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結局
徐順又抹了把眼淚,說:「我一見芳芳,高興得一顆心要炸了一般,二十年不見,她還是那麼漂亮!可芳芳卻很生氣、很傷心,哭著罵我利欲熏心,做下了這天地不容、令人髮指的惡行,她當初看錯了我!
我傷心極了,於是就說:『芳芳,我這麼做,是為了讓你回來啊!李大師說了,只要收夠七七四十九個極品胎魂,他的法力一恢復,就能讓你復生了!』」
芳芳哭著說:『難道就為了我一人,你就忍心害了那許多無辜性命?早早知道是這樣,我不如魂飛魄散了,也絕了你這個念頭!』」
我跪下來求芳芳原諒,卻聽那李波宇冷笑說:『徐芳芳,阻擾鑿齒拿胎魂的人是你吧?你想魂飛魄散,老子成全你!』」
我大驚失色,連忙起身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他不知用了什麼法術,只見一道黃符從他袖中飛出,轉眼在芳芳頭頂化為一張發著金光的網,把芳芳籠罩起來。芳芳動彈不得,被轉眼之間,他已拿起一把木劍刺向芳芳。」
我聽到這裡,心中一片愧疚。我昨夜用五行圈化解了徐芳芳的戾氣,她已無法再化身厲鬼,加上收了這許多年的煎熬,鬼力大減,不過是一個再孱弱不過的魂魄,怎能逃過李波宇這樣專業人士的桃木劍?原來徐芳芳香消玉殞,罪魁禍首居然是我。
徐順哽咽著說:「芳芳想要躲閃,卻已來不及了。剎那間她被那木劍刺中,只見一片強光自她身體滲出,轉眼她的身體變得透明了!我哭叫,伸出手去想去抱她,卻什麼都抓不住。芳芳哀傷地望著我,凄然一笑,垂淚說:『順子,你對芳芳好,芳芳知道。芳芳對不起你,可再也沒機會報答了!請你轉告小剛,代我謝謝他……』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痛不欲生地看著她,她那麼美,那麼善良,難道就這樣……就這樣……」徐順淚水潸然,忽又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地上那句屍首,冷聲說:「李波宇這個騙子!殺人兇手!他一邊手握木劍,笑得面目猙獰,說:『徐芳芳,去見你那個死兒子吧!忘了告訴你,二十年前,他就在老子手上魂飛魄散了!他可是鑿齒拿來的第一個胎魂,可惜是個鬼胎!老子一個不爽,就把他給幹掉了!哈哈!哈哈!』芳芳聽了,慘然一笑,淡白的身影就此消失,再也不見!」
我只聽得腦中一片空白,原來那個鬼胎,竟是我的孩子!我那時氣得渾身發抖,心中只想:『芳芳死了!孩子死了!芳芳死了!孩子死了!』我只覺得周圍的一切一片模糊,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李波宇已經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我手中拿著一把椅子,上面滿是血跡。」
他受了重傷,居然說我忘恩負義!他說:『徐順!你現在住別墅,開轎車,所有的東西都是誰給你的?是我!李波宇!那個徐芳芳不過是個已經死了的人,你居然為了她要殺我!徐順,你忘恩負義!』我怒吼道:『你說過!你說過只要我幫你,在九里村找到四十九個極品,你就讓她復活,可是你言而無信!李波宇,這是你自找的!』於是,我就把他給做了。」徐順哈哈一笑,在我聽起來,這笑聲凄厲哀傷,了無生趣。
「是的,我殺了他!」徐順眼中射出一片陰霾來,沒有恐懼,沒有後悔,有的只是痛恨、鄙夷與不屑。「但芳芳……我再也見不到芳芳了!!」他雙拳緊握,眼中滿是痛。
我默然。原本想告訴他那個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塗國強的,但看他這個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在他的傷口上再撒鹽,總覺得自己那麼做不地道。這個人不過是至情至性,雖然助紂為虐,但最終也一定會為了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他現在殺了人,死後等待他的,應該是地獄的煎熬吧?即便轉世,也難逃餓鬼畜生道,那樣的懲罰,對這個用情至深的男子,應該已經足夠了吧!
遠處響起一片警笛聲來,不多時就到了樓下,原來徐順已經報警。他抬起眸子,定定望著我,問道:「你就是小剛么?」
見我點點頭,他突然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個頭,說:「你一定幫過芳芳吧?徐順在此,代她謝謝你了!」
我連忙把他扶起來,十分內疚地說:「順子哥,快別!要不是我自作聰明,幫芳芳姐去了戾氣,化了陽灼之苦,她就不會被那個老小子害了!」
徐順緊握我的手,說:「哥還有一件事,想拜託你!」他從身上拿出一串鑰匙來,交到我手上,說:「我知道,金順酒店很臟!毫不誇張地說,是罪惡滔天!!但畢竟有一兩百人靠這個吃飯,那些都是好小夥子、好姑娘,除了副總經理金瀟和我的幾個心腹外,都不知道內情。我只希望,你把它弄乾凈,帶上正途!!」
「啥?」我有點轉不過彎來,「順子哥,你要把這個酒店交給我?」
徐順點點頭,說:「警察來了,我會對他們說清楚。你就說是我乾兒子,我會叫律師把文件準備好。」末了又對我說:「小心金瀟。」——金瀟,八成就是下午我們碰到的那個經理吧,那個人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警察到了,我和徐順都被帶了回去,詳細盤問了許久,做了筆錄。徐順對殺人一節供認不諱,說是利益紛爭。這人果然機靈,是呵,難不成要跟那些警察說,「這李波宇是個法師,能叫我媳婦復活,結果我叫一個巨人鬼幫他收集胎魂,後來他言而無信,把我媳婦弄得魂飛魄散,我就把他給做了」?誰信呀?說不定還以為你為了逃脫法律制裁故意裝瘋賣傻呢!這世道就這樣,有時候你越說真話,別人都覺著就你假了,還不如講些他們能理解的語言。
折騰了一晚上,我終於在警察叔叔們尚存懷疑的眼光中,離開了派出所。他們應該也已經打電話到我家,可婆婆不在,可能又出差去什麼地方降妖伏魔去了。我也一臉天真無邪狀,說進了屋子看見血就嚇得一屁股坐那兒了,可憐楚楚的模樣讓那個給我做筆錄的女警察一臉的同情。
等我出了派出所大門,已經是天色將亮了。這事兒終於了了——剛伸了個懶腰,想舒展舒展身子骨,卻聽到背後有人冷笑道:「我說,這警察怎麼就沒看出來,真正的殺人犯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