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古人練兵

緊跑慢趕，大火團還是追了過來，我們倉皇逃竄，手電筒握在爛眼骨手中，而爛眼骨的跑速委實緩慢，孰不知他進行偷盜時萬一被人發現究竟是如何逃離的。

小舅舅奪過他手中的電筒，和父親每人架起爛眼骨的一隻胳膊抬著跑。我的眼視能力最強，在這當口便不再有意遮掩了，於是快步來到最前面領著他們跑向入洞口。在這種情形下還未到非要使用飛術的時候，所以我始終捺著雙腳不予起飛。

然而來到洞口處向上爬時我還是下意識地運用了體內罡力，直飛而上，因為這個挖出的直洞太深，憑我的身板一時很難爬得上去。我上去后，接下來便是爛眼骨，爛眼骨雙腳使勁蹬撥兩壁，加上我在上面狠命地拽，總算把他弄了上來。他上身穩定后，哪知一下趴在沿口邊不再動彈了。這個死豬，整個屁股堵住了大半個洞口，情急之下，小舅舅在下面拚命將他向上頂，我也用盡全力，這才把他挪到一邊。

等到父親也上來后，從洞口向內望去，一邊已經露出一絲通紅的火光了，繼而一股熱流噴涌而出。我們各自迅速向外滾翻，熱流過後又有一團烈火噌得從洞口竄起，熱焰直達通道頂梢。在洞口至頂梢形成的火柱足足持續了十來秒。

火柱消失后，大家重重喘氣調息，不禁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爛眼骨全身徹底癱軟了。小舅舅爬過去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幾巴掌說：

「他娘的，這次差點要死在你這臭腚上了！」

爛眼骨還是一動不動。父親剛趴到沿口邊準備看看下面的情形，哪知沿口太熱，燙得他立頓躍起。

「終於看到真傢伙了，「小舅舅說，」這是很正常的，從通道發黑的地方到這裡，都是有火通過的，並不為奇。「

「難不成這火還是一撥一撥地趕啊！「父親言道。

「地火那誰說得清，誰都沒見過。最恐怖的是剛才那一撥火人，怎麼這裡面什麼都有的。「

「現在還不準備撤啊，難道要燒成黑棍再走？你們想找死，我可沒這心思，「父親說著就準備拿起鐵杴走人。他的身體已經橫在洞口上方了，這時小舅舅緊張地豎起無名指在嘴邊噓了一聲，聲音壓得極低，但表情卻相當誇張。他示意父親不要動。父親果然聽從他意，但他卻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向上側翻的臉也只能保持原樣僵持著。

就這樣，經過小舅舅極具誇張的一記噓聲，大家全都保持原樣，除了姿勢硬挺的父親，還有小舅舅，小舅舅這時正站直身子在洞口邊向內觀望，只有他對裡面發生的狀況看得分明。我仰躺在另一邊，也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原先姿態。

「眾將士聽令！全體立停！「裡面突然發出一聲高亢的命令。

「吼！「緊接著又是一陣齊喝。

「第一列持盾布陣，上下疊摞！力保蠅不進，蚊不過。「

靜頓了一會，這記高亢的聲音又叫嚷開來。

「第二列弓弩手準備，弓弩運用講究端則平，發則穩，一擊命中，可否明白？」

「明白！」

「第三列射箭手準備，射箭手要領為拉弓必滿，掌准角度，力求所射出的箭飛行平穩，阻力最小，可否明白？」

「明白！」

「第四列銅劍手準備，所謂銅劍手必是士氣至上，戰場對決，你們便是要直接刺敵的，武技均等者勇者勝，所以，練就一個『勇』字至關重要，都明白沒有？」

「明白！」

「你們定要大聲厲喝！明白沒有？」

「明——白！」

這一準是剛剛看到的一幫烈火人發出的聲音。在搞什麼？糾集練兵嗎？聽他們說話的調調倒很像唐兄那幾個古人。這裡可真是千奇百怪，一隻小火猴可以認定為地下物種，可怎麼又冒出會講人話的怪物，而且竟是古腔古調。這裡究竟還會出現什麼？

