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烈火人
爛眼骨還想從小火猴那得到意外的驚喜。他認定這就是小火猴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帶我們來到這兒的。所以這塊大紅石如果賣出去他應該獲得收入的一大半。我們任由他在一邊叨叨，沒人理會他。這種人就是鑽錢眼裡了。剛才我所設想的他們有錢後會變成什麼樣子，竟把自己生生落下了。我想，如果我有了足夠的錢，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雇傭幾個壯實的大漢，逮住爛眼骨和磚窯廠那個瘦男人狠狠教訓一頓，他們都是對鍾柳姐不懷好意的人，都在鍾柳姐身上打歪主意，這是絕不可輕饒的。
動物就是動物，遠不及人一半的聰靈，這隻小火猴竟把爛眼骨當成好人了，又為他領頭又給他帶路的，比黃狼差遠了。黃狼起碼能夠識別敵友，它簡直是給猴子家族丟臉抹黑。
前面的小火猴好像有隔空聽語的本領似的，我在心裡這麼想后，他就每走一會便回頭盯著看我一次，眼神中透漏著莫名的緊張。都說孩童更容易和動物進行溝通，大概因為小孩子的心靈都相應純潔，和動物的想法比較接近吧。此時我便能看出小火猴好像心裡藏著什麼一直想跟我們說一樣，而他們三個大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只顧自行走路。
走著走著，這裡的地形開始出現變化，儼然不再是通直圓滑的大道了，洞壁兩邊時有裂開的痕迹，再往前走，景象更加驚人，洞壁上不光有裂痕還出現了或凸或癟的形狀，高度明顯有所降低，現在他們已然彎身低頭走路了。在一處更加破亂的地方，我們停下來。這裡簡直就是地震后留下的殘景，石塊土堆一地都是，上面有些地方也塌陷出不少黑凹的坑洞。
「怎麼回事？」爛眼骨第一個耐不住，「發生地震了？」
「要發生也不可能是現在發生的，晃都沒晃一下，」小舅舅說。
「這個死潑猴，把我們帶到這裡幹嗎？」爛眼骨又埋怨起小火猴來。
「你不是說它對你最好嗎，都是看了你面子才帶我們這裡來的，那你去問它到底怎麼回事，順便過去打探一下地況。」
爛眼骨聽後頭搖得像撥浪鼓，這種冒險的事他絕不會打頭陣的。
小火猴站在一處土堆上望著我們，這眼神說明它一定是想告訴我們什麼，這次我堅定確信。這幫人只為了財寶利益，他們哪懂得這些動物的心事。
「我去！」說完我剛想跨過去，父親一把拉著我說：「你個小鱉養的逞什麼能，要冒險也是你老子先來。「
父親的話聽的我心裡暖洋洋的，還是父子情深吶，關鍵時刻就看出來了。
父親輕手輕腳順著通道的空隙邊慢慢向前走去。這裡通道頂端的土層岌岌可危，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掉落到腦袋上，父親故意把手裡的鐵杴頭放在頭頂護著。
還好，父親一路走過去沒有發生任何異動。蹲在土堆上的小火猴見父親走過去，便伸出爪子做了個向下指的手勢，父親順著它指的方向打量。
「有個洞！「
我們急急上前，大抵由於三人齊走弄出的動靜太大，還是有些碎土塊從上面落了下來，幸好大家躲閃及時，沒有一人被擊中。
近前一看。原來這就是一個直溜的小圓洞，口徑足可容下小火猴的軀幹四肢。小圓洞的邊緣呈弧形，靠近上頭的邊壁也顯得很圓滑，好似經常有東西從這進出才磨出的痕迹。
「這裡能有什麼從這裡進出？「我說。
大家都看出了這個征相，我說出來后，他們紛紛心領神會。
「這裡我們見到的活物也就是這隻小猴子了，還能有什麼東西，你看這圓口大小也正好夠它鑽的。」小舅舅說。
「就是。我看應該就是這隻小潑猴經常在這鑽進鑽出，」爛眼骨說，「平時它就躲在這裡面，這次把我們引過來，一定還是告訴我們這裡有寶貝，說不定寶貝在裡面已經摞成山了。「
爛眼骨說完張開雙臂準備向小火猴獻殷勤，看到小火猴渾身火勢正旺，這才回過神來。小火猴咿呀叫喚了幾聲，算是回禮。
「那現在怎麼辦？挖不挖？「父親問。
「挖，肯定挖，如果說這一塊只能讓我們成為有錢人，那說不定到這兒后，我們就能擠到中國的富人列里了，搞得好的話還會擠到世界頭名！「
爛眼骨痴心妄想的勁頭越來越足。如果他能從一個翻牆越戶的偷賊一下變成什麼世界首富，那這可就是天下最大的奇聞了。
