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過冬還需早備糧

第十九章 過冬還需早備糧

包無事,六十三歲,離異,無兒女。

六年前,他只是個開**廊的雞頭,除了必要的一些打理工作,大多時間都無所事事。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去老城廂,逛逛那些卦攤。

也就是那麼一天,他遇上了一個人,一個改變了他之後生活的人。那人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包無事過去現在的種種便被他一一道破。

我遇上了高人,這是包無事腦中的第一個反應。既然得遇高人,那麼第二個反應理所應當地就是求學求教了。

「卜術和鈔票,你喜歡哪一樣?」那人是這麼問的。

「不好說,兩樣我都喜歡。」包無事舔舔嘴唇道,「怎麼?你有法子?」

「鈔票好賺,卜術難學。」那人笑了笑:「不過,我的確有法子。」

包無事頓時兩眼賊亮,預知未來,賺錢享福,對他來說,世上沒有比這更過癮的了。

不過,接下來生了什麼,包無事完全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那時起,自己可以空口白牙地信口說出一些話,而這些話在很多事情上都得到了驗證。後來,他又知道,這種能力叫「鐵口直斷」,是一種卜術。

其實是不是卜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多多少少能預知些未來,也藉此賺到些錢。

「要想長久下去,你就必須低調。」那人臨走前告誡道,「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

沒人和錢過不去,更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包無事滿口答應著,直到那人消失在視線中。

起先三年倒也順風順水,憑著一手鐵口直斷,包無事甚至還和卜術界搭上了線。可餘下的三年間,他卻現自己這種能力漸漸衰退了。

後來經人指點,他現每個來他這裡求卜的人,身上都有一種奇怪的氣息,只要他閉著眼睛冥想一下,那些氣息就會隨著呼吸進入他的體內。久而久之,他明白了這樣可以減緩能力的衰退,並進行補充。

雖然這法子並不怎麼光明正大,雖然這法子有可能會對那些人造成不利。

至少包無事沒事。

可現在,包無事覺得自己真的有事了。

「你是天卜……」包無事哆嗦著,手裡的煙斗滾在了地上。

方展樂了:「包大師,你真神了,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天卜。」

「卜術界除了天卜之外,還有誰夠資格被柳家女人追殺?」包無事的臉開始抽搐,「你給了我能力,今天是來拿回的!」

蘇彥有點莫名,包無事為什麼那麼確定方展的身份?只是靠他的鐵口直斷嗎?

「哦?這個……」方展撓了撓頭,「提議不錯,我可以考慮。」

屋裡的氣氛詭異了起來,包無事膽戰心驚地擔心著自己的安危;方展嬉皮笑臉地插科打諢;秦揚不動聲色地站到了沙跟前;蘇彥則奇怪地盯著包無事的身上。

「三年無事三年誤,徒為他人作嫁衣,解鈴還須系鈴者,一朝黃泉兩不知。」包無事嘴裡念叨著,撲嗵一下跪在了方展面前,也不說話,一個勁兒磕頭如搗蒜。

「別磕了,他不會殺你。」蘇彥看不下去了,「不過,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作為兆卜者,蘇彥很容易看出包無事的身上籠罩著的兆氣並不兇險,可就在她開口勸解的時候,那些兆氣卻迅地濃重起來,像一團濃霧一般裹住了包無事的身體。

方展沒說話,秦揚卻動了,動的很快,左手一拳將包無事打得飛起空中,右手飄逸如飛地在他身上點了數下。

呼,包無事身上的兆氣猛地震開,現出大片深灰色,蘇彥瞪大了眼睛,她知道那是兆氣中最糟糕的顏色--晦霉兆氣。

「連你的鐵口直斷都預示了自己的下場,我要再不動手就實在對不起你了。」方展笑著抬起右手,穩穩地接住了自空中落下的包無事。

倏地,一股淡藍色的光霧從包無事的七竅里涌了出來,爭先恐後地鑽進方展的右臂。隨著光霧的不斷流失,包無事的面容漸漸衰老起來,原本油光鋥亮的腦門也乾癟了下去,一片深褐色的老人斑浮現出來。

撲,乾癟的包無事像個破口袋似地被甩在了沙上,只有哼哼的份兒了。

「你攢的『量』還真不少,多謝了。」方展抖了抖右臂,臉上一陣愜意。

蘇彥完全被他的舉動驚呆了,自從方展受過了蘇正的通明嘯法之後,整個人變得奇奇怪怪的,蘇彥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爺爺用錯了方法。

「為了感謝你的幫助,我免費給你普及一個知識。」方展俯身對包無事說道,「你用的『汲量換卜』會讓那些人失去對事物最根本的直覺和判斷,所以是禁術。」

說到這兒,方展有意無意地瞟了蘇彥一眼。

「汲量……換卜……那人沒說……」包無事喘息著,已經說不全話了,但他的眼神中滿是不甘。

「所以你還活著。」秦揚反手一指點在了包無事的額上,後者立即昏了過去。

方展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蘇彥和秦揚隨即跟上,屋子裡只剩下昏迷的包無事。

燈光一閃,屋角黑暗處詭異地浮出一個人影,敏捷閃到沙前,伸手搭了下包無事的脈門。

「名字好不等於命就好,好方法也要看是誰用。」那人影搖了搖頭,「包無事,你沒事了。」

咯,屋裡傳出一聲輕響,那動靜就像是折斷了一支鉛筆。

這時候,方展他們已經走出了小街,出門時,秦揚順手點倒了店裡的那個女人,據他說,那女人醒來時不會記得什麼。

蘇彥一直沒說話,從包無事的話語來看,他現在的能力應該是得益於方展,可「汲量換卜」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參透的。單憑這一點,方展剛才的做法就很有問題。

難道包無事只是方展當年留下的一顆棋子?也許他早知道包無事會這麼做,卻不加制止,目的就是為了用包無事身上積存的「量」來化解勾陳煞氣?

