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那雙眼,悲傷逆流成河(二)
「無妨無妨,接著說。」高宗倒是一大肚量之人,不僅不怒,竟然還帶有幾分興趣,作為一個九五之尊,當著眾大臣的面被一個後生這樣說而臉無慍色,這份氣魄海涵足以讓人肅然起敬。
看來眼前這個宋高宗和史獻中所說的出入甚大,這樣一個大氣魄、大肚量的皇帝,真是那個怕自己的大臣功高震主而聽信讒言的昏君嗎?
當然,也有和歷史吻合的地方,例如,眼前這個宋高宗和歷史文獻記載的那個,他們都很縱情聲色,嘿嘿。余飛齷齪的想到……
「皇上剛才說相智大師乃我南宋第二智者。」神秘的對余飛擠了兩下眼,張紈絝又道:「小臣卻有不同的看法。」
日,就知道這丫的要拿這說事。出息,狠狠地鄙視。
「哦?說來聽聽。」高宗也來了興趣。
「兩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樣對鋸(句)?一馬陷身污泥里,問老畜生如何出蹄(題)?皇上覺得這幅對子如何?」張紈絝強忍著笑意,對老皇帝道。
「妙絕妙絕,出題人出得好,對對子的人卻對的更妙呀,雖然有點傷大雅,但亦不失為妙聯呀,哈哈哈。」微微醞釀一番,低頭拿起竹制毛筆,微微一攥,隨性而寫,那握筆疾書的樣子,確有幾分氣勢。
「香爐日掃掃去凡心一點,爐邊香盡須把驛馬牢拴。字謎,打兩個字,作為辱罵和尚的句子,皇上又覺得怎樣?噗嗤——」張式還沒說完,想起那日花船上的情形,忍不住笑出了聲。
哎,完了完了,老子的一世英名被張紈絝毀於一旦。看那秦檜一伙人豬肝色臉和那足以讓人千刀萬剮的眼神,這怨算是結上了。
「咯咯,這我聽姑姑說過,咯咯——」很突兀的嬌笑聲。仿若夜半漫天星辰中那絢麗一點的流星,又如烈日無垠沙漠里突兀出現的一片綠洲,空山新雨後黃鸝鳥清脆的啼鳴,與世隔絕的茅屋裡那清脆回蕩在整個深山的銀鈴,一切是那麼的自然美好。
甜美如綿羊般的聲音響起,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那回蕩在文德殿內的「咯咯」嬌笑聲。
這聲音好比有魔力一般,讓余飛久久都沒回過神來,兀一驚,循聲望去,聲音發自老皇帝的之後。
雖然隔著一層紗簾,但還是能看見裡面的情形。
很有點熟悉的一張臉,生的彷彿從畫中走出的一樣,眉眼鼻唇是那樣的渾然天成,恰到好處,鬢雲欲度香腮雪,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尤其是那雙複雜的眼睛,吸引了余飛的全部注意力。那黑的像黑櫻桃一樣的眼珠睜得圓圓的,漆黑明亮的眼,清澈的像雪山一樣遙遠,那眼神像是一束潔白的月光,如此的冷淡、清澈、無邪,本該是很漂亮的一雙眼睛,伴隨著主人的眼皮一眨,像一隻百靈鳥收攏了一下翅膀,再次睜開時,余飛再次為之一震,輕煙一般的惆悵,薄霧一樣的朦朧,是那麽的平靜,猶如一潭死水,也許別人會認為那是懶惰,但他卻分明看見了深邃死水潭裡掩飾的隱忍和頹廢,又或者,是無盡的悲傷,深陷進去,那份憂傷仿若感染了余飛,莫名的心痛,對於眼前這個女子,有的只是憐惜、呵護,不忍傷害。
逆流成河的悲傷!
那雙眼,悲傷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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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兒,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哈哈哈,父皇今天高興呀。」老皇帝也激動的站了起來,對著身後那女子道。
日,這皇帝老兒什麼意思?這個讓人憐惜、悲傷氣息滲到骨子裡的姑娘還是高宗他女兒?
