，對於李波宇來說，吸食胎光極是最好的大補靈體，對他恢復法力極有效能，心中讚歎一聲：內行！
徐順又道：「後來芳芳給我託夢，讓我給她穿紅衣、改墳，我對她有愧，都做了，卻不知道為啥。只是那鑿齒去九里村拿胎魂，越來越難，也越來越慢，後來的幾次，竟然都是身上帶著傷回來的。雖然不重，卻讓我很擔心，李波宇也以為是其他的鬼怪來搶食，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原來是芳芳為了保護那些孩子，竟然不惜自己飽受陽灼之苦，把自己化為厲鬼，與鑿齒周旋！我……我真不是人！！」
只聽「啪啪」幾聲，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狠狠搧了自己幾個耳刮子，兩頰頓時腫得老高，倒搞得我有點不忍心了。他又說道：「李波宇是個有能耐的，原本給那些當官的算命看風水，本來就有些名氣，結識了不少官員。後來這裡的生意風生水起，越來越好，他見我老實好用，頭腦又靈光，就讓我當了總經理，他自己做幕後老闆，以防將來出事了麻煩。」他嫌惡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死屍，說：「哼！他覺得我不知道，其實我啥都知道！我徐順當年在老溝村也是個數得著的人物，我不傻！可我得忍，我得忍到芳芳回來，但我沒想到，這一忍，就是二十年！」他言語悲愴，眉宇間隱隱有股傲氣，頗具當年之勇。
我嘆口氣，這徐順，也是個人物啊！為了讓妻子活過來，這麼一個心高氣傲的人物，落得現在這個情況，乃是為情所困啊！所謂「情之一字，誤盡蒼生」，看來我這輩子當陰陽師，潛心修行，遠離這些紅塵煩擾，倒是莫大的福分。
「過了這許多年，那七七四十九個極品胎魂即將收齊，只差最後一個。但這幾年九里村的人都怕了，不敢在村裡生孩子；不在九里村出生的胎魂，就不是極品。昨夜李波宇極其興奮，說九里村又出現了一個極品，讓我把鑿齒放出去，但沒曾想鑿齒卻一去不回！」
我暗想：那是，那個傻大個被我那偉大滴阿波羅師父給震飛了，不死也得重傷吧，能回來才怪！徐順又道：「李波宇很著急，昨夜一夜未眠，今天又拉著我在這裡商量，說是否要到九里村去看看，結果剛說沒多久，芳芳……芳芳她就來了！」
================俺是墨家滴分界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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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仙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