「包無事到底怎麼回事,我不記得了。」方展似乎看出了蘇彥的疑慮,「我只記得他,知道他身上有我要的東西,知道他不是好東西。」

蘇彥無語,這傢伙一席話說的滴水不漏,更是把自己放在了一個除暴安良的地位上。如果真是這樣倒也罷了,可誰能保證這一切不是方展事先就安排好的呢?

「除了包無事,壓制勾陳煞氣,你倒是兩不誤。」蘇彥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方展笑笑,剛想回嘴,眉頭卻突然一緊:「不對勁!」

「包無事出事了。」秦揚側了側頭,俯身將手掌按在了地上,「有人報警,警察正趕過來。」

這話一出口,蘇彥條件反射般地回頭向小街望去,那家店的上方赫然騰起一道血紅色的氣霧,她終於明白剛才包無事身上的晦霉兆氣意味的不僅僅是方展的出現。

「走!」方展一擺手,卻見蘇彥呆在那裡,不由一拉她的手,往邊上的小巷裡鑽去。

緊跑了幾步,蘇彥反應了過來,用力甩開手,兩眼直瞪著方展。

「就這麼走了?包無事是可惡,可罪不至死!」蘇彥怒不可遏,「我不管你到底記不記得,但他身上的事情怎麼看都像是你一手策劃好的。」

劈頭蓋臉的一陣質問倒真把方展問住了,現在的他已完全不像剛才那麼談笑自如,相反的倒有些不知所措。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記得那麼多。」方展苦著臉道,「走一步算一步,我不幹壞事就行。」

「你還理多……」蘇彥不依不饒著,眼前卻突然一黑,昏了過去。

「老秦,你這是幹嘛?」方展連忙接住昏倒的蘇彥,沖秦揚叫道。

「一樣要解釋,不如回去,好過撞上警察。」秦揚彈了彈右手的食指,方才正是他點倒了蘇彥。

也是,包無事一死,方展他們必定是第一疑兇,要真撞上,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的清的。

更何況,有些事根本沒法說……

半小時后,小街「安靜」地熱鬧了起來。之所以說安靜,是因為在警車到來之前,所有店齊刷刷地關上了店門,少了桃紅色燈光的照耀,整條小街顯得格外地蕭條。

不過,只要有紅藍相間的警燈,小街很快又熱鬧了起來。有好奇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跟著起鬨的,原因很簡單:這條街抓人不是第一次,可死人倒是頭一回。

刑警盤問了店裡那個女人,可她除了搖頭之外根本說不上什麼,據說是被人打暈了。

至於門口那些站街的女子,早在警車趕到之前就作鳥獸散了,根本無處盤問去。

基礎鑒定完畢之後,包無事被包進一個碩大的塑料袋裡,運走了。

「用雙指捏斷頸骨,好特別的手法,這次別又來什麼麻煩才好。」法醫鄧思雨扶著眼睛,一臉茫然。

不知為什麼,他又想起了之前那具離奇融化的女屍,上次光驗屍報告就讓他差點腦死亡。不過,他隱隱覺得,這個案件遠比那次更棘手。

「鄧思雨,楊隊找你。」一旁的刑警提醒道,「他好像在火頭上。」

鄧思雨苦笑了下,連忙走向警車。

警車邊依著個身材高大的警官,蒼白的臉上襯著一雙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尖不住抽*動著。

這人叫楊擇,劉孜飛因誤殺警員落獄之後,他便被調來擔任刑警隊隊長一職。

「楊隊。」鄧思雨連忙打招呼,「您找我?」

「到達現場半小時,你現在才來彙報。」楊擇看了看手上精緻的腕錶,「我不管你以前是怎麼工作的,跟著我,就必須守時!」

「對不起,楊隊……」鄧思雨知道這位新來的隊長在立威,「死者是被人以雙指捏斷頸骨而死亡的,死亡時間大約一小時左右。」

「用雙指捏斷頸骨?你武俠小說看多了是不是?!」楊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劉孜飛是怎麼帶你們這幫蠢貨的!」

鄧思雨沒敢響,聽說這楊擇和劉孜飛在警校時都是高材生,兩人也是天生的對頭。這次接替劉孜飛的職位,他多少有些不滿,眼下把氣都撒在了劉孜飛的老部下身上。

「楊隊,現場有現!」一個刑警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個證物袋,「在死者房間的沙下現的。」

借著燈關,鄧思雨依稀看到證物袋裡放著一張淡色的卡片,上面好像還印著國徽,那是――身份證?

「這人很眼熟。」楊擇端詳著身份證,清晰地讀出了一個名字,「方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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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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