父親還是保持側身斜站在洞口上方，聽到這些古怪聲音，嚇得他更不敢有何動作了，估計，這時的脖子已然酸脹扭筋了。我悄悄爬向沿口，哪知緩過力的爛眼骨沒頭沒腦地咒怨道：

「我日***，可急死我了，剛剛什麼鬼東西在下面亂喊亂叫的？」

他的下意識里還以為是小火猴那樣與人為友，受人指喚的小動物呢！估計剛剛他就是粗看一眼，根本沒看真實，也就看到一團大火向這邊襲來的景象了。

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小舅舅連連對他努嘴，我也改變方向爬到他的身側，小聲跟他講了下面的情形。他一吃驚竟砰砰放了兩個屁。

「眾將士，沖啊！……」下面繼續發出這種頗具氣魄的嘶吼聲。

這聲吼罷，其他人便跟著一同叫喊，然而只聽叫喊聲一直處在原地，並未傳遠。從電視上的情節來看，領頭的一旦喊沖，那些將士們便要一呼隆沖向前去，廝殺拼砍的。

這裡只有小舅舅能看到他們真正的動作以及面容。我仰頭觀察小舅舅的表情。這時他的臉上正竭力控住笑容，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

「我說大王，如此練法實在毫無情趣，兄弟們已然倦乏了，」吼叫聲過後，一個人說道。

「本王又有何法？在此等密閉場地，哪有實戰之處，除了你我軍眾，再無異己了。」剛才那個粗曠的聲音說道。

「哎！長此以往，我們和那困於牢籠的鳥獸有和分別！」

「至此今日，早已是長此以往了，現今距離我朝已不知逝去多少春秋了，」又有一個插嘴道。

「眾將士不必灰心喪氣，你我能夠長生不老，縱然生活寡味，也是值得的，」剛才自稱為王的人說。

「真是可惡，竟然將我們都變成這般醜陋模樣，要是恢復原身，倒還恣意有味些，想當初，我的這張面孔也是俊俏佳人哩。」

「在本王面前，你竟膽敢自誇自耀，要論生前時日，本王當時也是堂堂正正的美男子。」

「恕在下無理，在下印象中的大王純粹就是一個已近暮年，滿臉褶皺的老叟，何談俊俏。」

「放肆！竟敢辱沒本王的清清面容，真是該當活剮！」

大王的口氣中雖然不乏威嚴，可居多的還是玩鬧之意。聽他們口中的意思，這些人定是和邢將軍一樣，從前朝滯留今世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怎麼會變作如此鬼怪模樣，既然這些人乃是前朝不死之人，那麼之前看到的小火猴相信也並非地界物種，而是和他們一樣，屬於前朝遺留下來的普通小猴。這裡最大的謎團就是他們究竟是如何變成這般模樣的烈火人的。

聽了剛才大王與一個將士的對談來看，倒蠻有幾分趣味。以前在戰場上勇猛廝殺的軍人，到了現在竟那麼在意自己的面容，聽起來不免覺得有種娘娘腔的做派。

一直僵立的父親終於撐不住了，身體不由顫動了幾下。這時，先前的小火猴在洞口探出腦袋來。

「咦！金頭何時刨掘出如此大的洞口？「裡面的大王說。

怔立的小舅舅陡然向後一撤，啞聲說：「裡面的怪物看到我了！「

想必剛才大王所說的「金頭「指的便是小火猴，看到小火猴竄上洞，他才有所察覺的。父親聽小舅舅這麼一說，也不再硬挺了，翻身滾到一側后，使勁揉著脖子。小火猴趁機竄了上來。

「剛才靈動之間似有東西閃過，「裡面的一個人說，看來他們確乎發現我們了。

「確是有此虛晃之影！「大王說。

「大王，我們何不由此出去？多少時日，這處小洞唯有『金頭『可以自由出入，這會終於可以外出開開眼界了。」

「再者，我們在此苦苦熬守，如若剛才所見真乃活物，也可解決我們長時的苦悶之痛！」

「兩位所說皆有道理，此洞打開，也真謂蒼天有眼，眾將士，上！「

不好，他們已經準備從洞里鑽出。大家不容多想，也來不及商議，各自拿好自己的物什，爛眼骨把電筒丟給父親，自顧抱起剛才靠在一邊的大塊紅石，拚命向前跑去。

跑出一段路后，我們再回頭看時，只見，那個洞口處一團接一團的火光正從裡面蹦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