說挖就挖，這次爛眼骨打頭陣，他把手上的紅石放在一邊，拿過父親手裡的鐵杴賣力幹了起來。在我印象中還從沒見過爛眼骨幹體力活的樣子，這回也算是開了眼了。所以說天下根本就沒有懶人之說，關鍵是看有多少利頭擺在面前。
爛眼骨以這個圓洞為中心，一口氣挖了一個直徑大約一米左右，深度半米多的圓坑，爛眼骨的手工倒不賴，這個圓看起來比圓規畫出來的不次多少。
「我的媽呀！都半米多了，怎麼還不見一點動靜，不會把地球挖漏了吧，「爛眼骨一邊捋著額頭的汗粒一邊說。
「你可拉倒吧，可算你幹了一回體力活了，說的跟唱的似的，就這半米來深還能把地球挖穿了？照你這麼說，幾個人一使勁還不把地球蹬到月亮上啊！「小舅舅又和他抬上杠了。
小舅舅見不得他的酸溜勁，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鐵杴，呼哧呼哧地繼續往下挖。
粗量之下，小舅舅連同爛眼骨兩人已經挖了有一米多深，挖出的土在一邊堆成一塊小土丘。由於太深，小舅舅出土時明顯感覺吃力，實在吃不消，父親見狀叫他上來歇手，他再繼續。
就這樣三人接力挖，一直挖到洞口只露出父親的小半個頭。最後小舅舅建議停手，這麼挖下去不是辦法。父親兩手扶著沿口，準備縱身跳起再用兩手支撐，雙腳蹬壁出來，哪知手支起時由於雙臂不得力，再跳時就跳了個空，雙腳重新跺了下去。這一跺不要緊，父親的身體一直往下沉，頭稍已經看不到了，我見狀大喊一聲，快步至前拉住他的一隻手。小舅舅和爛眼骨聽到我的叫聲后也迅即移動腳步，接著一齊把父親拽了上來。
好險！父親蹬上來后連連喘著粗氣。我再往洞里看時，這口圓洞已經徹底打通了，可能下面的土質較軟，本來可以撐得住父親一個人的身體重量，只是由於他最後不小心跳起來跺下后才導致土層完全剝離的。
距離下面的底部倒也不深，但爛眼骨所看到的只是黑黢黢一片，他拿過電筒照射后才鬆了口氣。
「沒事，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
「摔不死你跳下去試試！「小舅舅見他凈說風涼話，沒好氣地向他呵斥。
「肯定要下去的，挖出來就是要下去找寶貝的，要不然累死累活地挖他幹嗎？「
躲在一旁的小火猴見到洞口大開，一躍身跳了下去。爛眼骨也做好下洞的準備了，他四肢撐壁，下到一半時，還不忘提醒：
「我先下去了，你們快點跟上來。「
我們整理妥當后挨個跳了進去。待我們進去后，小火猴已經不見了，只有爛眼骨在前面拿著手電筒亂照。這裡比上面的通道開闊多了，洞壁上的灰土異常稠重，伸手一抹，指頭上便染得濃黑濃黑的。看這情形，很像剛剛遭過一場大火，地面上的溫度的確很高，嗅入鼻孔中的氣體都是炙熱烤人的。
「小猴子呢？「小舅舅靠近爛眼骨身旁問。
「我怎麼知道？「
「你們不是相好嗎？剛才你們還廝混一起呢？「
「你和它才相好呢！它一身活絡勁，我哪趕得上，剛跳下來就看不見它的鬼影了。「
「都說酒壯慫人膽，我看應該是財壯慫人膽才對，那麼一會，你連鬼都敢說了，估計現在如果來個十個八個的厲鬼，你壓根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別瞎胡扯，我就是嘴吐魯的，在這種地方千萬別說這些字，聽著怪瘮人的。「
「趕緊干正事吧，這個地方待時間長真要成烤豬了，「父親說，」骨子，你說有寶貝的，你帶頭。「
這裡怎麼也不像是有寶貝的樣子，如果說上面還將就能活人，這裡簡直就是在消耗生命。
走了一段后，前面出現一個拐口，爛眼骨還雄赳赳地走在前頭，這裡現在數他最有精神了。然而剛到拐口邊上，他突然犯病似地往後一倒，直把我們嚇了一個激靈。要知道，在這麼安謐又蒸人的地方，任何一個突然異舉都可能使人窒息。
在判定他不是因為熱得犯病後，我們沿著一邊向拐口的另一側窺望。這一望不要緊，我的身上頓時酥地一麻，繼而冷汗都冒出來了。
前面一列火紅的人馬正浩浩湯湯地向這裡進發，他們的輪廓十分清明，絕然不是小火猴的形狀，分明就是人形和馬形。每個人的身上都是烈火熊熊。更要命的是在他們身後，一個大大的火團正向他們推進，幾乎是要燒到他們尾后了。而他們依然保持原狀，毫不在意。
他們可以不在意，我們可禁不住燒。大家觀察一通后迅速向入洞的地方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