歷史記載的高宗只有一子早年夭折,之後就沒生育了呀,邪門了。聽高宗說話的意思,好像父女倆有隔閡似的。不過看高宗高興的神色,卻是發自內心的,溺愛之情溢於言表,可迎來的確是自己女兒的一份沉默,一時間,文德殿內氣氛有點詭異異常。
「嘿嘿,憲哥兒,你完嘍,你看秦熹和相智大師那表情,以後有你好受的了。」靠,岳雲岳二世和張式張紈絝都是一路貨色,插朋友肋兩刀的主,余飛直呼交友不慎。
「呵呵,張小後生,你且不妨說說,這些對子謎底的,和朕說秦相家的相智大師有何干係?」在自己女兒面前碰了一鼻子灰,高宗乾咳兩聲,又把目標移向張紈絝。
「呃,因為兩次受辱之人都是相智大師——」
「哦?可有此事?說來聽聽,朕倒想知道是誰有如此口氣?!」
「皇上,微臣教子無方,此頑子正是微臣前兩天所認得義子張憲。」宋高宗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心裡怎麼想的,岳飛怕老皇帝發怒,趕緊站起,恭敬地對著高宗:「子憲出生草莽,有辱斯文,有得罪相智大師之處,還請大師海涵,鵬舉在此代子向相智大師謝罪了。」
轉過身,岳飛對著坐在秦檜旁邊的禿驢相智,拱了拱手,不過那表情卻沒有絲毫過意不去的意思,文德殿之上,這相智又不敢怒,只能有苦往自己肚子里去。
眼中的狠厲之色一閃而逝,依舊是牙如同天上的繁星,色澤鮮艷,相距甚遠,滿臉不屑對著余飛:「原來是岳元帥家的,對於那種不入流、傷大雅的小事,老僧早已忘記。」
日,吊什麼吊,看你那色澤鮮艷的球門寬的門牙,老子都為你感到慚愧,鄙視我?也不想想老子來自二十一世紀文明社會主義國家,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鄙視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看著秦檜、老禿驢相智等人,余飛冷哼一聲。
「哦?哈哈,有趣,這麼說這位就是文采獨具一格,把相智大師氣的拂袖而去的張憲嘍?」高宗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把整個文德殿諸位大臣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余飛身上,都想看看能讓相智大師出糗的是何許人也。
「哦,對對,我就是張憲。」這麼多人的注目,搞的怪不好意思的,面對老皇帝,余飛依然嬉皮笑臉,腆著臉道:「皇上大人,其實我也沒有你說的這麼出眾,也不過就是長得比別人帥點,皮膚比別人黑點,思想品德比別人高點,憂國憂民之心比別人濃點,僅此而已,我是個老實人,嘿嘿,讓各位見笑了。」
諸位大臣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好一個不要臉之人,這岳飛滿身正氣,怎麼就收了這麼個義子呢?完全就是市井的潑皮一個,對皇上也滿口你呀,我呀的,還什麼皇上大人,不倫不類,當真膽大驚人。
「哈哈哈哈,好一個老實人,你小子可是沒皮沒臉的很呀。」高宗也被余飛的話給逗樂了,連他滿口「你、我」的毫無君臣之禮也給寬恕了。
聽了老皇帝的話,岳飛暗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對於這個義子剛才的那番話,依然是心有餘悸!
「皇上,微臣有個不情之請。」秦檜微微對著坐在下手的一個大臣使了個眼色,那人趕緊站起,對著老皇帝作揖道。
「侯愛卿有何請示?准啦。」大笑一陣,老皇帝即興道。
「皇上,我南宋一向極興詩詞對子之風,詩詞對子可謂我南宋之國粹,既能抒發自己的情感,又可陶冶自己的情操。自我南宋稱號立都以來,在皇上你的帶領下,不僅我泱泱南宋的書法更精於前,就是在詩詞對子上,也幾乎達到了另一個盛世,經濟文化也是日益增長,大量北方人的南遷,就是對皇上你最好的褒獎。相智大師早年進士出生,詩詞對子極富盛名,而張憲張公子近來在我臨安也是聲名鵲起,據說詩詞對子獨具一格,雖然來到臨安沒有幾天,但現在只要提起張公子的大名,那點擊也是老高老高的了,今日難得,洪大學士也在場,為何不讓兩位來場龍爭虎鬥,為這次戰前送別會助助興,也好讓我們大開眼界呀。」賊眼裡精光連閃,這侯大人款款道。
「好好,侯愛卿所言是極,正得朕心呀。二位覺得可好,有洪太傅為你們出題,公平競爭,二位盡情施展,也可留作佳談呀!」老皇帝對著余飛和相智大師,徵詢道。
日,出息,這猴子大人馬屁拍的不沾邊,怎奈高宗就吃這套,余飛一陣無語。心裡生出一種莫名的悲哀,為老皇帝感到悲哀,為整個南宋百姓感到悲哀。
我呸,媽的,老子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這麼高尚了?!娘們一樣,他們的死活,關我屁事,只要別傷害我身邊的家人朋友,這歷史該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吧。他心裡一驚,趕緊深呼一口氣,打起了精神。
看看秦檜老匹夫精光連閃的賊眼,再看看相智禿驢沉穩的架勢和禽二世嘴角的那抹陰狠就知道,余飛怎會不知這是他們的陰謀,他本來就是玩陰招的好手,對於秦檜一群人的班門弄斧,自然嗤之以鼻。
媽的,什麼獨具一格呀,乾脆直說老子有傷大雅敗壞風氣得了。好,既然你想讓我當著老皇帝這麼多人的面出醜,那裡老子就陪你玩,看到時候誰先拉不下這個臉。我是心眼小,但是不缺;我是脾氣好,但不是沒有。余飛心裡憤憤不平,把這猴子大人祖宗十八輩給罵了個遍……
老子左青龍右白虎,腰間紋有米老鼠,怕你這個歷史上的亂臣賊子不成?
據後世野史《憲哥兒傳》有載:「X年X月X日,皇城文德殿內,因為秦檜一黨人的提議,憲哥兒很是感慨:人不出名都難呀。一直以為,只要我低調行事,就沒有誰會認識我這個帥哥才子,但是,我錯,像我這麼拉風的男人,就像那田地里的金龜子,暗夜裡的螢火蟲,是那麼滴鮮明,那樣滴出眾,正所謂是金子總會發光,是鏡子總會反光……」